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杨乔回到工作室就问左西林前几天是不是有个流浪汉来过。
左西林说确实有个流浪汉来问过能不能帮他画梦,但是被她打发走了。因为对方看着也不像是有钱可以买画的人,而且杨乔也特别强调过,工作室不再画梦这件事,所以......
杨乔想起那流浪汉对自己如此粗暴,火气甚大。他质问左西林是不是没有好好跟人说话,左西林也是少见老板发这么大的火气,低着头,嘟着嘴,一副无辜模样,杨乔也只好认栽。
“现在连流浪汉的脑洞都这么大吗?问没问过,我这当老板的给不给画?问个伙计就直接决定绑架人给他画他妈什么也不是的画吗?真是够了。”
西林原本以为还为自己被骂感到十分委屈,听到杨乔说起被人绑架,而且还是被自己拒绝的那个流浪汉绑架了。左西林顿时又感到愧疚,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拒绝对方,杨乔不给画,自己好歹帮他画一幅,也不会被对方怀恨在心,把老板给绑架了啊。
左西林瞧见杨乔的后颈贴着膏药,关心地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杨乔倒也没想要责怪左西林,只是昨晚被折磨了一晚上,气不打一处来,一时没忍住,一通全部发泄出来了。
他缓了缓语气,歪着头,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受伤倒还好,就是后颈还有点疼,擦了膏药好多了。没事哈!”
“老板,要不要报警啊,那流浪汉我见过,我给你画出来,应该很快就能抓到。”
杨乔被左西林这一提醒,倒是来了兴致。左西林是亲眼见过那流浪汉的,以她的记忆和画技,可以分毫不差地将对方画出来。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不报警了,我没有丢什么财物,也没有重伤,他就绑了我叫我画了幅画。即使报警,也就关几天。而且他好像还有点痴傻,估计是精神上有点问题,可能连关都不用关,警察还要给他送救助站去,搞个温暖流浪汉的行动。”
杨乔这么说,其实也是敷衍西林,他心里早有盘算,自己这遭罪可不能白受。
半小时后,西林凭着印象画下了那个流浪汉的肖像。她认真审视了一番,回忆起那个流浪汉的模样,似乎有点邪性,不禁打了个激灵。
“老板,好了,就是他。”西林将画好的肖像递给正在工作的杨乔。
“啧~”
杨乔看着肖像,眉头紧锁。
“你确定来工作室找我画梦的人是他吗?”杨乔托着下巴问。他倒不是对左西林的画出来的准确性表示怀疑,而是对自己昨晚见到的人感到怀疑。
“我确定啊,就是他。”
杨乔举着左西林的画,看了足足半小时。画中的人眼神涣散,五官立体,身材消瘦,耳朵尖细、耳廓外翻,完全不像,年龄似乎也比绑架自己的流浪汉要小很多。而且画中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浑身酒气、脏兮兮的流浪汉。
杨乔直觉左西林见到的人,和自己绑架自己的流浪汉不是同一个人。
左西林告诉杨乔那流浪汉的眼睛虽然大,但眼神不好。
可杨乔记得绑架自己的流浪汉,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仅凭着一根蜡烛的光亮,都能将周围看地清楚。而且左西林说她见到的那人有些痴傻,年龄也就30出头,背着一把二胡,外地口音。
可绑架自己的那人明明就是宁市口音啊~
“大概这么高,比我高一点。”左西林用手比划着那人的身高。如果那人就比她高一点,左西林一米六三,那流浪汉绝对不会超过一米七。那晚杨乔虽然是坐在板凳上,可是他转头那一眼,目测对方应该将近一米八,体格也是相当强壮。
杨乔猜测左西林见到的那个流浪汉肯定不是绑架自己的那个流浪汉。他断定绑架者绝不可能痴呆,削瘦。
那名绑匪分明思路清晰,强壮有力,是个本地人。
这两人除了长头发以外,几乎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杨乔始终想不通,那名绑匪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为了一幅画绑架自己?
上次方圆的案子也是从一幅画开始,这次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杨乔越想越不对劲,当下去店里买了一根防狼电棒,一瓶防狼喷雾,顺便在货架上取走了一盒鲱鱼罐头。
如果这是一场恶作剧,那么他也不介意以一场恶作剧收尾。
早上10点,江水平静,水波不兴,白鹭横飞,六桥横跨漓江,沿江杂草丛生。
几片人工开荒的小田地隐藏在这在草丛之后,一间破旧木屋,顶棚盖着几块透光的铁皮,一扇破了四分之一玻璃的田字窗户在屋子的侧边。面对着杂草丛,一扇破旧的木门被白色的米袋和黄色的化肥袋包裹着。
门口摆放着一把锈了的锄头和铲子,以及一把被氧化了的插秧毛竹。三行三米多长的小田地里的留有枯黄的萝卜叶,疯长的葱,以及20厘米高的杂草。
江中拔地而起的桥墩倏然眼前,六桥上飞驰而过的车辆,震得这片荒芜的土地仿佛是工业时期落幕下的唯一存在生灵的草原。
杨乔还没进去,就清晰得感受到这个破屋就是昨晚他昨晚被流浪汉的要挟画梦的地方。
“咯吱~”
他推开松散的门,尘埃随之扬起。他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扬尘,蒙着眼看到了熟悉的场景。这间屋子的全景也不过是他昨晚看到的那般,一张1平方米的方形桌,上面还留着昨晚烧剩的蜡烛。
杨乔记得昨晚被敲晕之前剩余蜡烛的长度约3cm,看来那个流浪汉在敲晕他后很快就熄灭蜡烛离开了,因为今天看到的蜡烛长度和昨晚差不了多少。
屋子里一张小板凳,一张残废的靠背椅,椅子旁还丢着两团昨晚封口的胶带以及绑自己的绳子。
靠背椅后面就是一个小小的稻草堆,旁边放着两个背篓,一根用毛竹自制的鱼竿,一个破了的小鱼篓。
杨乔翻了翻这一眼望到头的木屋,什么也没发现。本想离开,又回头望了望本就残破的靠背椅,抬起脚狠狠地踢到椅子腿上。
“嘭”地一声,那张靠背椅随之倒下,椅子的一条腿就此散了,椅背也歪了去。
杨乔心满意足地盯着歪了的桌椅,轻蔑一笑,转身走出了木屋。之后又在木屋四周环顾一圈,什么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