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
灰牙没有纠结于对方讲的处事原则，他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这是凭他的脑子想不清楚的事情。
兄弟之中脑子最好的胡途又奔波在外不在家中，而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自己无法如往常对待其他“人”那般直接动手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果断将对方的话语牢牢记在了心中，等日后有机会去问胡途也好、老祖也罢，应该能让对方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讲述给自己知晓。
所以他直接撇开了话题，顺着对方言语中那新蹦出来的、自己未曾听说过的“词语”，向对方招呼着手询问道：“我记得陆十三你不是什么清宝教的吗？咋又变成劳什子众生相了。”
“是清宝教太穷了给不出资粮？还是说你们对对方给击败兼并了？”
“话说这“众生相”是啥意思？读起来怪怪的，老陆你给我解释解释？”
……
灰牙一边剥着从储物法宝内取出的灵值坚果扔进嘴里，一边带着“哼哧哼哧”的声音向对方询问一连串的问题，随意的态度似乎对于问题的答案并不关心。
他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并没有看着那果盘上色泽不一的坚果、以及手上的动作，而是死死地注视着对方麻布上那是飘忽不定的游移的独眼，想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你想知道？”
陆十三从果盘内自顾自地抓取了一大把，随后在掌心内长出舞动的好似触手或肉芽一般的淡蓝色线条的“挑逗”之下，坚果就好似被许多张无形的口分别蚕食，最后消失不见。
“很简单，你加入我们就可以了，我们还是欢迎像你这般战力还可以且有潜力的种子的。”
陆十三轻握拳头，再次挣开时蓝色线条全部消失，手掌再次恢复了之前苍白得堪称病态的模样，并朝前伸了过去。
“不了。”
灰牙没有从对方的独眼内捕捉到任何的变化，甚至对方在“消化”吞食掉这些体内蕴含有海量灵气和繁复道则的果子，自身的气息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波动。
这让他不经意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在心中默然思考对比到。
哪怕是将一块小石子投入湖水之中，四周也会响起石子那道“噗通”的响声，水面上也会荡漾起虽然微小但明显的浪花。
但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将小石子投入那广阔且平静的大海，产生不了丝毫的动静。
明明之前询问老祖自己和对方的修为时，老祖回复对方稍胜一筹但相差无几，自己落败只是因为大意。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难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真的就这般巨大？
别说可及了，就是望自己也望不明白。
“不了。”
一念至此，灰牙便有些抑郁和闷闷不乐，回绝了对方的主动的邀请。
毕竟，对方那个邪门的组织自己在老祖的身边也是有所耳闻，虽然现在改了个名字，但从此番对方前来的言行来看，估计行事风格是没有有什么改变的。
自己说好听点是个即将凝聚出妖魂的大妖，但是若是离开了老祖们的庇护，在那些化神的老东西眼里什么都不是，估计日后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就算凡界有庇护结婴以下的条文，但是这些行事心狠手辣的组织，哪一个又曾遵循过？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福云洞里，在老祖的庇护下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妖魂凝聚凝实了再说。
“这样啊。”
陆十三收回了自己的手，侧着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微笑着说道，“那就抱歉了，关于这二者之间的区别我就不能告诉灰牙你了。”
……
“你是说，你愿意加入我众生相，是吗？”
一道蕴含着苍老、飘忽、讥诮等众多情绪的话语如烟雾一般弥漫在如意斋二楼深处的那个精致的房内之内，弥漫在趴倒在地面上行大礼参拜的柳欣和柳禄的耳边。
二人闻言激动地又是“咚咚咚”叩了几个响头，随即抬头面带渴望之色望着身前那名多年未见但举止打扮如故依旧怪异没有丝毫变化的伍二七。
虽然对方模样怪异、举止怪异、言行怪异、连名字都透着一股廉价的不真实的感觉。
但对方方才出手，柳欣便觉察到了自己体内那涌起的充沛的力量，那临近结丹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与威压，正与自家老父在临死前散发的感觉大致不差。
仅仅是三五个呼吸，体质孱弱的柳欣便体会到了一跃飞升到筑基圆满行将凝丹的快感，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感觉到力量流逝的无力与痛苦。
父亲临死前的无奈与沮丧、自己先天不足后天又无法采到宝药弥补的遗憾、对外人浦休近年来嚣张跋扈的忍耐与怨恨、以及方才大起大落的得与失……
种种情绪在柳欣的脑海内搅和成了一团，最后化为一句震耳欲聋的言语。
“力量，他渴望对于长生以及足够摆平一切麻烦和不顺心的事情的力量！”
“弟子愿意加入，但求仙师赐我等能结丹化婴的仙法，弟子愿当牛做马、任劳任为。”
柳欣再度“咚咚咚”地叩首，他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在短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的。
但是自己身躯经脉内残余的精纯的灵力，以及好多处此时泛着刺痛感的贯通了的窍穴，同时身旁柳禄急促的叩头声都在提醒和证明这应该是真的，不是对方施加给自己的幻觉，也不是梦。
“就算是幻觉，是梦，自己也宁愿沉溺在结了金丹、化了元婴梦中，也好过在外界那些虎视眈眈的凶恶阴险的眼神葬送了家业，整日哀与怒自己的躯体和修为。”
“好，好，好。”
伍二七连说了三声“好”，随后在其麻布面具那高高在上睥睨且不屑的独眼的眼神中，伸出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带着一丝黯淡蓝光右手手指，分别点在了柳欣与柳禄二人的眉心。
二人的身躯好似触电一般不断抽搐抖动，那道蓝光分别在二人的头颅与躯干转悠三圈，最后在二人丹田内的道基玉盘上，迅速显化为一尊淡蓝色又带着一丝猩红的但又看不真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