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和二狗在宁市神经精神病防治院进行心理治疗,两个灵魂交替承受着治疗的痛苦。仅仅第二天,他们便失去了对医生的耐心。
在精神病院里,真山总是习惯性地竖着耳朵,倾听每个细小微弱的声音,这些声音正在扰乱他的情绪,削弱他的意志。尤其是一阵又一阵的啼哭声、喊叫声、求救声,每个声音都在挠着他的心脏,让他受到无尽的折磨。这些折磨,恰如其分地表现在二狗身上,连接着他们两各自并不知晓的精神。
在这里,有做不完的检查和测试。他知道,他们正把自己当成一个神经病治疗。与其说治疗,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折磨,这种折磨还不如直接让法院给他判刑,关上几年。
仅一天,他就出现了幻听,在精神病院内,他听到了楼下餐盘打碎的声音,听到楼上有两个精神病人正在窃窃私语。
一人低声问道:你相信只要我们的速度突破每秒29.98万公里,就可以穿越到任意时空吗?
另一人低声回答:我相信,呵呵~我就是从二十年前穿越过来的,我想通过穿越,拉长自己的生命维度。
还有一人从背后跳了两步,来到他们身边,对着他们耳朵吹气:其实,不用穿越,只要改变基因序列,我们就可以长寿,还可以更聪明。
第一个人说到:嘘~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护士要来给我们打针啦。
三人异口同声大叫一声:啊~快逃。
最后的尖叫震耳欲聋,几乎快要穿破二狗的耳膜。他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比自己更疯的人。
二狗用双手捂着耳朵,好不容易让自己安静下来。接着又是四楼冲厕所的声音,另一间房内静悄悄的,一个女人喘着大气,医生将针头刺入铝盖,用力抽出药剂,又挤了挤,一滴药剂滴落在地板上。接着是针头扎入皮肤的声音,伴随着女人轻轻“额~”的一声哼叫,女人晕睡过去......
走廊里传来了皮革跺地板的脚步声,步伐矫健而沉重,那人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他似乎正朝着自己走来。
二狗坐立不安,开始像狗一样绕着单人病房转圈,瞪着眼睛,跑到监控面前,拼命挥着双手。
接着,他又搬起椅子,将椅子紧挨着门,用身体抵着门,和门之间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
走廊上的人脚步停在门外,踮起脚尖往门内探视。
二狗嘴里嘟囔着,像是对着谁哀求一般:“我听到了,真的听到了。我在守山人那听到家里老栋打孩子的声音,才跑,跑回家的。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是回家救他们的。求,求,求你们了。”
真山话音未毕,一根细长的针头从他的后颈扎入,药物随之流入他的血液~他的意志变得薄弱,眼前一道光线闪过,般若寺前面的五棵柏被风吹散了树叶,抖动的枝干变成了枯柴,姻缘绳如同漫天火红的雪花飘落,棉絮呛入鼻腔,棉绳如无数蛇影交错爬行而来......
门头山案暂且搁置,宁市公安局与绵城警方日夜兼程,心力交瘁,也未能给受害者的家人一个交待。那些被拐的妇女和儿童,警方仍须要再继续追查他们的下落。
冬至过后,杨乔和西林依然在加班加点地赶案子。他们永远都有赶不完的案子,设计不完的海报,画不完的插画,和永远都在要求改稿的甲方。
门头山的案子对他们而言早已告一段落,方宁的安危,似乎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凶险。
阿芬死了,并非毫无征兆。她的冠心病早就在一次次审讯中埋下了地雷,只要恰好踩中一颗,那颗令她心脏受到剧烈冲击的地雷,就足以让她和梦中的地藏王相见。
刘雯娜最终还是辞去了实验一小的工作,和男朋友一起离开了宁市。这座城市给她留下了很多美好,但对她来说,更多的是足以让她忏悔一生的阴暗。
壹号咖啡馆,杨乔和方宁还在为门头山的案子忿忿不平。咖啡店的店经理站在门口朝着外头张望着,一会整理衣领,一会又别了别衣袖,一会又摸了摸头发,看上去似乎正在等一名贵客。
十分钟过后,推门而入两名穿着运动套装的,背着网球拍的男子。在他们开门的一刹那,随之而来刺鼻的汗臭味,夹杂着薄荷味的出汗剂冲鼻而来,杨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年轻的大概25岁,剪着毛寸头,看上去十分爽朗。另外一名男子约30出头,头戴棒球帽,短袖polo衫露出突出的手臂,那强壮坚实的臂膀,与他那黑麦色的脸极其相称地彰显了他的力量足以和一头成年公牛相持。
店经理对走在前面的年轻男子哈着腰喊了声:“余先生。”
余先生抬手示意,店经理便跟在身后往咖啡店后厅走去。
方宁正对着那两名迎面而来的男子,其中年轻的男子见到方宁,面带微笑径直而来。
方宁朝他点了点头,等他走到距离方宁约一个座位时,方宁朝着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余枫。”
杨乔扭头与那名年轻男子四目相对。
那男子眼里透露着对杨乔的敌意,杨乔倒是不在乎这份莫名的情绪。
“方宁~”余枫脸上泛起涟漪,嘴角上扬,但很快像是收了气的气球,开始客套话:“这么巧啊。我刚打完球,路过这。这位是?你朋友?”
“嗯,是我大学的师兄。杨乔。”
杨乔并没有打算站起来和余枫点头哈腰打招呼,只是抬头对他笑了笑,又转头继续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哦~那你们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嗯。”
只见余枫径直走进咖啡店后堂,再也没有出来过。
余枫的突然出现,快速消失,丝毫没有影响到方宁和杨乔。他们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对那余枫再也没有提过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