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明被刘昊要裹挟先走，但后脚立马就跟了上去。
双方相距一二十米，花白胡子老兵不解其意，道：“百夫长，何不让他走远些我们再走？”
“还是放在眼皮底下安全些。”刘昊淡淡道。
老兵吴苒捋了捋胡须，稍加思索，拱了拱手：“百夫长果然高明，老朽佩服。”
刘昊笑了笑，这有啥佩服的？只不过是更符合常理一些。
“你多大年纪？”刘昊问。
“老朽今年四十有余。”
“四十还从军？”刘昊诧异。
“唉……”吴苒叹了口气，说自己本是教书先生，打算带侄子也去凉州，没想到半路被抓了壮丁。
“百夫长，我侄子就……”吴苒刚要在人群中寻找侄子身影，却被刘昊用力扯了扯衣角，连忙改口道：“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只能乞求上苍保佑了。”
说罢，吴苒还露出一脸哀伤之色。
刘昊皱了皱眉，这一个个都能得上奥斯卡小金人了。
咋地，都是艺术学院毕业啊？
不过这样也好，对方经受住自己的考验，日后可以着重培养。
天色渐暗。
众人休息在半山腰的山路上，头枕大山，面前是漆黑夜空，和陡峭的山坡。
本以为李方明知道前往凉州的路，结果李方明根本不知道，若不是吃饭时去河里摸鱼打虾恰巧碰见，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弄巧成拙。
但直觉告诉刘昊，李方明很有可能是故意脱离众人一段时间。
你无法想到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若不是跟这人从小一块长大，清楚对方不会害自己，刘昊说什么也会先除之而后快。
他左右看了看，随手唤来两人，道：“你们去前面监视他，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两名“身经百战”的什长相互看看了，最终还是一拱手。
“我们暴露了吗？”右边高个什长问。
“没有吧？他一开始好像也不是让咱俩去。”
没错，刘昊一开始指的是白胡子老兵吴苒，然后像是觉得吴苒年岁太大，所以才指的二人。
一切发生的像是很自然。
天越来越黑，就在众人昏昏欲睡时，李方明明偷偷靠近二人。
“什么……人？”二人刚想大喊，就见李方明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方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你们想不想回去？”
“你是什么人？”高个什长问。
“我当然是张将军手下之人了，张将军就是怀疑他才派我来跟着，刘子陵其实是范同的细作。”
“你有何凭据？”高个什长又问。
“还要什么凭据，细作是他抓的吧？他把细作送到将军面前，将军当夜就下令劫营。
可是今天你们也看见了，粮草被烧，不是他与黑衣人合谋，为何心虚要跑？”李方明问。
“如果他是细作为何要去凉州而不是去华亭？此次他可是大功一件啊！”矮个什长狐疑。
李方明眼睛微眯，头朝后仰，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矮个什长，又凑近道：“他手下好歹还有王将军给他拨发的50名精锐，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他是范同细作，那还不得被当场扒皮抽筋？他不假意说去凉州还能怎么办？”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手下只有50人是王将军精锐？”
李方明感觉智商受到侮辱，转头看向高个什长，见对方也是一脸非要知道真相不可，只得无奈道：“白天我和他吵起来他自己都说了，你没听见还是怎么？
若不是我势单力孤，白天就把他擒回去见张将军了。”
“你说你是张将军的人，有何凭证？”二人警惕性很高。
李方明果断拿出身份令牌。
二人接过令牌一看，确认无误，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道：
“这只是身份令牌，并不能证明你是将军委派之人，若是将军委派之人，定还会有其他信物。”
“我何时说我是将军委派之人了？”李方明满脸诧异。
“你刚刚不是说……”
“我的意思我只是张将军麾下，由于是我把他带去见张将军的，只是途中被一名什长接手。
也就是说，只有我、当夜守卒、和那名什长与他有过接触。
张将军肯定首先怀疑是我们当中有些泄露给他口令，所以只有我拿着他的人头回去才能洗脱嫌疑，不然我一个帅营看门的伍长，为何会偷偷跟上他？”
此话一出，二人已信了大半。
他们时刻盯着刘昊，回想起白天这人的的确确揽住刘昊胳膊，然后又被刘昊挣脱开来。
事后又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斥责刘昊，只不过众人当时被刘昊花言巧语哄骗，也确实是孤掌难鸣。
高个什长眼见要立马同意，却被矮个什长一把拉住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王将军的人？”
李方明一脸惊喜道：“你们是王将军的人？那太好了。
咱们通力合作，一起将刘子陵人头带回去，不都能交差？”
二人相视了一眼，缓缓起身，矮个什长冲李方明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方明走在前头，矮个什长用手肘捅了捅高个什长，在对方疑惑目光中，用手在脖子前比划一下，示意把二人都杀了。
只杀刘昊一人，那是军功三个人分，如果把二人都杀了，则是一大件军功两个人分。
回去添油加醋说一下，就算被人戳穿也不怕，也可以说李方明和刘昊为蛊惑人心早就串通好了。
那么，二人回去最次也能被提拔为百夫长。
这也怪李方明给他们捋顺了思路，早先二人并不知道王忠为什么派他们监视刘昊。
王忠没说，他们也不敢问，通过李方明这一分析。
他们清楚了前因后果，所以矮个什长一个眼神，高个什长就知道该怎么做。
夜色中，李方明提着一把锃亮的钢刀缓缓朝刘昊走去，当走到刘昊跟前，李方明大喝一声：“刘子陵，拿命来。”
说完便转身挥刀劈砍，却见一把长刀正朝自己小腹袭来。
和曾经的刘昊一样。
李方明也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
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