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前,10月15日。
紫色、红色、黄色组成三条光滑的流质漩涡,向杨乔袭去,他瞬间感到天旋地转。漩涡缓缓消散,等他缓过神来,他已经身处巨型花丛中,巨型花有三色花瓣,分别是紫色、红色、黄色,绿叶的脉络清晰可见红色血管,直通茎部。
缓慢流动的红色血液,让所有巨型花都在向阳伸长,它们贪婪得吸收阳光,释放出紫色的气味,这种气味却并不难闻,不是二氧化碳或者甲烷的气味,像是三色堇的味道。
随后紫色的气味遇到阳光,化作红色的烟雾朝着天空散去。三色花像吸血鬼般贪婪,随着血脉不断舒张,光线越来越弱,透明壁内清晰可见的血液流动越来越快,血管壁逐渐变薄。
最终,眼前的一根血管直接爆裂,喷射出血浆。杨乔扭头就跑,可是哪里跑得过那倾泻而下的血水,眼看就要被血水淹没,他忽得踩空了,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双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他半眯着眼,偷偷看脚下,发现自己正踩在一个红色的扭曲的圆形花瓣上。
倏然,花瓣开始缓缓转动,花瓣就像是一台跑步机上,加速转动着。顾不上其它,他开始缓慢跑动,随着花瓣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杨乔精疲力尽,支撑不下,最终瘫坐在花瓣上。
他趴在花瓣上,本想用手抓住花瓣,不让自己往下滑,可是花瓣表面太光滑,就像是抹了蜡。
随着花瓣不停滑动,可是自己始终没有掉到地面,更像是在循环转圈,一圈又一圈,没有尽头,没有终点,直到他感到天旋地转般的恶心,一阵呕吐感翻涌而起。直至头晕目眩,昏天黑地。
杨乔从床上跳起来,汗水浸透白色棉T,黏在皮肤上,只觉胃部一阵酸腐,脑袋像是被打结一般抽搐扭。
他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拿起床头柜的水缓缓喝下,摸了摸胸口的衣服,感到黏腻难受。
“草~这次还好没长牙,不然我又要被生吞了。”
杨乔自言自语吐槽到梦里到的怪花,这次没有幻化成食人花算是他走运。
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心病,心病需要找寻源头才能得到医治。可是自己小时候的事哪里记得,幼儿园到大学自己都过得相当普通,除了母亲的去世,几乎没有什么事给自己带来过巨大的打击。
这个梦已经足足环绕他二十年,在母亲去世后,他的病症越发严重,几乎没有几个安稳觉,换了数种安眠香,都无法摆脱这个梦境。
他看了一眼台灯旁的闹钟,正好是1点45,缓缓起身穿好拖鞋,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换上。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焦虑,他起身走向书桌,打开电脑。
“还是看看最近有没有生意吧,赚钱要紧。”电脑开机时,他瞄了一眼时间,2013/10/152:15。
“哎,我在想些什么呢?12点关的电脑,谁会在凌晨2点给我发信息。”杨乔吐槽着自己,可是身体又不自觉地滑动鼠标,期待着有信息可以让他开始工作,心想“反正都开机了,看一眼也好。”
他眯着眼,打开发布信息的网站,一条信息留言——“我要画一个梦境,已加你。”
心里疑惑着,却也免不了好奇,他又打开网站上预留的社交账号,没想到头像闪烁,对方真的添加自己,这下单子可来了。
他赶紧点开对方头像,是一片漆黑。杨乔很是无语,谁会用纯黑背景当头像。他认真又看了一眼,不对,黑布正中央有一个紫色亮点,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到,对方网名叫“瞬时”。
瞬时给杨乔留言说:“我要画梦。”
留言时间是2点整。
杨乔心想还真有比自己能熬夜的夜猫子。
他给对方发去信息说:“随时服务,明天早上9点到下午7点来我的工作室找我吧。地点是西洪路8号杨乔工作室。”
对方没有回复,杨乔心想也是,这个点了,该睡的睡了,谁会等着。
他百无聊赖得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梦的解析》,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妈妈说过这张照片很重要,关乎他父亲的荣辱。
他并不明白这其中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也不知要从何下手去寻找答案,只是时常看着这张照片发呆。自己做了无数个猜想,试着顺藤摸瓜去寻找答案,但是线索微乎其微。
自己每晚都会翻开那张发黄的老照片琢磨,照片上标注的时间是1992年7月26日,在一栋画着长颈鹿壁画的旧居民楼拍摄的,照片里有三个男人,从左边往右,依次是郑恺伦(杨乔的生父),郑恺年和朱长洪。
郑恺年是一名警察,跟他的父亲一般高,大约180公分,他们的脸上除了能看出年龄以外,五官上可以说各有特色。
郑恺年长着大方脸,肤色黯黑,塌鼻子,嘴唇不厚不薄,眼睛很小,几乎眯成了一道缝,甚至让人感觉那道伤疤比眼睛还要显眼。
而郑恺伦却是尖下巴,肤色干净,高鼻梁,只是他们有一双相似的小眼睛,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相貌特征可以说明他们两个是亲兄弟。郑恺年虽然是近40岁的人了,作为警察的他身姿挺拔,一脸正义,与父亲的颓圮形成鲜明对比。不过他发白的两鬓,加上右边额头(眉毛往上2厘米左右)上五公分的陈年旧伤、晒伤的皮肤以及不加修饰的外表足以见的他对工作有多拼。
再看看自己的父亲,相貌堂堂,明明比郑恺年要年轻,可他的眼神却没有郑恺年那般犀利通透,照片里的他扯着郑恺年的衣角,看上去既刻意,又可怜。
郑恺年的右边是他当年的同事,与杨乔父亲并不熟络,他们能合影,也不过是因为郑恺年作为中间人,勉强凑一张照片罢了,说实在的,照片中除了郑恺年,郑恺伦和那位警官的表情真的无比尴尬,跟吃了屎一般,毫无生气。
那位警官比起郑恺年略高一些,除了同样挺拔的身姿以外,和郑恺年相比,他倒不像警察,倒有几分领导模样。
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脸上的世故,双眼皮大眼睛,脸上很是干净,和郑恺年几天没洗脸、剃胡须的模样完全不同,他将自己打理得十分隐蔽。看似不加修饰,但衣服熨烫整齐、皮肤保养也不错,除了略微晒黑了一点,其他的都和普通上班族无异,从他手臂Polo衫露出不到1厘米的肤色可以看出,他比实际肤色大概黑了2个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