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洪住在建安苑五楼，离郑毅家不远。那也是一个老旧小区，小区内多是干部子弟家庭。
建安苑没有电梯，一楼是架空层，架空层里摆放着各式杂物、自行车、电动车，其中每栋楼的架空层都会空出一个独立空间，留给一些老人和孩子休息。
郑毅爬楼梯上楼，一路上遇到不少长辈，都是父亲的老同事。
朱长洪的家与郑毅家相差无异，三房两厅，房屋都是20多年前装修好的，没有什么新鲜玩意。长辈们对生活的要求很低，只要干净整洁，一个馒头就水便可以解决一顿饭。
朱长洪的爱人见到郑毅来家里拜访，热情的准备了水果茶饮。他们在朱长洪阳台独立出来的一个书房里聊了起来。
这个独立书房不大，就一张一米宽的小长桌，桌上摆了一本刑事侦查的案例书籍，还有两本文化政治书和法律工具书，一张全家福，一台电脑，一个白色陶瓷茶杯，仅此而已，已经占据了整个书桌。
朱长洪拖出书桌旁那张古旧的铜色木质靠背椅坐下，郑毅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很清楚郑毅此番拜访自己的来意，心里难免感慨，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个案子，你父亲是唯一知晓全貌的人。而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他既然玩起失踪，躲着你，那肯定是不希望你我参与其中。”
郑毅点着头，他深知这点。
“你看到的卷宗，就是当年整个案子的实际情况。”
郑毅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这个案子，越查越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我了解到的，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你知晓这件事的源头，是从一个叫杨乔的年轻画家开始。方圆、真山、陈林，正如你所猜测，都是二十年前那场爆炸案中的幸存者。”
郑毅尽管早就猜到其中关系，但亲耳从朱长洪这得到证实，心里，仍旧为此震惊。
朱长洪停了一停，嘴角微微向下，他在等郑毅消化此事。
“这么说，杨乔早就和他们认识了。”
“杨乔，不在其中。”
“那～”郑毅不明白，如果这几个案子与那场爆炸案有关，杨乔为何不在其中。
“他不在任何名单上。我知道你想了解，2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又会聚到一起，发生这么多事。杨乔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朱长洪老谋深算的眼睛在这昏暗的书房，更显深邃：“这件事，首先，要从他们的能力说起。”
朱长洪再次停了下来，观察郑毅的反应。他心里清楚，郑毅早就分析出这几人之间的共同点。只是，他还没有查清楚这背后的缘由。
“方圆，是个计算机天才；真山，能够耳听八方，创作神曲；陈林，是个通兽语的人。而杨乔，表面上只会画画，画的还是梦境，实际上，他有什么能力，你可能比我清楚。”
说到这，郑毅猜测，朱长洪并不想透露过多杨乔的信息给自己，是因为杨乔可能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他能躲避子弹，他亲口承认的。”郑毅试探性的说出这个答案。
朱长洪紧闭双唇，摇着头。
“这种能力，在他们之中，丝毫不可能占据到核心位置。”
什么？他们之中的核心位置，难道躲避子弹，还不是最令人可怕的能力？郑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真如此，那，杨乔岂不是真有可能窥探梦境？
“窥探梦境？”郑毅怯生生地说出这几个字，但自己又不甚相信，毕竟，窥探梦境，也并非多么了不起的能力。换成一个丰富经验的心理医生，也是能够办到的。即使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审讯警，老王也是能够读懂犯人的内心。
朱长洪再次摇头，只是，这次更加坚定。
“一个人做了什么梦，真的那么重要吗？那些，不过是他们迷惑人的幌子。”
幌子？父亲的圈套？难道，杨乔从一开始就和父亲达成某种合作，设计了一个圈套？
“他们的能力，各有千秋，然而，这个世界上，有这些异能的人，不止是他们，还有另一批人。”
“另一批人？”
“据我所知，那批人有个组织，他们正在虐杀20年前的幸存者。”
“虐杀？”郑毅瞪大的眼睛也不比眉毛粗，但他的眉头紧凑，口中微微吐出一口气，下颚僵硬。
朱长洪已然看出他的惊讶。
“对，是虐杀。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在10年间相继被害，要么被诬陷入狱，要么被搞得家破人亡，要么惨死。”
郑毅瞪大了眼睛，望着朱长洪，难道父亲的离开，与这件事有关。而杨乔的出现，是他们刻意安排的？
朱长洪起身，从书桌里抽出一份档案，看来他早有准备。他将这份档案交给郑毅。
“这就是遭到毒害的异能者的名单。”
“异能者？”
郑毅终于知道“他们”的称呼了。
名单上足足有8人，每个人的能力不尽相同。
赵翼——快速移动（抢劫入狱）
黄涛——肉身玩火（自焚，死亡）
欧阳——预测天气（雨天被掉落的电线击中，触电身亡）
金济——透视能力（强奸少女，被判入狱，在狱中自杀身亡）
最近三个案子中的人也在其中，方圆（超级编程能力）、真山（无限听力）、陈林（兽语者）。
“赵翼～”郑毅看着名单上的幸存者。
朱长洪早就看出他的心思，却又不忍心打击：“他在狱中与人斗殴，打伤了头，目前已经痴傻。”
非死即伤，这些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陈林～”
“该说的，他都说了。他知道的，并没有我们多。”
“没有杨乔？”
朱长洪摇摇头。
“他对此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
“这些孩子，他们在大爆炸之前，被人洗脑，抹去了记忆。陈林因为失语症，才勉强保存了一点记忆，但他的记忆里的那些内容并不真实，被人篡改过了。”
“这～”洗脑，篡改记忆。这实在令郑毅无法理解。
朱长洪看着郑毅一脸吃瘪的模样，心里深感遗憾，因为对于此事，自己也知之甚少。然而这件事引起的好奇心，真的令人着迷。
关于洗脑和篡改记忆这样的特异功能，朱长洪也未能给出解释。
“目前他们虐杀的对象是杨乔吗？”郑毅回过神来，如果他什么都做不了，那至少要保护好唯一可能得到真相的杨乔。
“对方，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他不是暴露了吗？上回在湿地，躲避了子弹。”
“对方可能还无法预测杨乔的真正能力，所以几番对他进行测试”
“你是说他们开枪是为了测试他，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朱长洪感到可笑，抬眼看着郑毅，这孩子多年的刑侦经验，在此刻败给了一场人类的未知实验，着实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