纳兰流与余子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后各自快速抹掉自己脸上的水。
一时间,汗水、纯净水、口水混杂,两人互相嫌弃到了极点。
持续将近一整天的交手,两人的关系被拉进了许多,好比江湖上的侠客彼此遇到了对手,既想打败对方,又有惺惺相惜之感。
归根结底,这本来是一场少年们意气用事的对决,然而,青春似乎把所有人都捆在了一起,年少轻狂的十几个少年在热血的对碰下,激起友谊的花火。
此刻,纳兰流大汗淋漓,感觉很畅快,内心也轻松了许多。
持续一天的时间在球场上飞奔,挥汗如雨,同时也将心中的一些郁气挥洒的淋漓尽致,至少,爷爷过世后凝在眉梢的悲痛与冷漠不见了。
苏小逸等人看着他,明显的感觉到以前在他们身边有说有笑的少年回来了,甚至多了一股精气神,只是这股神采也只有在球场上才能看到,几人都习以为常。
纳兰流自然不敢忘掉那晚的悲痛,梦寒与青衣仙的所作所为,让他杀念大起。
今天经过长时间的体力宣泄,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将那股杀念与恨意很好的隐藏在心里,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自己,这些时日缭绕在眼中的哀伤与冷漠也已经被一身汗水冲刷而去。
丰儒和余子辰虽有惊艳的一面,在校园中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也毫不为过。
但和两人一天接触下来,纳兰流觉得两大才子相当容易亲近,甚至在交际上两大才子有点傻得可爱,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自负,抛去出众的才华与天分,他们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经过一天酣畅淋漓的对拼,纳兰流与高三的两大才子也有了不深不浅的交集,算是结识了双杰。
连同苏小逸在内,在三大才子身上,纳兰流似乎看到天分的种子需骄阳的呵护与春露的浇灌才得以开出旁人为之感到惊艳的花朵。
那骄阳与春露,所对应的自然是他们自身的努力与拼搏。
且,高三的这两大才子对谁都不会自恃清高,面对身边相熟之人,他们反而更懂得关照、关心他人。
今天这场对决,观战的人或许没有留意,但参与打球的其他十几人无比清楚,中间别人都在频繁的轮换休息,只有纳兰流一人宛如无底洞一样,似乎有用不完的体力,始终生龙活虎,只有寥寥几次与别人轮换,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除了苏小逸等几人知道纳兰流力道惊人,体质强横,不觉得多么大惊小怪,还乐得纳兰流不下场,把休息机会留给别人。
不过做为对手,丰儒等人就不同了,疲累的要断气之余,都不忘惊叹纳兰流是个奇葩。
为此,号称校内篮球第一的余子辰佩服之余,内心很不服气,硬着头皮跟纳兰流对拼了一整天,要不然也不会有互相往脸上喷水的一幕发生。
事实上,纳兰流几次下场休息换人都是掩人耳目,有意而为,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出或者怀疑出什么猫腻,万一将他当成异类送去某个研究所做小白鼠,那麻烦可就天大了。
不过,纳兰流着实有些佩服余子辰的毅力和体魄,一个普通的家伙,身材也不算壮硕,凭什么跟一个超凡者打的如火如荼啊?!
所以,纳兰流寸步不让,跟余子辰死磕了一天。
当然,体魄持续长时间的大量消耗,纳兰流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全身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相互喷了满脸水渍,余子辰干脆把瓶子里剩下的水都洒向纳兰流的身上,而后坐在水箱旁,先是拿起一瓶抛给对方,自己又开了一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而后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丰儒,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不是爱慕她吗,她给别人买水你还这么淡定,怎么,打球打不过,打算将文艺才女拱手让人啊?”
“谦谦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再说我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吗?”丰儒一本正经的开口,不过,旁边的几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像在看一个憨子。
“好像你也没拿起什么,半毛钱关系都还没有呢,能放下什么?”余子辰在一旁打击。
丰儒不搭理他,看向靠在篮球架喝水的纳兰流,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继续说道:“颜梦玦聪慧与美丽集于一身,吸引男生爱慕不奇怪,我也不例外,况且我们还是同班同学,本想着进水楼台好捞月,不过一次偶然,我无意发现她课本里夹着一张别的男生打球的照片,后来又是一次偶然,我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你,我想,她一直都很在意你。”
“没想到,为了儿女情长,你也这么用心下功夫,到处调查潜在威胁,也是难为了一个多情的诗人。”余子辰斜着眼睛打岔,自顾自的感慨。
不知不觉,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少年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纷纷坐直腰杆,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凑上前来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苏小逸不声不响在地上爬动,悄悄凑过来。
余子辰一把将苏小逸的脑袋按在地上,地面出现一圈水印,然后环顾一周其他人,很认真的警告:“没你们的事,继续一边躺着去。”
“你继续。”余子辰看向丰儒,示意对方继续说有关颜梦玦或者照片的事。
话音说出口之后,余子辰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妙了,旁边一群混蛋眼神怪怪的,就连丰儒在内,一个个充满戾气,大有要将他按倒在地,然后群殴的架势。
余子辰有点犯怂,隔着水箱拍了拍丰儒的肩膀,干咳两声,说道:“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有的说也别说了,我说两句。”
然后,全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只有一阵阵怪异的风轻一脚浅一脚的路过,所有人盯着余子辰,一脸期待的等他开口。
余子辰本就一向沉默寡言,此时满色窘态,他要说什么?应该说什么?似乎本来就没他什么事,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被推到火架上烤了。
“我就不该嘴欠。”余子辰内心懊悔不迭。
内心盘算怎么缓解当下的尴尬时,余子辰眼睛忽然一亮,指了指背靠篮球架的纳兰流,转头问丰儒:“你确定颜梦玦在给这小子买水?”
“确定,当时萧思思也在场,她还亲口指名点姓说一枝花要给嫌疑犯纳兰流买水。”丰儒神色不容置疑,很笃定的点头。
“这个时候?我感觉……颜梦玦不止给你买水那么简单。”余子辰沉思,而后略显激动,看着纳兰流,继续道:“明天,她明天离校,听说将要去大洋彼岸,如果她真对你有意思,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要过来跟你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