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光听见动静,还没有见到来人,不过闵文成和他的亲戚们,好像都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尤其是闵文成,如今在他的脸上,各种表情是轮番地出现,郁闷、憋屈、烦躁、厌恶……
仅仅片刻之后,又有一位女子带人冲进正屋之内。这位女子的年纪,要比闵文成的二婶小上几岁,看着应该不满四十。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二嫂子,果真是风风火火!自己来老宅子,也不知会妹妹一声。”
“老三媳妇!你我也就是前后脚的差别,何必在这装模作样!”
闵文成的三婶,话锋一转,看着自己的二侄子,接着说道:“文辉,还真不愧是孔武有力。怎么着?眼下是看谁力气大,家产就能分得多些?那我这两个儿子,可就差的太多!”
这时,闵文成用力地掰开二哥的手掌,然后迅速后退两步。
“既然要重新分家产,可为何二叔、三叔从不现身?”闵文成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袍,他直接冲着两位婶子喊道。
“你三叔身体不适,此事由我做主即可!”
“哼!你二叔的身体好着呢,他是不想与你撕破脸面,这才没有来县城。”
虽然闵文成的二婶看着特别泼辣,但是说话还挺实诚,不像他的三婶,说话藏着掖着。
闵文成先是轻叹一声,随后摇头苦笑道:“祖父在弥留之际,已经将家产分配好。当时,有族老作证,你们也都没有任何异议,可为何现在又要重分家产?”
“县城里这么大宅子,凭什么由你一人霸占?还有你二叔说了,当初他亲眼见到一张三百两的银票,被父亲藏起来。这张银票,为何没有分给我们两家?”
“二嫂!不是三百两银票,是四百两!”
一听这话,闵文成的二婶忽然拍了下脑门,赶紧补救道:“对对……是四百两银票!此事,你三叔也能作证!”
此时此刻,闵文成已经气到浑身都在颤抖,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嗦地说道:“你……你们这是信口雌黄,祖父何时留下四百两银票?”
“你的两位叔叔,都能作证!还有这处宅子,也要分给我们一份!凭什么我们家和你三叔家,就只能留在闵家村。那里的宅子,能跟县城相比?”
“当年分家的时候,父亲着实不公!”三婶也眼睛一瞪,插嘴进来。
“老三媳妇说得没错。就是不公!”
“那张四百两的银票,可以先且不提。眼下,必须把这处宅子重新分配,我们家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家产!”
面对两位长辈,闵文成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把自己气得半死。纵然他满腹才华,也没法招架两位婶婶的胡搅蛮缠,以至于完全处于下风!
“家……家产,是……是由祖父……”
就在闵文成哆哆嗦嗦地说话时,忽然间,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闵秀才!当日分家产时,可有文书?”
说话之人,正是吕都尉!此刻的他,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而且脸色,稍显冷漠。
照理来说,他一个外人,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应该轻则被人怒目而视,重则被人破口大骂才对。
可不知为何,闵文成的亲戚们,居然一个个都默不作声,顶多在他们的眼神当中,出现厌恶的情绪。
虽说吕都尉身穿管家的服饰,但是以他的坐姿来看,有哪一点像是普通管家?尤其当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逐一扫过时,所流露出的气势,足以让闵文成的亲戚们全部低下头颅,甚至年纪小点的那两位,都在瑟瑟发抖。
能令百官畏惧的鉴明司都尉,对付这些平民百姓,还不是手到擒来!
还是闵秀才率先反应过来,只见他急忙说道:“在下现在就将文书取来。”
话音刚落,闵秀才就走向屋内的角落里,然后一通翻找。
过了没多久,他就捧着一个小盒子,来到吕都尉的面前。
吕都尉接过盒子后,便立刻打开,随后又从中拿出三张纸。这时,童远鹏很有眼色地从吕都尉的手中接过盒子。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吕都尉就将三张纸全部查阅完毕。
“先说说这四百两银票。你们两家,一没有在当日提出异议;二不能提供真凭实据。仅凭两人的口供,这事就算闹到县衙,也无济于事。因而你们二人,就别想借助此事,强迫闵秀才。”
不等闵文成的两位婶婶说话,吕都尉接着说道:“从地契来看,位于闵家村的良田,全部都在闵秀才的名下。既然你的两位叔叔想重新分家产,那你就在族老的见证下,重新分!记住,把不属于你的良田,还给你的叔叔。你之前与两位叔叔定下的文书,就此作废!”
“不行!”
“这……这绝对不行!”
还没等闵文成说话,反倒是他的两位婶婶赶忙出声反对,而且一个比一个着急!
“哼!分给闵秀才的良田,仅占少数。其中大半,都由你们两家分走。只不过你们两家与闵秀才定下文书,让他的名字出现在地契上。为的不就是秀才的身份,可以免除税赋!”
吕都尉的这番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闵文成当即就双眼放光,他看着两位婶婶,非常痛快地说道:“既然你们要重新分家产,那就如你们所愿!咱们先把地契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地里的税赋,还望叔叔婶婶们如数上缴!”
“这……这……”之前极其泼辣的二婶,也在这个时候慌了神,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二婶,三婶!小侄常年生活在县城,很少回闵家村。分给小侄的那块地,也是由你们负责打理,收成自然也都归你们。以后,还希望你们莫要踏足那块良田!”
“文成啊!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待婶子先回家与你三叔商议再说。”这时,三婶也慌了神,哪还有刚进屋时的精气神。
“从长计议?那倒不必!你们这些人,弄出子虚乌有的四百两银票,不就是想要小侄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放心,城里的宅子,还有闵家村的两处宅子,咱们就在族老的见证下,重新分!到时,小侄可以补偿你们银两!”
闵文成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就越来越大,当他说到最后时,几乎就是冲着两位婶婶怒吼!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种种打击,导致闵文成的心情早就跌落谷底。可是他的亲戚们,非但没有拉他一把,反而落井下石。
闵文成正是在不胜其烦的情况下,最终选择在昨晚投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