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洹水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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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豪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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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邑王宫,周挺觐见子昭。 王宫朝会,周挺向大商的列位朝臣介绍情况。 王宫后门外洹水岸边的大柳树下,子昭、妇好、傅説、子突、崇越、林衡、阿青还有老执政和周挺,一边纳凉一边商议着征伐羌方的各项细节。 子昭:“执政老伯说的在理,粮草军械的前敌供应,还应以现地为好,一来可以及时补充,二来没有粮道保护的麻烦,只是需要提前囤积。现在的问题是两个,一个是需要几年可以完成,另一个是囤积在何地比较安全。如果都是就地囤积,有可能被羌人抢了去,反而成了资敌的物资。再有,就是何时开始停止对羌人的粮盐布匹供应。停的太早,打草惊蛇,停的太晚,一来不够我军使用,二来也不能给羌人造成大的困难,这个时机要掌握好。” 傅説:“这个我们仔细商议之后再向大王奏明。” 子昭:“行。我明日就和崇将军去王妇封国避暑,你们留下继续商议出个具体办法,一个是兵马调度,一个是粮草军械。待你们商议好之后去找我,我把井陉子布老将军也叫过去,大家一起审议。对了,先生即刻快马通知各个旧邑,让他们都派一名得力参将过来一同商议,这次要考虑动用车兵。” 妇好听了子昭的安排,忙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商议?” 子昭:“嗯——你和子突一同负责吧。” 王宫后门码头,阿青在指挥着宫人仆妇们装运行李。 后宫内,妇婤在和两位新夫人张罗着衣裳、脂粉之类的,四个孩子刮风一般穿堂过室,往外去了。 相尹府内,妇好、傅説、林衡在筹划将要进行的征伐细节。 周挺在客馆内笔走龙蛇,正给姬兴汇报这里的近况。老执政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心中还在盘算着有无遗漏。 子昭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的,身边跟着四个大的,踏上甲板,子昭冲着孩子们:“走喽。” 阿青、妇婤和两位新夫人在宫人仆妇的簇拥下踏上跳板,小心翼翼地往船上走去。 阿贵在江边码头查看物资储备。 阿兰在别院外正和几个匠人在验看阿陵派人送来的一把巨弩。弩的出现几乎与弓箭同期,他与弓箭的区别主要是可以保持随时的待机发状态,尤其是在狩猎活动中,弩与锁套和陷阱经常配合使用。那时弩在作战中的用途并不广泛,主要是弩和弓箭的杀伤力相差无几。今天阿兰见到的这把巨弩,可是与众不同,它比常见的狩猎弩大的太多了。这巨弩,弓长超过一讨,弓身极硬,弓弦是三段牛筋做成的,两端粗中间细。最为显眼的,是它的弩机,青铜制作,机巧灵便,实在罕见。阿陵派人说,这弩机是仿照着周挺送来定做的弩机放大制作的。这巨弩配备的箭矢也大不一样,箭杆将近一讨,箭簇超过一寸,箭矢的重量快赶上一把投枪了。阿陵的意思,是想用在对羌作战时对付马队冲击用。 阿兰拿过巨弩,想试试弓弦的力道,试了试,基本拉不开。阿陵派的人给做了示范,原来这弩弓需要坐在地上,双脚蹬住弓与弩身连接处,在双手拉弓,才可将弓弦扣在弩机上。射击时,弩头要搭在盾牌上。如果单人手持,是无法平举射击的。这盾牌也做得花费了心思,一人高,上部中间一个豁口,是专门用来放置弩机和瞄准的。 阿兰命人开弓上箭,试了一支。嚯,果然是劲道非常,小枣粗细的箭杆带着一寸多长的箭簇,忽地离弦而去,一直平飞出将近二百步才落地。阿兰非常兴奋,命令再高射一支,这支箭直刺天空,直飞出二百来步时才低头,总共飞了将近四百步。阿兰大赞:“好东西!好东西!” 阿兰又举起巨弩,架到盾牌上试了试:“力道是真不错,可就是携带太不方便了!”比划了一会儿,又说,“这弩身和弓能不能做成可以拆卸的?行军时拆开,每人背负一件。你们看看,这张盾牌,就得一人背负,巨弩拆开,两人背负,箭矢也得两人吧?这就是五个人了,正好一伍。” 前来送弩的几个人都低头不语,阿兰继续鼓励他们:“这张盾牌也可以改一下,不要用荆条了,改用麻布。反正你们这盾的用途主要是为了给弩做支架用,对吧。” “是,”来人纷纷点头,“敌人的箭矢射不到我们。” 阿兰:“是个好东西。回去跟你们头人说,这个力道挺好,不要改了。需要改进的地方就是怎样方便携带,再就是怎样配合使用,要射速快,最少也要两人能开弓才行。这弓,我开着都费劲。” 纳吉快马加鞭,在一群家丁的护卫下,沿着巴山南麓向巴东部落飞奔。 蜀人的青铜作坊内,一座刚刚铸好的跪坐铜人正在开模。 姬兴站在沣邑宫门的阙楼上,极目远眺,西边红霞满天,脚下泾渭分明,散落在渭水平原上的部落,星罗棋布,炊烟袅袅。 各路旧邑的参将们到了,大家彼此相见施礼,步入相尹府。 相尹府内,妇好正位,傅説左侧下位,林衡、嬴竖、安庆等负责粮草军械的大小臣僚踞左,子突和一应武将踞右,中间地上是临时堆起的简易沙盘。 相尹傅说清清嗓子,缓缓向众人道:“今日召集各位到此,为的是商议征伐羌方,此事非比寻常,因此我郑重通知各位参将,在征伐行动开始之前,各位就不能离开大邑了,不能见人,也不能通音讯。大家的任务是制定征伐方略。我想,应该从发起时间、地点、路线、兵员、粮草等等方面考虑,可以拿出几个方案报告大王。各位都熟知本部的兵马钱粮情况,你只管说想法,做主的事不用你去考虑。” 妇好封地行宫门口,安平匆匆赶来,拜见子昭。 子昭:“走,和我一起去相尹的邢地见见老神农井伯。” 一行人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相尹府内,子突手拿长杆,站在沙盘前:“北羌的王庭有新旧两个,新庭在汧渭交汇处的首塬,塬下河边还有一座贸易往来的雍邑,加上分布在岐山以西这一带的农人、牧人,人口总计七八万,其中常备军三千多人马,战时可集结两万多人。老庭在其西北方向四百里处的大原河谷,这里有粮有草,正东方向是泾水河谷,泾水正好在沣邑这里与渭水交汇。岐山、泾川,这是羌人抢掠周人最常出没的两条路线。同时也不能忽视了子午岭方向,这一代平日羌人出没不多,但战时不能排除羌人绕道这里突袭。羌人主要分作马羌、北羌和西羌三大部族,他们以陇山为界,陇西为马羌,陇东为北羌,陇北为西羌。此次征伐的主要对手,即是陇东的北羌。这三羌当中,马羌最为温和,因有几大上好草场,长期以来都是以牧马为主,且与周边关系较为融洽;西羌我们知之甚少,除了放牧,主要是向周边供应上好玉石,子午岭一带的零星抢掠,主要是这些人所为。西羌苦寒,据说人口稀少,每次抢掠,都要长途奔袭,威胁不大;唯独是这紧邻的北羌,与周方地域相连,像马蝇一般,时时叮咬,挥之不去,痛痒难耐!所以,此战要予以痛击!这次征伐,要打残!要割地!最好是将他们赶出汧水、泾水!对于羌人的这三大部族,此战的策略是,安抚马羌,警戒西羌,痛击北羌。三羌语言不同,习性迥异,各自祭祀,平素往来不多,且也时常相互征伐,联合作战的可能不大。” 子昭来到邢地,见到了来这里指导大规模耕种的井地首领井伯。 井伯:“三个儿子,老大淘井砸死了,老二战死了,老三在寻找泉眼的路上跌落山崖,不见了。” 子昭唏嘘:“那你这一身的功夫不就断了?” 井伯:“断不了,现在两个女儿都行了。大女嫁了,小女十三了,可以做帮手了,大王要是用得着,她可以去。” 子昭:“那你舍得吗?” 井伯:“舍得。怎么舍不得,先王又封了我河东之地,不是白封的。” 相尹府内,子突:“岐山以西是个三面环山的盆地,东面开口,有数道深沟做屏障,易守难攻,进退自如。盆地的西面有三条山谷通往羌人腹地,南边这条路是渭水河谷,通往陇西,峡谷崎岖,水流湍急,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通行困难。中间这条,自首塬南缘西去,是汧水河谷,道路通畅,也是羌人东来的主要通道。北面这条,绕过首山,与汧水汇合。我军可在扶风、岐山设置两道战线,前线为车兵、骑兵、步兵组成的第一道防线,进可攻,退可守,后线为民军,以步兵为主,主要是防御。沣西大营为前敌大营,总揽前敌战事。在姬水至泾水之间,我准备安排一支不少于三千人的精骑,随时准备沿泾水逆流而上,直扑羌人的老庭大原河谷。” “战事怎样开始?”一位参将问道。 子突:“明年或者后年,夏收之前,五百车兵和五千骑兵进至扶风一线布防,一是为了吸引羌人注意,二是为了保卫夏收。此处的要点是多布疑兵,我的设想是,每伍至少带三顶帐篷,颜色样式不要统一,多设柴灶,为的是迷惑羌人。” 妇好眼睛看着沙盘问道:“渭水南边如何布置?” 子突:“南边我设想在秦岭最西端的益门道和斜谷道两条要道上分别安排巴蜀两支步骑作为策应。” 一位参将上前,拿起另一根长杆指点着沙盘问道:“为何不是东堵、南攻、北袭呢?将东面的步兵全部沿秦岭山脚向西运动,与巴蜀两军形成三支利剑,直刺羌人首塬腹背,然后东面车兵、骑兵再向西压迫,而预先布置在姬水、泾水之间的精骑只做浅入游击,一方面可以警戒我之后方,另一方面也可能引诱北羌向我腹地进攻,这样正可以以逸待劳。” 子突:“你的设想有两处问题,一个是从秦岭这两条要道出击,已经不大可能,因为上次联军已经在这里实施过偷袭,并且烧断了羌人的后路,现在羌人必定在这个方向加强了守备。所以,这里的两军只能作为威胁策应,而不能做主攻。另一个问题,羌人知道我们在和鬼方大战时,鬼人曾经干过这种大军团远程奔袭的事,结果不仅是徒劳的,而且还被我军荡平了他的老巢,因此羌人不大可能在泾水一线再采取这种大军团长途奔袭的战法了。” 另一参将起身提问:“既然我军把主攻方向放在了东面,为何还要在东北面布置疑兵呢?” 子突:“问得好!这次征伐,我军总兵力不会超过四万,其中商周两家的精骑最多八千,这次之所以使用车兵,为的就是加强防御和对阵的威力,以此来抵消我军兵力不足的弱点。再说羌方,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羌人是决计不退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倾尽全力和我军决斗,我估计,到时羌人的总兵力可能会达到十万甚至二十万人马。” 参将:“那他的精骑也不会超过两万。” 子突:“没错。可是大家别忘了,有他们之前尝到的甜头和鬼方的教训,羌人定会同仇敌忾,全民皆兵,拼死一战的。那就不是两万精骑了,至少是五万精骑。” 五万对一万,二十万对四万,众人一时哑言,房内变得静悄悄的。 傅説见众位将领们都不再言声儿,出来打破沉闷:“既然兵力对比如此悬殊,为何还要采取此种战法呢?” 子突:“一是无奈,二是此战是分两个阶段进行的。” 妇好:“说说你的两个阶段。” 子突:“第一阶段,正面吸引,疲敌、扰敌,但不排除羌人主动发起的较大规模决战。之所以将车兵最先出动,为的就是牢固阵脚。东北线布置疑兵,也是为的让羌人畏惧,不敢在岐山一线倾巢出动,更不敢将主力调往他处。此阶段的特点是战线稳定,在扶风、岐山之间展开,打打谈谈,边打边谈。这一阶段估计在一年以上,最多三年。” “三年?”林衡此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子突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说粮草供应和劳力紧缺。” 林衡点点头:“正是。” 子突像是胸有成竹:“我军四万人并非时刻备战,而是一线作战,二线参与耕种。另外,大王已经去请井方老神农出山了,他要在风陵以北的大河两岸再成立几个集中耕种的大营。所以,林大人接下来最紧急的事情不是筹集粮草和军械,而是搜罗耕牛,送往风陵大营待命。” 哦——众人一片低低的惊呼:大战略,大手笔呀! 林衡听了,一点也没感到轻松,他一脸痛苦地仰着脸,掐指计算着所需耕牛的数量,盘算着都去哪里筹集这些耕牛。林衡悄悄起身,凑到傅説身边,和先生一起商议起来。 子突换了个位置,放下长杆,继续说道:“大王和姬兴大人的意思,都是无论羌人是否接受我方的条件,此战都要达到重创羌人主力和掠夺大量人口的目的!重创,为的是夺回失地。俘获,为的是充实劳力。” 妇好这才意识到,敢情子突是事先得到了子昭这么多的授意,看来这两个目标是不能更改了,此番讨论的只是作战方略和具体战法的问题。妇好起身,踱到沙盘跟前,向大家招手。众人全都起身离座,围拢到沙盘跟前。 邢地大营,农具作坊,河堤上,一排柳树下,一溜几个高敞的席棚一字排开,分为破料、精工、组装,高地上是堆积如山的山榆老干,河岸边是码放整齐的骨质、石质犁铧。 井伯指点着为子昭一一介绍:“骨料、石料和木料都是采自西边的山里,用木筏运来。石料在山里就已经雕刻好了,木料运到这里至少要晾晒一年,然后下料组装。” 子昭:“嗯,晾晒木料的事我明白。这个石料和骨料的事是怎么回事,相尹府不是批给你们青铜了吗?” 老神农:“那些铜料怎么够?这犁铧损坏的快着呢,每年都要制作大量新的,铜料不够用,我们就还用老法子,用石头、兽骨制作犁铧。” 子昭不再说话,径直往骨器的制作大棚走去。 子昭蹲在地上,翻看着制作犁铧用的兽骨,有马骨、牛骨、鹿骨等等,都是大型动物的肩胛骨。子昭拿起一块牛骨,在手里掂着,眼前浮现出贞人在上面刻字的情形,嘴中不由得喃喃说道:“看来,这祭祀、占卜、征伐,都与农耕相连呢。哎,还要再加一个目标。”子昭想说的是还要夺取羌人的铜山,羌人的铜山就在位于姬水和泾水之间的那片山沟里。 “大王说什么?”井伯没有听清子昭的自言自语,连忙问道。 子昭这才回过神儿来:“哦,没什么。我是说,这铜料还是不够用啊。” 老神农:“是啊,礼器要用,兵器要用,大人们生活也要用。” 子昭:“以后禁止贵族使用铜器,都改用漆器。” 老神农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闯祸了,吓得急忙跪倒在地:“那可万万使不得,失了尊贵。” 子昭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使得,最少三年之内不许再铸造新的铜器!” 甲骨文的“力”字,与“犁”字通用,本意就是犁地的犁。 钟鼎文的“犁”字,左边是一个表示收成的“年”字,右边上部是一个表示利刃的“刀”字,下部是一个表示耕牛的牛字,三部分合起来,专指表示犁地的“犁”字。 现代汉字的“犁”字继承了钟鼎文的写法,但将“年”字简化为同样可以表示庄稼的“禾”字,不失本意。 唔,唔——唔唔。一串清脆的芦笛声从远处传来,子昭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河面上,一串木排牵引着的木垛子正顺着河水从山里向这边逶迤而来,前面的空木排上站着一位个子不高的少女,白衣赤脚,一条山草编成的花辩系住垂在额头的散发,衣长及膝,未着裙裳,一副干练的农人打扮。这少女双手撑篙,口中衔着一只芦笛,鼓着腮帮子正变换着节奏吹出各种声响,看样子是在指挥后面木垛上的船工们把握方向。 子昭看得入神,心想,这应该就是老井伯的小女儿吧? 正在寻思,只见木排在远处的木料场附近放慢了速度,那少女一边继续吹着芦笛,一边长篙入水,倾斜着身子与后面的船工们一起发力,将木排驶向岸边。岸边水浅,木排晃了两下停住不动了,就在子昭捉摸着这姑娘如何上岸时,只见她将竹篙从左边的河里拔出,转向右边,将竹篙举过头顶,快跑两步,这头竹篙入水,那头早已人越篙头,嗖地飞上岸去,身轻如燕,手脚敏捷,气定神闲。子昭眼前一时恍惚,仿佛又见到了当年在牧野林间大路上一闪而过的少年妇好。 老井伯:“呵呵,那正是老臣的小女,一个月前带着人去山里砍伐榆树了。看看这丫头,野得不像个样子。” 子昭:“果然没有猜错,我看着不错嘛。” 老井伯:“她娘死得早,从小是我带大,地里、山里,到处跑。就是一样好,不管是粟黍麦稻粱、鸡鸭猪牛羊,全都在行呢。” 子昭:“哎呦,那可真不简单!怎么样,让我带走吧?” 老井伯:“大王说话,哪有行不行,只是太小,太不懂事,能行吗?” 子昭:“我看着行啊。就刚才那两下子,带个几百人不成问题吧?” 老井伯得意地笑了:“那是,指挥个人没问题。只是这丫头也该说媒论嫁了,可至今还没个着落呢,发愁啊。” 子昭:“诶,这有什么愁的?我看着挺好看嘛。” 老井伯:“嗨,模样是不丑,就是这性子,太野,哪个敢要啊?” 子昭笑了:“那可说不准。等干好了,封个百户千户的,到时候还不是由着咱挑?” 老井伯:“嘿嘿,那敢情好了。”心中不禁大喜,十几年前在洹水之源刻舟时与妻子的那番对话又在耳边响起—— 女人:“我像是有了,这两日老想吃辣的,不会是个女儿吧?” 男人哈哈大笑:“女儿也不怕,到时咱就把她嫁给商公子!” 女人嗔怪道:“你说了算?” 男人又大笑:“我说了不算。” 大邑客馆内,傅説正为周挺饯行。 傅説:“战事的方案恐怕一时还定不下来,但打是没问题了,不在明年就在后年,不是入秋就是开春,除非羌人先动手。现在有一件要紧的事想请先生尽快回去请示你家执政,我们准备在茅津大营一带大面积开垦粮田,以备战时之需,预计今年入冬前就要烧荒整地了,请周方为我们筹措部分耕牛、犁杖和仔种。” 周挺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哦,这可是个解决粮草供应的好办法!你们需要多少耕牛?要不要人手劳力?” 傅説:“至少开垦十万亩,你算算,需要多少耕牛?” 周挺震惊了:“十万亩?!都是生地?” 傅説点点头,盯着周挺:“也有不少是前朝的熟地,只是这些年无人耕种,荒芜了,应该比生地易于开垦。我有两千驻军做劳力,然后还会有部分奴隶、农户调过来。” 嗯——周挺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十万亩,不可能!” 傅説不紧不慢:“秋收一过就开始耕地,一直到来年开春,集中附近所有的耕牛。” “哦,整地、耕地一勺烩?来年开春再播种?这还差不多。这能行吗?我没种过地啊,我不懂。” 傅説:“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不然上哪儿去搜集这么多的耕牛、犁杖?你们渭水一带有多少耕牛?反正农闲也是闲着。” 周挺摇摇头:“不知道。” 傅説:“一千头有吗?” 周挺:“可能吧。” 傅説:“我们再征集一千头,每头牛开垦五十亩,差不多。你们最少再出三千劳力,自带农具。” 周挺真的被商人的大胆震撼了,他疑惑着:“行吧。我明日就动身返回。” 傅説:“也不用这么急。我明日去封地向大王汇报,你再盘桓几日也不迟。” 周挺:“诶,我还是赶紧动身吧,今天就走。” 傅説笑了,端起酒杯:“那我们就此别过?” 周挺:“就此别过!” 子昭原则批准了子突他们提出的作战方案:南线,以渭水为界,由巴蜀联军负责,警戒策应。东线,以岐山为界,车、骑、步协同,吸引、决战。北线,以骑兵为主,辅以民军车马为后援,或防御,或担任奇袭。战役目标:将原定的夺取岐山周塬、俘获战俘、抢夺铜矿,调整为夺取岐山周塬、俘获战俘、纳贡铜矿和玉石。议和条件:作为纳贡的回馈,大商定期向羌方提供粮食布匹和食盐,原定的马匹交易改为自由交易,其它原定条件不变。战役策略:对西羌、北羌、马羌进行分化,重点打击占据铜、玉资源的北羌。 子昭之所以将玉石列入此次征战的目标之一,原因是他计划战后该腾出手来治理文字、祭祀、礼乐之事了。殷商大邑的玉石原料主要来自辽水岫岩玉、渭水蓝田玉、潕水独山玉和西域的和田玉,而和田玉的产地和贸易通道就在北羌和西羌的控制范围。 根据目前的考古考证,殷商的和田玉应该不是产自现在的新疆和田,而是产自其东部的河西走廊一带,理由是这些玉石的硬度和温润程度较低。也有专家反对这一观点,认为至今没有在河西走廊一带发现上古时期的玉矿遗址。本文采纳河西走廊说,理由是玉质符合和田特征,至于为何产自该地,那是在亿万年冰河作用和洪水的作用下,从和田一带裹挟到了河西走廊,因为都是产自河床的籽料,因而无法留下采玉的遗址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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