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松和蒋长平别看在战场上似乎很卖力,可实际上他们和隆运朝廷都存在着矛盾,或者至少说不是一条心。
首先是蒋长平,这位很聪明,他很早就看出来隆运朝廷是难以立足,覆灭只是个时间问题,就他本意不愿打这个仗,只是立场所致不得不如此。
而殷松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据正成等人刺探得知,殷松原本喜欢上了帝都玉仙观的一个女道士,有意纳为侧室,可没想到神机军统军纪嘉敏也看上了这个女道士,双方是争风吃醋,最后因为纪嘉敏的叔父纪福俭也是如今隆运朝廷的实权人物,故此其占据了上风,强娶了这个女道士,并且对殷松是口出不逊,后者因此是心存不满。
罗凯得知这些觉得是有机可趁,于是便决定派人前去游说,不过此行颇为凶险,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该派谁去呢?此时刘荣是主动请缨,愿意充当这个说客。
罗凯起初是并不同意:“允光你如今乃是孤的心腹谋臣,怎么能轻身犯险?”
刘荣是不以为意:“正因为卑职乃是郡王您的心腹,这样才能表明我们这边的诚意,若非如此,只怕殷,蒋二人是不会动心啊。”
最终在刘荣的坚持之下,罗凯还是同意由其充当说客,对于刘荣的口才智谋罗凯也比较放心,觉得其足以胜任这样的任务,即便如此罗凯还是多留了个心眼,特意让正成带着两名精干的“隐者”假充为刘荣的随从,以便贴身保护。
就这样在一个下着雨的日子刘荣一行出发了,而罗凯等人则焦急地等待着回应,结果当天刘荣一行人并没有回来,罗凯当时就不禁有些担心,莫非出事了?结果第二天一早罗凯正准备派人去打探消息,结果刘荣一行回来了。
罗凯当时是又惊又喜,赶忙把刘荣找来询问此行的经过,刘荣当时先喝了口水,接着一声长叹道:“卑职此行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罗凯闻听是更加好奇,忙让刘荣细说端详,原来刘荣一行抵达敌军大营后还真就顺利见到了殷松和蒋长平,后者还认出了刘荣。
“哟,这不新近提升为宁武军行军参谋的刘荣,刘先生吗?你居然敢来见我们弟兄当真好大的胆子。”
刘荣此时表现得不慌不忙,冲殷,蒋二人一行礼:“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小人既然为我家郡王效力,遇事理当是不怕艰险。”
殷松当时冷冷地说道:“罗仲权派你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刘荣一看殷松往那儿一坐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宛若天神一般,心中还真有三分畏惧,但表面上一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面露微笑道:“我家郡王派我前来其实是打算救二位于水火。”
殷,蒋二人闻听俱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蒋长平当时不禁笑道:“我们哥俩活得好好的,你又何出此言?”
刘荣一笑:“蒋统军,您是聪明人怎么也说糊涂话?隆运朝廷根基不稳,是朝不保夕,你们二位替他们效力无疑是死路一条,我家郡王念在昔日的情谊,有心拉二位一把,这不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吗?”
蒋长平闻听不禁乐了:“弄了半天你是替罗凯来当说客啊?那你们算是想瞎了心,我们对当今朝廷是忠心不二,绝不会效仿罗凯当年对秃逆的所作所为,你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来人,把他们给我押起来!”
蒋长平一声令下,两边立刻有士兵上前就要扣押刘荣等人,此时正成等人赶忙各拉兵刃准备自卫,眼看一场恶斗是一触即发,然而刘荣此时却伸手示意正成等人不要轻举妄动,而他本人则是仰天大笑,这下倒把殷,蒋二人给弄糊涂了,殷松当即问道:“你笑什么?”
刘荣说道:“我笑你们俩妄为将帅,结果一个个都是冥顽不明,愚不可及!”
殷松闻听不禁冷笑道:“此话又从何说起?”
刘荣说道:“永庆天子虽非圣贤,然而却是名正言顺的大冀天子,如今他尚在人间,你们就敢擅行废立,可谓不忠,我家郡王顾念与你们昔日的情谊,派我前来游说,你们不知感动,反而要将我扣押是为不义,明知隆运朝廷难以维持,还要负隅顽抗是为不智,受了委屈还不敢反抗是为不勇,似你们这般不忠不义,不智不勇之辈,我说你们一句愚不可及还算是轻的!”
此言一出殷,蒋二人都不禁为之变色,心说这刘荣骂得也太狠了,殷松当时不禁冷冷说道:“你不怕死吗?”
刘荣一笑:“怕,可怕有用吗?我如今就是磕头如捣蒜你们也未必能饶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更何况我死了,只怕你们俩也活不久,我刘荣死好歹是为朝廷尽忠,死得其所,可你们俩只怕死后也落个遗臭万年。”
殷,蒋二人闻听互相看了一眼,心说这个刘荣胆子也太大了,蒋长平当即说道:“刘荣你说的好听,无非还是罗凯拿我们兄弟无可奈何,故此派你前来游说而已,难道战场上得不到的凭你这三寸之舌就能够得到吗!?”
刘荣当时是不慌不忙:“蒋统军你此言差矣,如今战局虽然暂时僵持,那是因为我家郡王顾念昔日的情谊,不愿看到生灵涂炭而已,其实二位应该看得明白,如今天下人支持隆运朝廷的寥寥无几,各地藩镇都在蠢蠢欲动,若是等到四方勤王之师云集,凭你们二位能否挽狂澜于既倒呢?到时弄个身败名裂,可谓得不偿失,况且隆运朝廷待二位如何?值得你们为其拼死效忠吗?”
殷,蒋二人听刘荣这么一说都不禁心中一动,这俩也并不傻,对于如今的时局看得很清楚,隆运朝廷的处境是越来越不利,再这样下去即便他们能阻挡住罗凯的南军,也未必能拯救新朝廷覆灭的命运,况且就跟罗凯方面探听到的一样,殷松对于隆运朝廷其实是有所不满的,让其为这样一个朝廷尽忠他并不甘心。
刘荣此时也看出俩人动心了,干脆来了个以退为进,朗声笑道:“可惜啊,我家郡王重情重义,本想救你们俩以及数万将士于水火,到头来不过是对牛弹琴,也罢,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我刘荣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刘荣说罢把双手往前一举,一副任凭发落的架势,这下倒弄得殷,蒋二人颇为被动,当时俩人交头接耳商议了一会儿,最后只见蒋长平冲两旁的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而他则笑吟吟地来到了刘荣近前。
“刘参谋,切莫见怪,刚才我们弟兄也只是久仰大名,聊以相试而已,如今看来刘参谋不愧是一时俊杰,我们弟兄深感佩服,来人,看座。”
当时就有人搬了把行军用的交椅给刘荣,后者一边坐下一边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其实刚才别看刘荣气势汹汹,其内心也多少有些害怕,殷,蒋二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要其的性命,如今看来事情还有转机。
入座之后蒋长平接着说道:“刘参谋,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你给我们弟兄交个实底,仲权派你来究竟所谓何事?”
刘荣闻听忙说道:“就如同我刚才所言,我家郡王有意拉二位弃暗投明,共保永庆天子。”
殷松说道:“可我们这些时日为隆运朝廷颇为尽力,杀害了不少官军,如今改弦更张,朝廷能够容我们弟兄吗?”
刘荣答道:“这点二位不必在意,只要你们肯弃暗投明,我家郡王愿意替你们向上面求情,朝廷宽容,我家郡王当年乃是秃逆,返正之后天子与朝廷也未曾计较,反而予以重用,二位的罪过未必能胜过我家郡王,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殷松闻听点了点头,当时又不禁面露难色:“可殷公乃是我们俩人的义父,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如今我们背弃于他,未免有些忘恩负义。”
刘荣闻听不禁笑道:“殷无忌受朝廷厚恩方有今日,如今却背弃天子,可谓不忠至极,许其不忠,难道就不许你们几位不孝吗?况且你们本又不是亲父子。”
殷松闻听是眉头一动,最后是拍案而起:“也罢,这件事本就是义父他们做错了,我们总不能跟着他老人家一错再错,我意已决,是归顺朝廷。”
刘荣闻听大喜,说道:“将军英明,此举非但对你们自身有利,将来必定更会载于青史,流芳百世!”
殷松闻听一笑:“刘参谋你别高兴,话虽如此,可我们还有些不放心,我们打算跟仲权老弟约定几个条款,他要是能答应我们这才归顺,否则我们宁可血战到底。”
刘荣闻听忙问道:“不知是哪几个条款?”
之后殷,蒋二人商量了一会儿,开出了几个条款,刘荣一看其中有些未免苛刻,又和对方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折腾了一夜这才算拟定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版本,殷,蒋二人这才放刘荣回营,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听完刘荣的讲述,罗凯也是感慨不已,当即问道:“那条款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