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那有咖啡机,给我泡杯咖啡吧。多奶多糖。谢谢!”
杨乔无奈地看了一眼郑毅,起身扭头走到咖啡机旁,开始一番熟练地操作。
郑毅这边倒也不客气,拿着包子绕着他的客厅逛了一圈。
倒是也没瞧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格局简单,干净清爽,屋内几乎没有杂物,一眼望到头。一套不到50平的单身套房,里面是房间,房间的右侧是厕所,进门右手就是厨房。开放的厨房连着客厅,中间被那张长形餐桌隔开,客厅没有电视,墙上没有任何装饰,连副画都不挂,除了一个圆形的钟,和一些水渍外,什么都没有。不过说来也奇怪,杨乔是个画画的,不少人说他画的好,是个天才,好歹挂上一副自己骄傲的画作欣赏欣赏。
难道真如他所说,他不喜欢画画,这画画的手艺全用来接单混饭吃了?
客厅靠窗的那头只有一张单人躺椅,一个半人高的书柜,一个画架,一张椅子,画架和椅子周围垫着和工作室一样的灰色棉布。
不过,他实在不知道屋主是什么品味,地画架旁摆着的一张一米高的收纳柜,柜面上摆放着各种画画用的工具。画架旁边是一个小窗户,就是刚才郑毅打开的那扇,推拉窗,外头蒙着一个灰黑色的纱窗,里头是双层窗帘。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阳光普照,这屋子不打灯,还真是阴森,就跟杨乔那张脸一般,毫无生气。
郑毅走到杨乔的画架前停了下来,画架上是杨乔还未完成的画,那是一副奇怪而没有章法,看不出逻辑的画,画中由紫色、黄色和红色,三种颜色交汇在一起,三种颜色的形状像是一个大风车在不停地旋转,同时又像是一个太极八卦阵。
他实在看不出这幅画的艺术性,不过晕的够呛。他甩了甩头,又去旁边看那些已经画好的画,一副一副扒拉开,都是一些风景啊,虚构的超现实主义,还有一些用来练笔的静物。
杨乔这边看着郑毅扒拉,心不在焉的,他担心郑毅看到他放在后头的那副还未完成的“王燕丽”的画像。毕竟这副画上还有别人的影子,若是让郑毅看到,指不定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咖啡好了。”杨乔这加奶加糖的手速倒是利索。
郑毅拿着啃了只剩半块的包子,走回餐桌。
两杯咖啡已经摆上了桌,杨乔又从餐柜里拿了一包曲奇饼,拆好放桌上,从冰箱里取了两个橙子切好装在一个盘子里。
郑毅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奶和糖加的够多,配上这曲奇饼干,不用说有多腻了。于是他又拿起包子啃了两口,到此为止,他的早餐全部吃完。而杨乔,除了鸡蛋,什么都没吃,倒不是杨乔的胃小,而是杨乔一大早看到郑毅没什么胃口。
郑毅决定放弃咖啡,吃几片橙子,这才觉得嘴里清爽起来。
杨乔心里暗喜,郑毅此刻嘴里一定齁甜。不过他不在乎,自己刚才并非是手抖,而是他精心准备的一场恶作剧,与其说是恶作剧,倒不如说是他的小型报复。杨乔的报复心,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随心所欲。即使今天面对郑毅,他也毫不犹豫地利用冲咖啡的契机,暗地里让郑毅吃了点“甜头”,这份“甜头”过后,郑毅应该再也不敢对自己指手划脚了~
至少,再也不会指手划脚让自己给他冲咖啡。
“你那画的什么玩意?”郑毅指着画架上那幅画问到。
“随便画画,就想看看“红黄蓝”三原色到底能组合出什么来。”
“那不紫色吗?”郑毅不傻,他心里很清楚,光学三原色是红、黄、蓝,而色料三原色是红、黄、绿,杨乔明显在撒谎。他不过是顺势想瞧瞧杨乔到底如何解释它。
“是,蓝色上面加了大量的红,就紫了。我不还没画完嘛。”杨乔此刻有点心虚,如果让郑毅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肯定免不了猜测。
“哦~”郑毅不傻,这三原色的调试,应该是初学者就会了,杨乔根本不是在调色。他原本对这幅画并没有什么猜测,但杨乔如此明显的掩饰,看来这幅画确实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这又是谁委托他画的梦境?郑毅一想到此,不禁汗毛竖立。
“最近,还有人找你画梦吗?”
“除了吴三贵,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见杨乔如此坚定,他倒是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你不是很喜欢学画画,那你怎么就选了这专业?”
“就会这个,天赋,不画就浪费了。”杨乔毫不谦虚地说了这句话,还真是让郑毅感到不适,不过这话从杨乔口中说出来,倒也不奇怪。
“你父母支持你画画吗?我记得你母亲好像是学生物的,还搞过研究,她会不会希望你也学生物,继承她的衣钵。”郑毅毫不掩饰他所知道的一切。
“我母亲从来不干涉我的选择。”与其说不干涉,倒不如说毫不关心,杨乔有时候倒是希望他母亲能干涉他的生活和学习,不过在她眼里,他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研究”的对象。
“挺好,看来是个智慧且开明的家长。”
“嗯,挺好。”
“我知道你母亲是单亲妈妈,她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不容易吧~。”郑毅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会把压力给你,这点很好。我很羡慕啊~记得我上幼儿园那会,因为偷吃糖,我妈就把我打一顿,我妈打完一顿,我爸回来,又是一顿。”
郑毅瞧了一眼杨乔,杨乔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对这种挨父母打的经历应该是少之又少,才会如此淡定。
“我母亲很少打我,不过我犯错的时候,也会挨骂。我记得那时候还没回沪州吧,在我母亲的工作单位,她为了科研,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当时我就三四岁,哦,也有可能五岁吧,又一次趁我母亲不注意,偷偷帮她浇了花。我本以为会得到夸奖,没想到,那些花不能浇太多水,就这样被我浇死了。就那次,我母亲骂我骂的最凶,不过,十八岁以后,我再也没机会听我母亲骂我了。”
杨乔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很浅,很浅,浅到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曾经跟她生活过。她从来不会像其他孩子的妈妈那般歇斯底里,动不动打骂孩子,她更不会将自己的希望和欲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她是个睿智,有着极其强大内心的人。流言蜚语也罢,生活无依也好,她从来不会为此担心,就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坚强地活着。她专注自己的工作,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她所热爱的研究上,她把这份情绪传给了杨乔。
在她眼里,杨乔从来都是一个乖巧懂事,聪明善良的孩子,教导只会令他深陷平庸,所以她告诉杨乔,“向阳生长的植物,它即使生在夹缝之中,也会力拔千斤,突破阻碍,朝着阳光生长”。
郑毅有点不意思聊起杨乔的母亲,即使有再多的猜疑,揭人伤疤的事,他也只对嫌疑人做。不过杨乔偌非杨仪亲生,是杨仪六岁之后领养的,那么杨乔六岁以前的记忆就与杨仪无关。要么杨仪收养了杨乔若干年后,才上了户口;要么就是杨乔真是杨仪的私生子。
但目前看来,杨乔是私生子的可能性比较大,以杨仪的家庭背景和学历职业来看,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孩子,影响自己的前途,还要平白无故背上一个未婚先孕,带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声生活。
郑毅此次前来的目的杨乔心知肚明,嫌犯在他们的监管下死了,无论是意外,还是他杀,这对于他们来说都将要面对一场政治上的施压。郑毅,毫无疑问会成为这场风暴的靶心。不过,从父辈继承下的衣钵,会成为他的护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