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水县衙,内堂。
县令正襟危坐,抿了口茶水问道:“赵县城,这事你怎么看?”
果然不出刘昊等人所料,天亮王员外见收租子的人没回来,便派人去村中打探。
村民也不敢隐瞒,说有一伙自称是乞活军的人给了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隐瞒。
当然,这些村民早就商量好,并未将刘昊给他们的粮食全部拿出,只拿出四分之一。
王员外将此事直接报给官府,县令一听是张权的人也不敢贸然追击,叫县丞来商议。
“我猜,他们并非向东,而是向西。”县丞坐在县令对面,捋了捋胡须,笑道。
“哦?”县令微微皱眉:“你是说,他们只是一伙溃兵?并非张权亲自来往?”
“大人明鉴,今张权新败,急于回临城修养,怎么可能来我们清水境内?
若真是张权队伍,又怎会拿出数百斤粮食去堵村民之口?岂不是做贼心虚?
大人只需派出一队轻骑向西追赶,不消半日,便可将这伙贼寇缉拿归案。”
县令想了想:“好,就依先生所言,来人呐,让人通知耿县尉,让他即刻去抓捕。”
“报……”人刚派出去,一道长音响起,清水县令一招手。
“县令,县丞,卑职奉命去查探,在村西边灌木丛里发现五具尸首,四名壮年和一名老者,在村东也的确找到被马车碾压过的痕迹和许多人脚印。
从路线上来看,这伙贼人应该是先向东行驶,而后转道向西行进。”
听闻士卒的话,赵县丞自信的笑了笑,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
而一旁县令也是不吝夸奖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啊!”
清水县算不得什么大县,守军拢共就那么七八百人,否则也不会一听见张权名头便思虑良久,加上平时还要耕种,于是县尉就只带领百人出城,外加三十余骑。
其实这已经不少了,毕竟刘昊他们才多少人?从村民口中得知的消息不过二十一二个。
出了清水县城,县尉立马派出几名轻骑化为探马,自己则领着大部队向西直行。
清水县西南方向,一片树林中,两匹探马一前一后疾驰飞奔。
“来了,来了。”
“嘘。”刘昊朝他比划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告诉众人:“按计划进行。”
不消片刻,两名探马一前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侦查骑兵不断靠近,缠在刘昊手里的绳子都被汗水打透了。
“五、四、三、二、一。”当探马行驶到众人眼前,刘昊猛的用力,抓紧绳子朝后一拽,另一端也在同时用力,藏在砂石下的绳子突然被扥直,前方的探马反应不及,直接摔得趴在地上。
后方探马倒没跟太近,双手勒住马缰及时止损,拨转马头,不料被隐藏在灌木丛里的人直接从身侧撞下马,二人瞬间被俘。
刘昊揉了揉险些脱臼的胳膊,起身走出灌木丛,径直来到后方探马身前,冷冷的问:
“你们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大胆贼寇……”
噗。
没等这人把话说完,前后透亮,一杆长矛插在胸口。
刘昊转身坐在一块石头上,揉着双臂关节部位,等着那个被倒栽葱的人带过来。
同样的话,他又问了一遍:“你们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看着自己同伴尸体被拖走,这名侦察兵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天才喝道:“大胆贼寇。”
刘昊也懒得问了,挥挥手,道:“拉下去把手剁了。
记住,要一节一节剁。”
探马被两人拖进灌木丛中,将他按在一颗有年轮的树桩上,徐铁牛把手在探马面前翻来覆去比划一下,然后数了数说道:“你有14个节手指,两只手就是28节,你能抗住28刀吗?”
探马冷汗直流,但还是打算咬死不说,徐铁牛本就懒得废话,若不是刘昊交代,他早就砍了。
一声惨嚎自探马口中发出,徐铁牛趁机抓起一把树叶就堵在探马口中,又道:“要第二节了。”
咔嚓,又是一刀,第二节手指滚落在地。
探马看着食指血肉模糊,还剩下最后一节,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说,我说……
我们一共有30余骑,和百名精兵,领头的是我们县尉叫耿光。”
“是吗?”
咔嚓,徐铁牛又是一刀,将探马食指最后一节也砍掉。
“我都说了你怎么还砍?”探马幽怨的瞪着徐铁牛。
“你说谎。”徐铁牛道。
“我没有,我对天发誓,我们真的只有这130人。”
“哦。”徐铁牛哦了一声,起身手一挥道:“绑起来吧。”
两人从探马身上扯下一块布递给他,然后将他绑在一颗树后。
徐铁牛拽过来一节绳子让探马咬住,示意他往头上看。
只见一杆长矛悬在头顶,徐铁牛又让探马朝前方看了看,那还悬挂着一把斧子。
斧子离地不过一尺高,下方有个沟渠,沟渠上垫着木板。
一人走过去将木板向后移了移,木板颤颤巍巍,随时可能跌入坑中。
另一人则是扯下布条堵探马的耳朵,冲身旁人嘀咕道:“干嘛这么费劲,直接杀了多省事。”
“让你想明白你不就是百长了吗?哪那么多废话。”徐铁牛拍了这人下后脑勺。
返回到刘昊面前,徐铁牛将经过一说,刘昊问:“他第二次和第一次说的一样吗?”
“嗯。”徐铁牛点点头。
“那好,布置机关吧!”
现在刘昊可没有半分负罪感,他先是自己提醒一遍,又让徐虎提醒一遍,两次探马都不识好歹,那完全就是他自找的,而为了让对方实话实说,所以还要诈一下。
另一边,清水县尉耿光接连得到各方探马消息,唯独不见西南那支,便也猜到怎么回事。
“你们全速前进,其余人跟我追。”耿光一声令下,当即率领二十八名骑兵亲往。
“吁……”一路飞奔疾驰,向西南追了二几十里,看着眼前这条近千年古道,耿光指挥战马停下,微微皱眉。
“大人,切不可继续向前,恐有埋伏,还是绕路吧!”身旁一名亲兵提醒道。
“大人,给我十骑,我从正面追击,千万不能让这伙贼人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