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科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温言近来也愈发勤勉。
现如今,恐怕整个上京城的考生们都在挑灯夜读,只望能在科考上拔得头筹,光耀门楣。
太子倒是有意将温言招入门下,派人来请过几回。
温言每每应答进退得宜,那太子原本很是中意他,只是太子有意无意提起皇贵妃的五皇子,言语间都是暗示,让温言生出了几分退意。
温言对科考虽没有十分把握,但也笃定自己必能榜上有名的。
太子所指,他倒是有所耳闻。
都说宫里有一位位高权重的皇贵妃,位份仅次于皇后。
这位皇贵妃自入宫以来就颇得皇帝恩宠,连皇后都比不上。皇帝不过是念着夫妻之情,每逢初一十五歇在皇后宫里,而平日里,他三天两头就要往皇贵妃宫里跑。
皇贵妃虽已进宫十余载,但和皇帝的情分似是半点都没有变化。
而她所生的五皇子,更是受皇帝喜爱,听得宫中传闻,皇帝似乎有另立太子的打算。
太子乃皇后嫡子,当年也是得过皇帝青睐,亲自选为太子,风光过一时的。只是天子之恩稍纵即逝,待到皇帝最爱的皇贵妃生下五皇子后,这个太子便有些碍眼了。
皇帝对五皇子的偏爱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寻常皇子都是在舞勺之年才封王,而这位五皇子,刚满月,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将他封了王,赐下了府邸。
五皇子封号为瑞,寄托了皇帝的喜爱,尊他为祥瑞,而他的府邸,也是整个上京城最好的地段。
这无疑是打了皇后和太子的脸,他们怎能不畏惧。
那五皇子一路顺风顺水,今渐渐大了,京城里越来越多皇帝要另立太子的风声。
朝臣中支持五皇子的也不在少数,皇后和太子那边便也渐渐落了下风,眼看着临近科考,太子才有了招门生这一出。
年年科考必有才华出众者,一朝登科,金銮殿前,自是得皇帝器重。
而温言,便是太子看重的人。
温言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站错队,将来必得满盘皆输,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他本也无心参与政斗,只想做出一番成就,出人头地,好摆脱那个家。参与进去的结果,他自认为承受不起。
是以每每在应承太子时,便在这些事上有意无意做出一副畏缩的样子来。
太子言语弹压了几句,见无果,便也不再重视他。
往后太子府里再没人来过,听闻后来温责之入了太子府,常和太子同游,外人不免又拿温言出来对比。
都说这温家庶子不学无术,攀着徐家的关系才入了太子的眼,结果人家不争气,没有真才实学,还是被太子厌弃了。
果然草包就是草包,还得是温家长子这样的,才配站在太子身边。
不仅外人这般说,就连温言的亲爹都是这么认为的,这回连把人叫回家中都免了,只派了个人来,好一通教训,更是对这个儿子多了几分厌恶。
温言倒是乐得清闲,他们不来管他,才是他想要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告诉徐文清这其中的利害,但徐文清也并非蠢人,恐怕早就知道,个人有个人路要走,他也不好干预。
虽两人路不同,多年的情谊倒也没撼动分毫,只是近来人人都在用功苦读,少有相见。
这一日,天色渐暗,温言正在灯下看书,李元元在一旁用纸叠元宝玩儿。
忽听得门外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叫门。
温言放下书去开了门,只见是个小厮打扮的男孩,看样子约摸才十二三岁。
他见了温言,立刻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哭着说:“温公子,求您快去看看吧,锦瑟姑娘她出事了!”
跟在后头看热闹的李元元冒出个头来,看看那小厮,又看看温言,道:“锦瑟姑娘,你的相好?”
温言没有理她,只是将那小厮拉了起来,问道:“你是乔景?”
那小厮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温言心下了然,便带着乔景往春风楼去,顺道把李元元也带上了。
这乔景原是春风楼的头牌姑娘锦瑟在外边收留的一个孩子,他是逃难来的,家人都不在了,锦瑟看到他时,他正在路上和野狗抢食。
那锦瑟原也是个心善的,便将他带了回去,做了个小厮,平日只替锦瑟办事。
春风楼的嬷嬷看在锦瑟的面子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锦瑟姑娘生得极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
多少王孙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一掷千金。只是她卖艺不卖身,偶有一二强硬之人,最后都被压了回去。
听说是春风楼的嬷嬷真人不露相,背后有个有权有势的大官,所以多年来她的生意才能做得风生水起,没什么人找她的麻烦。外人都在说,她的后台是皇后的胞弟,当朝的国舅爷。
那些人说得绘声绘色,像是自己亲眼瞧见似的。
那锦瑟姑娘虽只卖艺,那些王孙公子却也是抢破了头,送来多少奇珍异宝供她赏玩,只求美人一笑,能上得美人的闺房喝一盏茶。
在众多公子哥里,锦瑟姑娘偏偏就瞧上了温家三公子。
只要是温家三公子在春风楼里,旁人就别想进锦瑟姑娘的闺房,大家都在传温家这位三公子会迎娶锦瑟姑娘过门,最后传到了温府里,温尚书没少为此苛责这个儿子。
近日温言在备考,少有和那几个狐朋狗友去喝花酒的时候,而锦瑟姑娘却在此时称病不见客。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便有人不满起来。
今日闹事的便是那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名唤邵进,他因家里有些权势,经常仗着自家老子在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也干过不少。
他也是那锦瑟姑娘的恩客之一,不满锦瑟看重温言已久,如今温言不来,锦瑟也闭门谢客,大有为温言守节的势头,这可惹恼了邵进。
今日他去春风楼要见锦瑟,却见锦瑟仍旧是称病不见客,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一时恼怒,砸了杯子,猛地闹开了。
他带来的人将这春风楼砸了一通,而他自己则是强行上楼,闯入了锦瑟的闺房,想要强行将她带出去。
正闹着,那乔景见势不好,便偷摸出门来寻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