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没有母爱,是被父亲一手带大的女孩,母亲因为父亲的坏脾气离开以后,父亲变得更加暴躁,经常火山爆发,在父亲面前说错一个字,就会遭到毒打,比如没有完成作业,动不动就会被体罚。周启芳的回忆大多是自己被打着打着,就长大了,父亲克制不了自己,他通常看见什么东西,就拿起什么东西打人。
周启芳忘不了那天,早上去上学的路上,大雪纷飞,路上的学生们大多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她看见有个小男孩,只戴着一只手套,另一只手裸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她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一只手套借给了他。
她自己戴着一只手套走了那么远的路,手被冻得麻木了。下午放学回家,吃饭时都拿不起筷子。父亲看到这一幕,一脚将其踹翻下凳子,父亲这一脚踢得很重,周启芳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厌恶得有多深。被打得多了,她还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没想到还是会崩溃,她疯了一样边哭边跑。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在最后一抹天色衬托下,美不胜收啊。她没心情欣赏了,迷迷糊糊中跑上一座大山,夜色已晚,周启芳没有注意到这山高得让人难以置信,这山的险恶与陡峭远超她的想象。
山上的小路上满是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尽管周启芳尽量把脚落在平坦的地面,没过一个钟头,脚底也是被扎成了马蜂窝,来时的路已经被染红了。还有要人命的天气,一开始她只觉得全身又冷又痛,可现在风一吹,竟然有些飘飘欲仙,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双脚了。
冬天很难出现彻底的黑暗,周启芳能清晰的看见周围的环境,雪茫茫的一片,她真没力气继续往上了,在一切暗下来前,躺在块岩石上蜷缩着身子,她的头发散乱,无助地看着前方的一个山洞,很快意识到自己就要死掉了,但这样也好,没人会打骂自己了,也不知道死后会去那里,又想起了母亲,她其实更愿意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如果她当时勇敢一点,走的时候,带上自己就好了。“请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不好妈妈?”
“过来,过来,来我这里。”这道声音钻进周启芳的耳朵,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很快她发现一滩鲜红冒着热气的血液,从灌木丛里往下流着,流到她的脚下,声音是从那里发出的。
现在的周启芳绝望了,心死了,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了,她匍匐着爬过去,要在死之前探个究竟,这段距离很近,她很快到达,随后撑开光秃秃的灌木丛,一只白色的三尾狐狸窝在那里。它开口吐着人言,“我能到你的身体里养伤吗?”语气空灵而虚弱。
“可以。”周启芳果断答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好心人吧,之后就是两眼一黑,这回是真的暗下来了。
……
杨双在麦华希望小学念三年级,他弟弟一年级,学校都大差不多,只能上到三年级,麦华小学有三层,背后有条河沟。此时是中午休息时,同学们是睡不着的,大多跑到山上去摘果子吃了。杨双正坐在教室里翻看着新书,他很喜欢树上的插图,陈猛突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他焦急的说:“不好了杨双,快去河沟那看看吧,有人在欺负你弟弟。”
听到这,杨双火速冲到学校后的河沟一看,果然弟弟在哭,徐飞在笑,他笑得很是欠揍,杨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起一块石头丢向徐飞,正中其前额右上的位置,徐飞伸手捂住,一行血液流了下来,他放生大哭。
杨双没管徐飞如何,拉着弟弟来到一间闲置,空旷的教室,里面的学生们大排长龙,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他俩也加入进去……
当时晚上,杨双跟奶奶说起这事,奶奶埋怨地说:“你把人家脑袋砸坏了咋办?”睡在里屋,瘫痪在床的爷爷接过话来,“做得好,以后要是还有人欺负第仔你就打死他狗日的。”平时爷爷都是神志不清的,今天难得恢复清醒。
杨双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了,次日清晨,他在徐飞去上学的必经之路的一块石头上,写下“对不起”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