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阿兰居住的客馆内。
阿兰见阿陵进来,问道:“姑爷送走啦?”
阿陵:“啊。他还要去那边,午饭也在那边。”他说的是送夫人回门的子昭公子。
阿兰:“行吧。人家周人居功至伟,应该。再说,还是先到的咱们这边。”又对阿妹,“怎么样,这几日过得还好?”
阿妹:“还好。他倒是挺听我的。”
阿兰:“是吗?为何?”
阿妹:“我当时孤军深入的事,对他挺震撼,他说,以后还要仰仗我呢。”
阿兰惊奇道:“呵呵,这倒奇了。嗯,我姑娘是谁呀?那个比得了?”
阿妹:“可心里还是不痛快!”
阿兰:“为何?”
阿妹:“我的婚礼成了他们家的阴谋场。”
阿兰:“去!不许瞎说!王家不比部落,以后凡事都要多动心思,不可任性,知道吗?”
阿妹:“知道。”
阿兰:“你应付的了吗?”
阿妹:“简单,大不了躲着点呗。”
阿兰睁大了双眼:“躲?怎么躲?”
阿妹:“阿妈,你就别管了,我有的是办法。”
阿兰:“嗯。行,那我就放心了。过几日我就和你阿哥回去了,你们记着早点回来省亲啊。现在是四个部落了,你阿爸一个人应付不来。”
周氏女子的父母也来了,这是周族的一家名门望族,女子才刚刚十四岁,长得好,性子也好,温婉体贴,很得子昭心意,只是不大理会政事,这也让子昭很满意,一个主内,一个协外,挺好的搭配。
子敛经过这一番折腾,感到身子大不如前了。本来应该是心满意足,更加舒心才是,哪成想,事与愿违,刚一入冬就躺下了,到了临近冬至时,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子旷开始还到处活动,但相尹、冢宰两府全都站在子昭一边,再加上甘盘左右疏通,到处许诺,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等到子敛入殓那天,子昭没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王位!
王位是坐上了,可没想到的是,一众子氏亲贵竟自恃拥戴有功,个个都在朝堂上吆五喝六,相尹原本就没有过多参与拥立之事,此时见事有不妙,竟借着腰疾告老还乡了。相尹的位置急需有人接替,那些拥立有功的一干亲贵们竟齐声推举甘盘接任。子昭本想否决来着,但转念一想,甘盘确实拥立有功,而且又与一班亲贵们交好,还有冢宰支持,此时若是换了他人,恐一时朝政不稳,于是就隐忍着答应了。
事情至此,新王子昭真的感到了什么叫怒气上升,心气下降。除了继承王位,剩下的几乎没有一件让他顺心,就连后宫这两位新妇,也因为封哪个做王妇(王后)而颇费周章,封周氏,年龄太小,除了性子温婉让子昭满意之外,其实子昭更想让好氏做王妇,因为好氏除了识大体、有思想,更重要的一点是,那晚在骊山大帐中,好氏那临危不惧,坚定决绝的神态和言语行动,以及后来在敌后坚持二十多天的坚毅和智慧,让子昭不能忘怀。这样有才干,有胆识的女子,再加上他娘家弱小的家族势力,不正是他完成今后宏愿的最佳帮手吗?朝政已经让一帮站在父王一边的亲贵把持了,这剩下的,他不能再退让,他必须站住脚,止住这任人摆弄的败势。子昭紧急召来了傅説到后宫商议。
傅説这几日也是颇费心力,他已经与子突私下里商议了几次,都认为要想止住败势,必须在亲贵们还没有染指的安保军事上布下几枚关键子力,然后再徐图转圜。
洹水岸边,白雪皑皑,子昭、傅説一人一支鱼竿,坐在河边垂钓,左右宫人、卫士都被赶到了百步开外。
傅説的意见很干脆:一、调风陵大营进驻大邑,接替王宫近卫,旅长子箜升任近卫将军,统领包括牧野大营在内的全部大邑卫戍军事,子突为副将,专事王畿护卫。原近卫将军子萌率全旅调往风陵大营;调崇越为禁卫参将,实际统领王宫及子昭的贴身护卫,他原来负责的易水马场交给嬴竖打理;调井陉将军子晖为牧野将军,负责大邑的外围近卫,但军士不动,只换将,不换兵士和各级下层武官。井陉将军由原副将子布担任,原近卫将军改任相尹府兵器督造。至于封王妇的事,傅説也给出了建议,两位夫人既然都已有了身孕,待产子之后,再根据生男还是生女决定,生男者封为王妇,这是再争取最后的机会。如果周氏生男,好氏生女,那只能认命了。如果都生男,那就看哪个先生产,先者为大。此事不能再拖延,否则会生变故,引起朝堂动荡。
子昭本来还想借助占卜再做努力,但被傅説劝阻了,理由是甘盘就是占卜高手,这样一来反而会引起更多的不确定。
子昭沉默了许久,最后无奈的依了老师。同时,傅説也感到了新王内心明显的不快。但这种不快,是因为自己的意见,还是因为朝政的不顺,他还不清楚,他清楚的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两腿,从脚底开始往上发凉。
子昭一开始还每天上朝,可越到后边,越觉得乏味,于是干脆让甘盘几个在朝上折腾,自己反而身居后宫,专心察看。
甘盘还是很能干的,又加上有冢宰和亲贵们支持,朝政也算是处理的井井有条。
子昭觉得无趣,于是找了一个春暖花开的时日,带着两位夫人和傅説、子突、崇越一班旧人北上邢地狩猎去了。
邢地也曾经是商朝的国都,后来因为水灾冲毁了,目前这里虽还是商的旧邑,但人口稀少,变成了草深林密的去处。傅説指挥着兵士们安营扎寨,为了照料两位有了身孕的夫人,还特意带上了自己的媳妇随行。
因为有孕在身,两位夫人都是单独居住,阿青照例陪侍子昭。阿青每日里除了服侍子昭,还要不住的去探望两位夫人。两位夫人因为阿青是老资格了,又加上已经没有生育可能,再加阿青对她两个的照料也是不分薄厚,所以她们相处的都还不错。好氏为人随和,又比阿青大一岁,阿青也是以礼相待,两人的关系很融洽。周氏年龄还小,虽然和阿青地位悬殊,但她对阿青一口一个阿姐地叫着,也把她当成亲人。这样阿青堵了几个月的心口,总算是舒畅了。
这一日,崇越派人跑来禀报,说是在一条沟里围住了两头象,问子昭是否要亲自去猎杀。子昭顿时来了精神,当然要去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动身,两位夫人听说了,在阿青的陪侍下都赶了过来。周氏闹着要去看看热闹,被子昭止住了,说你挺着个肚子干什么去?好氏没有要去,却把子昭拉过一边,叮嘱一定要从坡上接近大象,最好是依靠大树,这样才不至危险。还叮嘱,要是有可能,最好能把小象活着带回来。一边的子突问,那小象要是不走怎么办?好氏说那也好办,就在围栏里养着它,慢慢就跟着走了。子昭笑笑,答应了。
围猎大象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后山的一条沟里,沟口已经被兵士们用树干封住了,两头象,一大一小正在死胡同里转悠。
子昭扒着树干问:“怎么堵住的?”
崇越:“在沟外的河滩上发现的,当时正在用鼻子吸着水洗澡。我们二十个人围成半圆,用长矛驱赶,一点一点把他们赶进了这个沟底,然后伐树,做成围栏,堵住了沟口。”
子昭:“伤着人没有?”
崇越:“没有。用了一整天时间,一点一点赶过来的。”
子昭又观察了一会儿:“用箭么?这家伙皮这么厚,射不穿吧?”
崇越:“那肯定。”
子昭:“用矛?这家伙个头这么大,发起怒来,一冲撞,踩一脚可受不了。”
崇越:“那是。我准备用滚木礌石。”
滚木礌石是古人狩猎大象常用的法子。子昭开始观察地形,但看了半天,觉得山坡都不算太陡,而且沟底也比较宽,就算是能滚到大象跟前,也没多大速度了。
子昭:“我看还是用绳索吧。要么套,要么绊。再不然,就只好困了。”
困也是古人狩猎的法子,但一般是针对小型动物。这种法子耗时很长,一般要几个月才行,就是安排人蹲守,每天喂食,让动物慢慢和人熟悉起来,最后达到听话驯服的目地。
崇越想想,大王出来就是过瘾来的,困的法子肯定是不适用。那就用绳索吧。于是又派人回营地去取绳子。
派去取绳子的兵士回来了,却是空着手回来的,崇越见了很是生气,急忙上前询问,只见那兵士指天画地的跟崇越说了半天。最后,崇越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子昭不解:“怎么回事?”
崇越笑着来到子昭跟前:“回大王,是这么回事,大夫人问抓了象是养着还是做别的用。兵士说听说是养着。大夫人就说,要是驯养,那还抓回来做什么,就在那沟里圈着,不就挺好吗。这不......”崇越耸了耸肩,“大王,你看要不我再去......”
子昭气的也笑了:“呵呵,脱了衣裳放屁。走吧,去别处转转!”
傅説心里最近一直不爽,朝政的事情是没法再参与了,剩下的就是辅佐新王如何稳住局面,但这样总在大邑晃来晃去,终归不是明智之举,弄不好还会引起什么人的猜忌。去蒲姑吗?那里倒是有不少事情可做,但蒲姑路途遥远,单独留下新王独自在朝,他也确实放心不下,而且于理不合。怎么办呢?最好是寻一个离大邑不远不近的地方,一是躲开朝堂,二是可以随时掌握时局变化,也可以方便为新王及时提供资政。
夜晚,篝火熊熊,映得人脸红红的,跳动的火苗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在山谷中轻轻回响。傅説一边在火上转动着野兔,一边小声地和子昭说着自己的想法。子昭在照看着一只山羊,一边盯着篝火和猎物,一边侧耳细听先生的话语。末了,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在这邢地再建个马场,我呢,也会经常过来,你去大邑也便当。这样可好?”
傅説很高兴:“行。不过再建个马场,我可是不懂养马啊。”
子昭:“你用不着懂。我叫子突从司马小臣中物色两个像样的,一个去易水马场协助嬴竖,一个负责这里,你就挂个名。剩下的,你看着自己安排点什么事做做就行。老婆孩子留在这儿也行,回大邑也行。你也可以再娶一房嘛。”
傅説吓了一跳,忙扭脸看看老婆那边。
子昭:“先生没事的。我封你个什么吧。”
傅説刚要说话,子昭止住他:“是为了做事方便。侯伯甸男,都可以。职务嘛,你看看,要个什么方便。”
傅説连忙摆手:“不要不要!我不加封,大王更方便说话。再说,大王就是什么都不封,谁还敢不让我说话?”
子昭:“那倒是。这样吧,不封爵了,也不封职务了,封个千户吧,就把邢地的民众封给你,这样你也方便把日子过得好一点,还能显示我这个新王做事公平,你回朝说话也有分量。”
傅説很满意,也不能再坚持了,只好答应:“行。多谢大王!”
子昭悄悄拱了拱他,没说话,笑了。
日子过得很快,两位夫人先后诞下一子一女,周氏诞生一男,取名子射,好氏诞生一女,取名子妥。没办法,只好封了周氏为王妇。子昭原本以为好氏会有些不高兴,却没想到,人家却说得很实在:“这样更好,方便我今后车前马后跟在大王身边。要是做了王妇,就得坐镇后宫了,那会憋出病来。”
太行西边的马方老首领去世了,儿子接任了新首领。甘盘他们觉得马方地窄人稀,也就没当回事,只是续封了一下,没有新的表示。没想到马方的新首领觉得不爽,自恃在羌周之战时也是出了力的,怎么就没一点表示呢?况且,都是新王。其实子昭当时在看甘盘他们拟的敕封文书时,也确实没太在意,又加上他一直懒得管。
马方开始向外寻求势力范围,先是向北边的鬼方边地发展了一下,被鬼方打了个鼻青脸肿。接着又转而向土方发展,土方把告状文书发到大邑,要求双方合兵进剿。甘盘这才意识到事儿大了,赶忙去找子昭请示。子昭知道甘盘这起子人不谙军事,有意为难他们,就没明确表态,让他们找子突商量个办法。
子突早就看出大王的意思,于是便给甘盘出了个分进合击的主意,让土方从东北面出兵,自己从东南面出兵。
子突没有从大邑或者子氏旧邑中调兵,而是直接奔了傅説所在的邢地。这里只有一千多户,能够纠集起来的不过三几百人马,而且尽是些没有经过战阵的平头农民。子突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帮着傅説练兵,另一个是想借此消耗消耗土方,为将来调遣土方攻打鬼方留个伏笔。这个是他和大王早在蒲姑的时候就已经议论过的。
马方的地盘像那时很多的部落、方国一样,时大时小,现在的疆域是在如今的吕梁以北、岢岚以南的位置。他们进占的地区先是鬼方的恒南谷地西端,现在打不过人家,只好转头进占了土方的传统地盘定襄平川。
子突的作战方案是,土方去击退马军,夺回失地,子突则领着自己的一路,直接从邢地一直向西,去攻打马方的老巢。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土方无法抽调大规模人马,而子突已在汾水岸边扎下营寨,由于没有土方的强力配合,所以他每日里只是派出一百人向西袭扰。他规定,最先斩杀一人者,晋升伍长,斩杀达到十人者,晋升百夫长。三百人轮番上阵,凡有杀敌人数超越者,可替代前任。
刚一开始,这些农人,骑马一般,战阵则完全不懂。子突也不给这些人讲什么战阵战法,就是告诉他们一条,杀敌者有功,被杀者无功。
汾阳距离马方的都邑不过二百里山地,可这些人打了一个多月,每日里只能打到百里左右便攻不动了,等到所带干粮将近时,便一窝蜂地跑回大营。子突也不训斥他们,只问谁杀敌多少,谁被敌所杀。他要做的只是每日根据杀敌数量更换伍长、百夫长。
马方见此情形,虽说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往回撤兵,而是在北面和土方一阵死缠烂打。就这样,战事一直持续到入冬还没有结束。甘盘他们急了,不断递进奏折方略来,子昭也不批阅,只是留中不发。甘盘和冢宰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但到底没敢再调动一兵一卒。其实子昭也是想看看,我不吭声儿,看看你们敢不敢调动军队?甘盘是何等聪明之人,无论那些王宫亲贵们如何吵吵,就是一兵不发,他知道,再往前多走一步,别人不好说,他这个相尹就算是当到头了。
大邑。时间转眼又到了开春,子突从前线回来了,见了子昭,二人说了会子话,根本就没提战事。好氏终于坐不住了,等子突走后,便把话题扯到了西边的战事上。
子昭看着已经在学走路的小公主说道:“孩子这么小,你着急也没用啊。”
好氏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子昭,子昭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夫人嘿嘿嘿地乐。
好氏:“大王莫非想看看我的本事?”
子昭一仰脸:“夫人的本事还用看吗?举国尽知啊!”
好氏也报以冷笑:“哼!你准是想让我带兵。”
子昭不再笑了,转脸向门外:“去,请相尹和冢宰大人马上来!”然后又转向夫人,“夫人已经熟知西边,这北边吗,夫人也得熟悉熟悉呀。只是,这公主尚小。”
好氏也笑了,心说,根本就不用猜:“有奶妈吶,无事的。你能给我多少人马?”
子昭:“夫人想带多少?”
好氏:“两千。”
子昭:“三千。”
甘盘和冢宰就在宫门外办公,转眼就来了。
子昭:“之前你们一直问西边战事,我也没有回复,是一直不知那位将军领兵合适。如今夫人主动请缨了。这样吧,相尹即刻筹措粮草,冢宰大人看看向哪几家旧邑王公调集兵马?”
甘盘和冢宰面面相觑,一时还真没摸清头脑。领兵将领,大商多了去了,犯得着让夫人出征?
“冢宰大人?”子昭已经在不经意的催了。
冢宰回过神儿来:“哦,需用多少人马?”
子昭:“三千精骑。粮草......”他转向夫人,“要几个月的?”
好氏:“两个月。”
子昭:“三个月吧。”
甘盘:“何时出兵?”
子昭:“半月以后。还有,出征之前要举行占卜,要出征仪式。这个甘盘先生负责吧。”
洹水北岸,王陵区外,三千骑兵集合完毕,旌旗招展,军威浩荡。一干朝中重臣齐集,唯独不见大王子昭。甘盘煞有介事,手捧龟甲,钻凿、烧灼,宣示。然后杀牲、祷告、祭祀,最后由冢宰代表王家向征西将军授兵符。好氏接过兵符,揣进怀里,再接过象征统帅的青铜斧钺,向西一指,顿时之间,号角齐鸣,战鼓震天,三千骑兵向着西山方向急驰而去。
子昭背着手,站在后宫的瞭望塔上,望着西去的滚滚烟尘,满意的笑了。
瞭望塔下,周氏王妇正和一群宫人仆妇领着两个孩子玩耍,见了子昭过来,忙迎上前去。
妇婤趋前行礼,口中道:“我真是没用,不能替大王分担一二。”
子昭笑吟吟地:“带好两个孩子就行了。”说着,牵过两个孩子的小手,“来来来,父王带你们去河边玩去。”说着带着一帮子人,抱着一双儿女,出了王宫后门,往洹水岸边去了。
洹水之滨,刚刚吐出新芽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地上的草儿也冒出了绿尖尖。子昭在前,妇婤在后,没走多远,就来到了当年子昭光着屁股爬树跳水的地方。子昭蹲在地上,一手搂着一个孩子,指着那颗歪着身子的老柳树,对两个孩子说道:“父王当年就是在这里度夏的,等你们长大了,父王也教你们游水、上树、掏鸟。”
队伍到达箕方(更小的一个方国,在如今的晋中市南边)边地,再往前,就要出太行了。前边的哨探飞驰而来:“报!”
好氏:“讲!”
哨探:“子突将军和土方将军已在前边枣树林迎接大将军。”
好氏在马上回身:“你们三位将军把队伍交给副将,就地扎营,不许生火。走,你们随我去见见两位将军。”
枣树林里,两位将军见了前来增援的人万分欣喜,双双伏地跪拜。
好氏下马,一手虚扶土将,一手搀起子突:“将军不可。”
子突起身,没忘玩笑:“诶!昔日并肩,今日不同,我等都是夫人的麾下。”
好氏一把把子突拽到一边,小声问道:“你这仗是怎么打的,你是不是和大王串通好了?”
子突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故意一脸不解:“串通什么?我出征前就没见过大王,中间只回去过一次,也根本没提战事。”
好氏:“不会吧,要是没有串通,怎不见大王恼过?又为何我一说要出征,他就痛快答应了?”
子突:“这不是好事吗?夫人正好可以出来转转。”
好氏:“嗬,你到是懂我心思。嗯,还真别说,这些日子带孩子,我都胖了。”
子突往后闪一闪身子,端详着:“没有啊。就是胖了那么一点点,夫人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嗯,行啦。”说着拽上子突往回走,“你伤亡如何?”
子突:“亡二十多个。”
好氏:“有战俘吗?”
子突:“有,五十多个。”
好氏:“一会儿给我带一个军官、一个老实巴交的兵士来,我要问话。”
子突:“明白。”
好氏招集几位将军就地坐下:“后日天亮发起攻击。子突将军,你还呆在原地不动,但任务要做调整,战法不变,任务改成防止马方偷袭我的后方。土方的两千人马,由东向西攻击,我绕到西南向东北攻击。战至日上三竿时后撤十里修整。午饭后,土方分作三队,我分作三队,各队轮番上阵,限时一个时辰,到时由后队接替,三队轮番上阵,昼夜不停,不让敌人喘息。此战估计五天左右,敌方必定回撤。那时子突将军要分路突进到马方城郭附近,夜晚在四外放火,如有可能,也可抵近放火,待我两路大军到后,一起攻城。”
土方将领问:“马方到时一定战败回撤吗?”
好氏:“你们已经鏖战一年,你觉得他们还扛得住吗?”
土方将领:“那是,我们有三千新锐加入。”
好氏:“就是嘛。如果战事有变,到时看我将令。”
看看左右无话,好氏命令道:“好,大家这就各自回营吧,后天天亮开始!”
“是!”众将起身回营,各自布置。子突走了没几步,忽然又返回身来。
好氏:“有事吗?”
子突抓抓脑门:“是这,又是让我放火呀。什么时候让我杀人啊?”
好氏也乐了:“放火不好吗?要不我去,你来指挥。”
子突:“换个人嘛。”
好氏:“换谁呀?这事就咱俩个最熟。换了别人,我还不放心呐。”
子突又抓了半天脑门:“好吧。那,夫人也小心注意,不能......”
好氏知道他是说安全,便道:“没事,我自有分寸。”
向心突击和夜袭城郭都打的特别漂亮,原因很多,主要是敌人有多个没想到。
首先是来了三千生力军,没想到。
其次是没完没了的反复冲杀,没想到。
更想不到的是,竟然连夜奔袭,放火烧山不说,还敢突袭城郭。按照马方和通常的战法,像马方这样建有土城的城郭,没有万把人是不敢强攻的。
最后的结果是,马方战败,首领被俘押送大邑,由商王重新又给他们任命了一个完全听命于大商的小方伯。
马方作为方国依然存在,但却成了真正的附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