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惠,女,17岁,高三学生,三重县人,现居涅瓦尔大街78号708室,12日早晨被公园的游客发现其尸体,死亡原因为钝器砸伤头部,死亡时间为11日凌晨一点。当天晚上有下大雨,所以想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就挺悬的。”
朝仓坐在副驾驶座翻看着案件的报告。她带了炸鸡排三明治和大麦茶放在车上吃。(炸鸡排在日语中与“赢”是谐音,炸鸡排三明治就是“胆小鬼赢三次”。)
太阳国16岁就能考驾照,所以现在是我在开车。我们已经在朝着浅间神社的方向前进。路上的车不少。浅尾和柴田与我们俩分开,正在访访问受害者家属。
我们已经锁定了一名嫌疑人——三叶株式会社的经理鸭田志翔太。
石上惠每天下午放学后必会走小路去坐地铁回家,鸭田志就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
那天下着小雨,路上没什么人。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当时鸭田志的突然出现好像让石上惠很是惊讶。两人交谈了一阵后,石上惠开始往公园方向跑,鸭田志就在后面追。很快两个人就没影了。
案发现场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一只红色御守,上面纹着两条金鱼,起初我还以为是海豚。这种御守是用来祈求爱情的,而且买了后必须三天内送出才有效,这种御守只有浅间神社有卖。
浅间神社坐落在半山腰上,如果要上去就得现在山下登记名字。这为的发生山难的时候,搜寻队才能方便的知道你在山里,执行救援。
这种措施极大帮助了我们的调查。只要在山下的登记处的文件中,发现“鸭田志翔太”这个名字,那我们的调查将会如虎添翼。如果再去山上的神社,拿着他的照片一个个问工作人员,哪个人认出了他,想起了他是哪天来的神社,那么起诉他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朝仓突然发话。
“山田田,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我有什么变化?”
“长高了。”我看都不看她,直接脱口而出。我的眼睛盯着前面不好好过马路的小学生,小心避让着。
“你还能再敷衍点吗?”朝仓半眯着眼睛。
“睡觉发型乱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
“吃韭菜了。”
“我涂唇膏了。”
“哇,吧唧吧唧吧唧(模拟鼓掌声)。”
“不过准确来说,我涂的是花生油。”
“花生油?”
“你想想看。让你直接把一整管的口红或者唇膏当饼干来啃掉,吞到肚子里面,你愿意吗?”
“绝对不同意,好恶心。”
“所以说嘛,我们涂了口红或者唇膏的时候,嘴唇上的这些总会不小心吃下去嘛。这不就变相的相当于我刚才那个场景嘛,也就是说你涂了口红或唇膏,就相当于慢慢吃掉一整管的口红跟唇膏。”
“行了,别说了别说了。”
“你看看我涂了花生油,接下来不管怎样都不怕了。”
“这招是谁教你的?”
“浅尾啊。”
“那就正常了。”
浅尾在受访者家里打了个喷嚏。
过了前面的路口。我们已经开到浅间神社附近。神社附近有停车场,这个停车场面积很大。今天的车不多,倒是不用愁停车,毕竟是周一,是正常人上班上学的日子。
登记处建在山脚一处地基较高的地方,石头台阶连接的上面和下面。我们两个下车后,爬了几步台阶,在登记处登记。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是个老人,不过看起来身子骨还挺硬朗。我们在纸上老老实实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上山之前我们检查了各自的东西。我是轻装上阵,只提了个袋子。朝仓全身都是活力,跟个耀眼的小太阳一样,仿佛可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她带着太阳帽,背着红书包,拉着我开始爬山。
我像一艘草船一样,被名为朝仓的水流,拉着推着。
刚开始我还好,但越到后面越感到累。明明刚才的阳光是那么柔和,只过了半个小时却变得异常毒辣。阳光晒在我脸上,让我感觉好像自己伸出在桑拿房。当然桑拿房肯定更热,这个我是清楚的。
我爬到一半就开始累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太阳光的热量使我的衣服热腾腾的。我真想让浅尾和柴田也来爬,看看他们会是个什么表情。
“嘿~,快点啊山田。”朝仓的手摆成喇叭的形状,在远处大声向我喊道。
我抬头一看,朝仓已经爬到很高的台阶了。她太阳帽下的脸,依旧是充满活力,一点都不累。她旁边有个牌子,上面写着“离浅间神社还有200m”。健康的身体真好啊。
我不行了。我瘫坐在路边的石椅上,咕嘟咕嘟地喝着大麦茶。
我感觉自己的肝脏正在微微发出绞痛。我尽量保持着一个自己的觉得舒服的姿势,希望这样能缓解一下症状。还好我出门前吃过药,现代医学让我还不至于因为病魔折磨而生活得那么狼狈。
朝仓正在跳着下山,往我这个方向跑来。
“你这个体质不行啊。”朝仓叉着腰说道。
“我只是今天状态不好。”我喘着气说道。
我当然是嘴硬。我把我突然正在抖动的左手放进口袋里,以免被发现,好在很快又恢复正常了。
朝仓在我面前蹲下身子。
“来吧,我背你上山。我看你也不行了。”
“……那就谢谢了。”我并没有做那种客气又无意义的谦让。
……
我们终于爬上半山腰。我们穿过了鸟居,进入神社。这座神社大体的布置跟其他神社没什么两样。
神社里人不多,我们向神简单祈福了一下。
朝仓往功德箱投了一张两千円面值的钞票。
我用某种微妙的眼神看向朝仓。朝仓对我笑了笑。(两千円面值的钞票就相当于塞里斯的两块钱面值的钞票,就根本不大可能流通。)
我走向神社卖御守的摊位。
我拿着手机上的照片跟摊位上的御守对比。果然这里有卖金鱼御守,跟照片上的一摸一样。
我把鸭田志的照片给工作人员看,问他们认不认识鸭田志。
由于鸭田志脸上有长一颗很醒目的痣,有一名工作人员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个月10号上午确实有个男的来这里买御守,专门问了表白的话哪个灵不灵这类的问题。他的长相跟照片上的一摸一样。
这就好办了。
我们开始下山。这时我身上的肝脏绞痛已经缓解了。
我们来到登记处,向工作人员要访客名单。这里肯定有登记鸭田志的名字,可以拿去法庭上当物证。
虽然我们只是高中生,但这个案子,我们是在协助东京都的警察厅进行初期调查,所以我们身上是有带临时的证件的。只不过警察厅让学生会行政部的人协助,而行政的人又将这个案子包给我们。
工作人员原本不想拿名单。在我们出示了与警察厅相关的证件后,他说:
“哦,原来你们也是警察的人嘛。刚才你们的人已经把文件拿走了啊。”
“我们的人?哪有我们的人?”
“刚走啊,你们看山下那辆那辆警车,就是刚才拿文件的警察的呐。”
从登记处的门口可以俯瞰到整个停车场。我确实看到有一辆警车正在发动。
“他车窗没关,我可以看到他的脸,虽然这个人穿的警服,但脸感觉有些熟啊,这个人他是……是鸭田志!”我惊呼道。我庆幸自己从小有保护好自己的视力,有能力看极远处的东西。
现在不是纠结鸭田志怎么搞来警车和警服的时候。
我们赶紧跳下台阶,跑回我们的车上。鸭田志的警车已经跑了一段距离。我一脚油门冲出停车场。朝仓坐在副驾驶发LINE,通知柴田和浅尾。
鸭田志好像发现我们了。他开得更快,想把我们甩掉。
我脚踩油门继续加速。仪表盘的数字飚到120迈。
朝仓在车里左翻右找,终于在座位底下找到了电子警笛器。朝仓手伸出车窗,将电子警笛器按在车顶,开动起来。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周围的车和人注意到我们,开始给我们让路。
我开进一条较繁忙的主干道。
“车车车,注意一下呀。前面是电线杆,你要往哪开呀!”朝仓紧张得死死抓住扶手。
“现在没空管那些了!”我紧紧把持着方向盘,闪避着过往车辆。
“话说我们现在算不算超速了?”朝仓大声对我说道。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没事儿,这个车是佐藤老师的,现在事态紧急,佐藤老师会理解我们的。”
我们驶入一条岔路,离警车越来越近。
警车突然拐进一条小道。这条小道通往另一条主干道。
我也拐进另外一条小巷抄近路。这条小巷啊两旁是出租屋。我沿途不小心撞飞了一辆电动车。
我们走这条小巷算是逆向,加上之前撞飞的电动车和严重超速,我只能对佐藤老师在心里表示深深的抱歉。(反正就算证件要扣分大概也是扣佐藤老师的。)
我们和鸭田志在同一条主干道上有重新相遇。
我们的车渐渐靠近鸭田志。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跟他的警车保持平行。
“给我停车,马上给我停车!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朝仓拿起喇叭对鸭田志说道。
“我的。”鸭田志开始彪垃圾话。
“你是骂得多狠才被作者屏蔽的啊!我%%#*¥。”朝仓也不甘示弱,迅速反击。
“你个。”
“%¥&&%¥#*。”
他们的语言除了朴实无华外也没有其他优点了。
我没听他废话,一转方向盘,用车的左侧面猛撞了一下鸭田志的车。接着又是连续猛撞了几下。
鸭田志也不多废话,他往往窗外啐了一口痰,从车上拿出一把手枪,对着我们开了两枪。
“好,现在他又多了一项罪名:随地吐痰。”我大声喊道。
“非法携带枪支不算吗?!”朝仓回过头问我。
鸭田志有开了几枪。
我们的窗玻璃被子弹打碎。好在我跟朝仓及时低头,除了我的脸被玻璃碎片划了一下,倒也没有太大损失。
我的左右大腿上各绑了两个腿环,上面各插着一把手枪,平时都被我长长的裙摆盖着,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我继续开车,把控着方向盘。朝仓掀开我的裙子,拔出那两把手枪,开始对鸭田志物理批判。
双方的枪声响了一路。子弹在弹道上飞舞。
但由于大家都是夕阳红枪法,鸭田志什么都没打中,朝仓只伤了鸭田志两根头发。
“哇,朝仓,我要是没有在开车我肯定会揍你我告诉你,给了你那么好的装备,你给我打出这种战绩。”我边转动方向盘边吐槽道。
“双枪……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打出来也不一定是1+1=2的效果嘛。而且我这好久没练……没事儿没事儿,问题不大,前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人了,很快鸭田志就会落网。”
前方马路的路边。柴田已经在等候多时。他已经准备好了破胎钉。
鸭田志的警车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柴田在鸭田志快要通过的时候,迅速拉出破胎钉。
但他拉歪了。
鸭田志反应迅速,一下子就绕开了破胎钉,反倒是我们的车压到了破胎钉。我们落后了鸭田志。
鸭田志上半身从车窗向后探出,对我们开了一枪。
这次他的枪法意外的准,我的肩膀被击中了。加上轮胎漏气的车本就不好控制,我们的车冲进了路边的绿化带,狠狠的撞上了一堵墙。
鸭田志很是得意。他的身子回到车厢内,继续向前加速开着。
当他经过一个拐口的时候,一辆黄色泥头车突然从路口冲出来,砰然撞向鸭田志的车。
鸭田志的车哪里受得了这种冲击,在路面上翻滚了几圈,最后四脚朝天,摇摇晃晃地停在一家回转寿司店的门口。这辆车离稀巴烂仅有一步之遥。鸭田志陷入昏迷,现代汽车的安全措施使它还有留一口气。
浅尾在泥头车的驾驶位上深呼出一口气,稍微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少女灰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她的呆毛动了动。
总算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