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洹水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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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鸟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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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17年秋,一只世人罕见的玄色大鸟,悄然出现在京城上空。这鸟猛一乍看,似一道黑色流光,飘然而至,牠忽而飘然,忽而悠然,翩如鸾凤,迅似苍鹰,悄然而来,寂然无声。细一看,黑色的翅膀间闪现着翠羽幽蓝,几分神秘油然而生。白色凤头,如牛角尖刀,切风劈云。白色尾尖,温和散漫,翔风沐雨。红喙红爪,锋利如锥。明眸亮眼,鹰顾狼视。这是一只身量不大,但却威势十足的神秘大鸟。 几只灰色的信鸽还没有意识到这猛禽正在袭来,它们依旧悠然地鸣哨盘旋着。不远处是北海公园的白塔,傍晚的太阳刚好套住白塔的上身,下方是鳞次栉比的老北京四合院黑瓦屋顶。 几片树叶过早的飘落在屋顶,起风了。一片黑云悄悄从西北的燕山压了过来。那玄鸟架着云前的疾风借力翱翔,明亮的黑眸透过被风吹起的黑色羽毛警觉地搜寻着地面。 鸽子在放着一块黄色琉璃瓦的屋脊上降落,咕咕咕的叫着。一声炸雷,惊得鸽子奓翅着翅膀跳了几跳,几滴豆大的雨水落在瓦上。 雨水越来越密集,很快就顺着瓦沟流淌,在屋檐上汇聚成了一排小小的瀑布流到地上。 青砖门面,断桥铝门窗,门楣上一幅黑底绿字牌匾,上书“看了又看藏宝阁”。大门敞开着,门厅里一张茶桌,三把椅子,坐着三位京城著名侃爷。 哪三位侃爷?留着板儿寸一双眯眯眼的收臧大家麻叨叨、长发披肩阔口大腮的文坛名家王嘟嘟、锅盖头金丝眼镜的神聊杂家窦滔滔。这一天,可能是因为天气的过,往日还行的博物馆里,竞没来一个观众。于是三位侃爷就干脆叫人把茶桌茶具伍的都搬到了大厅的门口,一边看着小街上过往的行人,一边喝着茶闲聊。 天色渐晚,三人已然聊的快没了兴致,正懒洋洋的歪坐着寻思下个活动。忽然间,一阵扑啦啦乱响,只见房顶上那几只鸽子如几团乱毛般翻滚而下,翻滚着钻入窗台上的鸽舍。三人一愣,正不知所措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幡然而下,提起一只落单的鸽子直冲云霄,不见了踪影。 三位侃爷看得眼花,差点儿激灵灵打个冷战,慌得拥挤出门,遥望天空。 良久,王嘟嘟冒了一句:“什么鸟儿?凤头凤尾,怎地这般凶狠?” 窦滔滔跟了一句:“是呢,看着个头儿也不大啊,飞得好迅疾。” 王嘟嘟:“咱北京,能抓鸽子的飞禽,都是鹰隼、鹞子之类的猛禽啊。这黑鸟儿,看身形,应该是很笨重,飞得很优雅的那种啊,如此凶悍,不可思议。” 窦滔滔:“麻爷这鸽子,最少也得上千一只吧?” 麻叨叨直到此时才悠悠地冒出一句:“该不是传说中的商人祖神玄鸟吧?” 窦滔滔:“玄鸟?《诗经.玄鸟》中的”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玄鸟?” 王嘟嘟更正了一句:“《诗经.商颂.玄鸟》。” 麻叨叨:“是。当年我在辽宁下乡时见过一种类似的鸟,不过个头没这个大。据老乡说,那就是商人的祖先玄鸟,专门吃肉,凶得很。不过咱这燕京地区没见过啊。莫不是......” 三人默默踱回屋里,重新落座,全都不语。就在这时,一个黑鞋、黑裤、黑帽衫,带着白口罩的人闪进门来。 此人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一个将近二尺的扁木盒子捂在胸前,手里还攥着一张刚买的参观卷。 三位侃爷不由得就是一愣、一惊、一惑。窦滔滔大张了嘴冒出一句:“玄鸟?” 黑衣人显然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听见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脸的疑惑。 来的都是客,馆主麻叨叨赶紧就要站起来。来人样子很恭敬,直奔麻叨叨,看样子是慕名而来。 麻叨叨还未来得及开口,来人已经说了话:“麻老师好。” 麻叨叨的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直,忙欠身回道:“您好——” 来人赶紧伸手示意,那意思,您坐,您千万别客气。 麻叨叨是古董行里久经沙场的主儿了,脑子稍稍一转就猜到了来人的意思,于是再次欠欠身,重又坐稳了,向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招呼道:“赶紧着呀,搬把椅子。” 这个过程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另两位侃爷王嘟嘟和窦滔滔都一直坐着没动,歪着身子,一边打量着来人,一边在和刚才发生的事进行各种联想。 服务员给来人也倒了一杯茶,接过雨伞,退到门边去了。 麻叨叨一边和来人客气着,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地猜想,见来人坐稳了,干脆就单刀直入:“看东西是吧?打开吧。”这看了又看藏宝阁,是收藏界有名的收藏、展览、鉴定文玩的综合性私立机构,鉴定文玩是他们的一项主要业务。 来人这时正在看着王嘟嘟和窦滔滔:“哎呦,真巧。王老师、窦老师也在啊?真是有幸!” 三位侃爷是出了名的,电视、网络、手机上随处可见,被人认出来一点不奇怪。两位侃爷脸上都弄出点表情,算是打过招呼,没搭言。这里头有道道,一来是不能喧宾夺主,二来干坐了大半天儿了,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奇遇,所以特想瞧个事儿。 麻叨叨是个干脆人,催促道:“打开吧?” 来人也就不再啰嗦,把口罩扒到下巴上,出口气,定定神儿,打开木盒,递向麻叨叨。 呦,一枚竹简!用一根精细的亚克力板条托着,竹简上用一层透明的薄膜盖着,四边用热溶胶密封。王嘟嘟和窦滔滔对视了一眼,那意思:挺专业啊。 麻叨叨没有接,而是示意来人把竹简放到茶几上。 站在门边的服务员早递过来一把放大镜和一把手电。麻叨叨打开手电,一手照着,一手拿着放大镜仔细观瞧。王嘟嘟和窦滔滔也都大气不出地凑过身子仔细观瞧。 麻先生看看来人,再瞧瞧竹简,来回的反复。王窦二位是看看麻爷、看看竹简、再看看来人。 许久,麻先生开口了:“您说说吧。” 来人:“捡的。” 麻爷终于露出了他那惯常的一丝坏笑:“哪儿捡的?还有这好事儿呐。” 来人不做声。麻爷知道人家不想说,继续问道:“这是竹简。知道上边写的什么吗?” 来人摇摇头,又说:“这两个字是“妇好”。” 麻爷乐了,小眼眯成一条线:“您这不认识吗。考我?” 来人赶紧摇头:“哎不!” 那二位爷也都乐了。 麻爷的笑纹没收回去,接着道:“妇好是三千多年前商王武丁的王后——叫王后不准确啊,应该叫王妇。是中国历史上有确切文字记载的女将军、女祭司。这竹简上有妇好二字的可是头回见,也没听说过。是您自个儿捡的,还是别人卖给您的?” 来人:“不是说了吗,捡的。除了我,再就是三位老师见过了。” 麻爷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端详竹简。心中暗暗的快速判断着:竹简看着很干燥,也没有水浸的痕迹。看质地、制式、颜色,两千年以上没问题。可这字体是甲金文体,那上边写着不少字,因为好多不认识,还不能断定是几个字,但是他已经认出了“妇好、兌”等几个字。说是西周或者春秋战国吧,写法又更老,像是商朝的甲骨文或者钟鼎文。可,没人见过商代的竹简啊。而且,说是后代的吧,后代为什么要写“妇好、兌”这些字呢?是后人修史?也不好说。“兌”是商王武丁的相尹傅説吗?在甲骨文的时代,兌等同于説,可以假定是相尹傅説。如果真是这样,那,那可了不得呀!一个千古第一位的女将军、女祭司,再加一个千古第一的名丞相、名贞人,这还了得?麻爷这久经沙场的文博大家也禁不住手心里在悄悄出汗。麻爷此时的心里是真的拿不准,再联想到刚才玄鸟扑食的那一幕,麻叨叨更是要绷不住了。 王嘟嘟和窦滔滔也憋不住了,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这是甲骨文吧,像,有区别。是钟鼎文吧,更像,可也有区别。再说,那会儿有竹简吗?就是有,也早烂啦,能留到这会儿?” “没错。咱俩不是还在殷墟做过一期节目吗,没听说商代有竹简出土呀。” “哎,这哥们儿听着像是河南那边的啊。” “你意思?” “保不齐。” 麻爷和口罩男早听见二人的私语了。麻爷干脆借着话茬儿追问:“您是从河南来吧?” 来人赶紧摆手:“知道三位老师的意思。我河北人。” 直到这时三位爷才刻意注意到,来人一直没有摘掉帽子和口罩。 看来这一切试探工作都该停止啦。麻爷坐直了身子,严肃起来:“您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们干脆着行吗?” “行。”来人也很干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着麻爷决定。 麻爷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不怕您几位笑话啊,我呐,与这个古文字,尤其是甲骨文、钟鼎文这一块,只能算是略知一二。所以呐,您这东西我拿不准。是真的啊,真拿不准。” 来人像是早有思想准备,并不着急:“来之前我也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确实没有找到答案。所以才来您这儿碰碰。” “碰碰运气?”麻爷再次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一脸坏笑。 来人并不在意,接着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拍几张照片,慢慢研究。过些时间我再来听您信儿。” 哦?三位爷都不由得刮目相看。三人相视一笑。 麻爷痛快答道:“行,就这么着。”说着招手叫门口的服务员。服务员是老员工了,不用麻爷多说,忙着去了后边。一会儿,搬出一架专业的相机来,选好位置,支好架子,调好灯光,轻轻的问了声儿:“麻老,您来我来?” “你来吧。”麻爷说着小心起身,绕过茶几,来到稍远的空地儿,向来人招了招手。口罩男跟了过去。 两人远远的看着服务员拍照,互相站得很近。 这是行规,要说悄悄话了。果然,这边照片已经拍完了,麻爷依然不动身子,那二位爷也不跟过来。口罩男终于憋不住开口了,声音很低,但很清晰:“如果您看上了,我打算把它捐给您的博物馆。” 麻爷只轻轻地“哦”了一声儿,不再言语。 “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要一笔奖金,还要入股您这博物馆。” 麻爷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惊讶地诶呦了一声儿:“我这博物馆将来是要捐给国家的。” 口罩男嗫嚅道:“知道。我这个......不是也想着将来能让后辈们能对咱肃然起个敬嘛。我知道,这是国宝,应该属于国家。能捐给您,不也就等于捐给国家了吗。” 麻爷:“诶呦!您境界不低!甭后辈啦,我就对您肃然起了敬了。” 口罩男:“您夸奖。” 麻爷严肃起来了:“那,您打算要多少?” “股份您看着给。奖金——这个数。” 麻爷低头看了看,口罩男伸出一个手指。 “一万?” 口罩男摇头。 “一百万?” 还摇头。 “一个亿?” 两人对视良久。 见麻爷不再说话,来人轻轻吐出四个字:“这可是国宝。” 麻爷:“是,没错儿。诶,您这竹简有多少?是孤品?还是一批呀?” 来人:“最少一批!” 麻爷:“什么意思?” 来人:“这只是散落的几根当中的一根。其它的,都是成卷成捆的,因为都粘连在一块儿了,没敢动。” 麻爷:“那得有?” 来人四处萨摩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参照物,就说:“您知道YH127吧?” 麻爷一惊:“您说的是小屯的那个甲骨坑?” 来人点点头,麻爷不由得内心激灵一下子打了个寒颤:这可了不得!成堆的商代竹简?那可是要重写世界文明史啊!麻爷活动了几下被惊得麻木了的嘴唇,喃喃自语道:“不得了!不得了!”末了又忽然冒出一句:“能去实地看看吗?” 来人听到这一句,心里有底了,咧嘴一笑道:“那当然。” 看了又看藏宝阁后身儿胡同里有一小小的爆肚馆儿,三位爷是常客,进了老板给留的小包间。包间四白落地,对着门有扇窗,窗外就是饭馆的后院,空间不大,种了一棵嫁接的桃梅,溜墙边是几棵竹子,倒也别有一番小情调。 服务员给上了老四样儿:爆肚、微波花生、焯肝、蜜汁雪梨。酒是老北京的二锅头。 等服务员出去了,麻爷拄着桌子长出了口一气:“二位爷,说说?” 王嘟嘟抓抓头皮,又打开从不离手的扇子,扇扇肚皮,一脸憨相,摇摇头:“说不好。” 窦滔滔没有耳提面命不接话茬,只是靠着椅子背儿笑。 麻爷低下头看着桌子:“你这敢在互联网上给全国人民普及历史知识的主儿,说不了?” 王嘟嘟紫涨着大脸,憋了半天,噗嗤一笑:“真说不了。让滔滔给说说。” 窦滔滔赶紧摆手:“诶,不行不行。” 麻爷不再坚持,示意倒酒。窦滔滔岁数最小,起身斟了三杯酒。三人也不互相敬酒,都举着杯子自己慢慢喝。 麻爷还是憋不住了:“我都吃不准,你们说说怎么了?来来来,还是嘟嘟说,完了滔滔再说。” 那就说说吧—— 嘟嘟觉得,从字体上看,应该是商的。笔画、结构介于甲骨文和钟鼎文之间,而且摆明是用毛笔一类的软笔写的。之所以看着和甲骨文、钟鼎文有区别,正好说明书写工具的不同。从载体上看,商代甲骨文的“册”字、“卷”字、“笔”字都有,这说明那时应该广泛使用竹简和木牍了。之所以以前没见过商代的竹简,那是没有保存下来。 滔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比甲骨文早上千年的岩画,几乎都是用软笔画的,从笔画上看,有的是用禽类的羽毛,有的可能就是用哺乳动物的毛发绑成的毛笔。另外,假如环境适宜,竹简保存下来也不奇怪。 麻爷听了没有表示,只嘟囔了一句:“妇好墓里的棺椁、骨架,一点渣儿都没留下。” 又喝。 半晌,窦滔滔冒了一句:“麻爷,那墨色......您怎么说?” “不好说。” 王嘟嘟接了一句:“墨是锅烟和松香制成的.......” 滔滔:“那东西不缺。” 麻爷:“是。” 麻爷又不说话了,闷头喝酒,用筷子蘸着酒水在桌上写着:。 这是“妇好、兌”三个字的甲骨文。妇,左边一把扫帚,右边一个踞跪的女人,表示当庭打扫,做家务。好,左边一个踞跪的女人,右边一个子,表示女人怀里抱着幼子。兌,一个有说有笑的人,衍伸为出谋划策、心情愉悦、能说会道等等。 初冬,凛冽的寒风中,麻叨叨跟着口罩男行走在漳河南岸一处低矮的山中,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大平原,西边是一处方圆几里的小盆地,西面的山坡都被采石场挖的残破嶙峋,再远处是令人仰止的巍巍太行。拐进一处更狭小的盆地,荒草遍地,土崖四围,地上满是经年的羊粪蛋蛋。靠着北面的土崖,一溜低矮的土洞残败不堪,其中一间稍大的土洞内,搭着简陋的床铺,垒着更加简陋的灶台,脏兮兮的铺盖,黑黢黢的锅灶,一看就是个放羊人的临时栖身处。 黑衣人从床下拽出一把随便扔在那儿都没人要的破铁锨,戳戳墙根的一堆松土:“就这儿。” 麻叨叨捂着鼻子凑到跟前,仔细辨认土色。许久,他示意道,挖吧。 土很疏松,都是土窑墙壁和顶上脱落的老土,向前向下挖了没多少就看见了一堵砖墙,黑衣人解释道:“这是我堵上的。” 麻叨叨已经看出来了,原先这土窑比现在高,后来土不断的掩埋,使得窑内地面垫高了。他再次示意,扒开碎砖。 砖被扒开了,露出了一个一米来高的洞口,两人打着手电,左右扒着洞口向内观看:里面还有半米多深,长宽只有两米不到,三面土墙边堆着一摞一摞的黑乎乎的竹简,地上也有不少散乱的。麻叨叨见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个怎样的所在呀! 二人离开洞口,黑衣人道:“您要是想进去看看,得拿这把铁锨拄着。”麻叨叨有片刻的犹豫,古玩行里在此时此刻出人命的不在少数。又一想,没事,山下一车自己的保镖呢。于是,他示意黑衣人闪开洞口,拿起铁锨,探到洞底,跳了下去。 公元2018年冬的一天,暖阳。 王嘟嘟穿着他那双五冬六夏不换的矮筒皮靴,踱到街边一家店前,仰头观望,门额上写着:大图喷绘。王嘟嘟推门进去。 宽宽的喷绘机上缓缓的吐出大幅相纸,一幅商代地图慢慢展现—— 王嘟嘟的书房内,披着长发的后脑勺慢慢后退,露出刚刚挂上墙的商代地图。嘟嘟端详片刻,脸转向右边,又是一副同等大小的喷绘地图,这是一幅地形图,可以看出立体的山川河流。 王嘟嘟去桌上拿烟,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影印书籍,看封面,是一张前边我们见过的竹简照片,照片旁边是一行竖着书写的书名《商简影印译本》(校稿小样)。嘟嘟点着烟,坐进靠背转椅,两只脚交叠着举到桌案上,又欠起身从一堆刚买的关于商代的书籍上拿过另一本黑色的书,放在手里掂了掂,封面的左边四个小字:《发现汉字》。 王嘟嘟扔下书,动了动身子,靠得舒服一点,再次扭头观看墙上的地图。良久,嘟囔出一句:“洹水泱泱,大邑殷商,甲骨文章,华夏永昌。” 王嘟嘟像是被自己的金句给激励了,霍地起身,展纸援笔,饱蘸浓墨,刷刷点点就是一行大字: 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商王武丁 盯了一会儿,王嘟嘟摇摇头,重写: 电视连续剧洹水泱泱文学剧本 点烟,端详,再写: 第一伉俪 又写: 伉俪传奇 又写: 武丁与妇好 抓耳,挠腮,重重地呼出一口长气,换纸,镐笔,运气,又用甲金文郑重写道: 洹水泱泱大邑殷商甲骨文章华夏永昌 看看这幅还比较满意,于是抓过刚才的那张宣纸,揉成一团,在这幅刚写的条幅上蘸墨,吹气,拎起来,在纸上沿添了几口吐沫,去墙边粘到了地图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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