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在念头浮起后瞬间被排除，怎么可能。
什么样的爆破专家，可以做到这么细致入微的手段：强化玻璃被撕裂，但并没有完全碎开，而是变成张力十足且边缘呈现渐薄的弧度，拉着透明丝尾巴；地面质地松软化，但又没有夸张的破坏，只是简单又很匪夷所思的破坏物质结构...还有墙壁，白色的涂料被染黄，显然是高温的炙烤，这个可以轻易下结论。
段城脚步不停，纷乱的念头也层出不穷，不是很长的走廊在几十秒后便到了尽头，接着一拐，进入侧面开着的门。
同样是破拆的痕迹...融化固定后的金属门，与后方黑洞洞的无光房间。
“这就是所谓的破拆？”段城不能断定，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好浓烈的烧灼味道...”
想到这里，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口中更是惊呼。
“我草。我不会是把什么点着了吧。”再联想着刚才在大厅里的情形，脑门上竟然不知不觉间布满了汗，身体也似乎有些微微发烫，好像是火焰侵蚀皮肤的刺痛感。
段城短时间内有些恍惚，他匆匆放弃探知欲，转而满脑子都是如何在梦中醒来。
“跳楼...”这里是地面...
“感官刺激...”环视一圈，这个充当过渡地段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四分五裂的椅子...
“感官刺激或许可行。”段城低着头，看向腰间的死耗子，锃明发亮的金属外壳，正散发着诱人的黑色。
想到便去做，更何况这是在梦里。
段城握住手枪，分量很足，随后冰凉的枪口缓缓抬起，顶在下颚，他眼睛识趣的配合。
脑海中则翻涌着离奇的念头：第一次感觉到梦是如此的真实，指不定自己此时正抱着什么东西呢，或许是洗手间的水龙头也说不定，不然怎么会凉丝丝的。
手指摸向扳机，轻轻发力...
金属之间的摩擦声，似乎正通过皮肤媒介，清晰的传导在耳蜗中...然后，段城在惊呼中睁开眼睛。
脆烈的响声一瞬间充斥在整个房间里，火辣辣的痛迅速遍布脸面与脖颈之间，连带着半边耳朵都是嗡鸣声。
“你小子搁这儿殉情呢？”同样是头戴丝袜的模样，这人劈手就夺了段城的手枪，随后冷眼盯了他许久，“家里没人了是吧？你那个异父异母的亲女朋友不要了？”
说着，他就伸手去扯段城上衣：“不要了，你就早说。直接让我这个当哥哥的难堪，找绊子膈应我，你是有一手的。”
段城全程蒙圈中，脸上的巴掌印烫的发红。
对面这人，依稀记得是劫匪乙，也是三人中他唯一认得的熟人...或许算吧，反正现实生活中肯定没见过这人就对了。
“说话啊！”劫匪乙面目可憎，黑色丝袜都挡不住他此时愠怒的神情。
段城干咳了下，适当的缓解情绪，更多的是在稳定思路。
怎么回事，这当面招呼的一下，还不算感官刺激？他伸手摸着脸，同时笑意渐浓：“东子...东哥，你是我东哥，我就是玩一下，找找感觉...”
话说的磕磕绊绊，直接就被敬晨东打断：“找什么感觉？”说着伸手又比划着他脸面，但抬了半天又放了下去。
“你有事跟我说。”敬晨东深深看了他一眼，“警察要到了，咱们出去迎一下。”
警察？
话说，他不说有警察，段城都忘了这回事了。
现在想想也是奇怪，前后至少半小时有了吧，竟然这么久才出警？
看来捅社会的马蜂窝，与挨枪子的风险并不成正比，怪不得他会有这种荒唐的操作，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背书...
刑平在柜台里猫着，丝毫不管外面墙边的人质，就那么惬意的翻着手边数据单，翘着二郎腿放在桌上，后背与黑皮座椅紧密贴合，直到段城二人进来，他才慢悠悠起身。
“外面那些穿制服的，也就嗷嗷喊喇叭...我没搭理他们。”他说的是外面匆匆来迟的警察。
七八辆警车围在银行门外，把街道分割了开来。
一群蓝帽子围在一块，给正下车的黑衣特警让路...
数十人身着黑色作战服，在车体的掩护下，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什么意思？”刑平啧啧笑了笑，“这事...鸿创没压住？”
敬晨东冷眼看着外面一切，对特警的部署不是很上心：“别这么说，鸿创不是制造了小半个小时的真空期。”他视线点了下，抛向随后赶来的熟人。
“看到那人了不。”
“谁。”刑平眯眼。
“鸿创公司下的唇舌，好像是周律师吧。”
“哦...”刑平若有所思，“是为了灰质来的吧。”
说完后笑了声，哼哼几下，又坐了回去。
“灰质有些不好听...应该算是跃升驱动，才算配的上它的名头。”
“你上过学，你说的都对。”
段城皱眉听着他俩对话，关键信息貌似是那个鸿创公司，但又是云里雾里的不甚清楚，他只好张嘴就问了。
“什么玩意儿。还驱动上了，是不是天天更新的那种。”
敬晨东突然一笑，好像是被他逗乐了。
“你这会儿不殉情了？”看他面色如常，敬晨东才解释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也知道，不同寻常的东西，都是从相近代名词开始命名的。我也就胡乱盖个名字而已。”
“不是，你说了个什么啊。”
“不逗你了。”
刑平躺在那看，乐的自在，接了话茬：“小安那姑娘人不是挺好的...”
段城一听这话，头上就开始冒黑线，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女朋友是谁，叫什么...
“...哈哈哈，姑娘有个前男友...”刑平越说越离谱，段城就伸手打住。
“我就想知道这个不被定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是龙门。”敬晨东沉思了下，回复段城了一个抽象的答案。
但这一刻，他清冷的眼神似乎是藏匿不住微光的深潭，在黝黑的水波中泛起丝丝缕缕的霞光，不过是仅仅一瞬之间，便尽散眼底。
很难想象在这个字面意思之后，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反正段城丝毫没有领悟到。
“龙门？”他念叨了句。
说实话，在梦中抽象的定义，本来就是一种不符合逻辑的逻辑。再者身边烧灼痕迹明显，又不见燃烧源的奇异现象，似乎可以跟那个什么...跟鸿创公司有关联，也是他们明显要维护，或者不让曝光的东西，有着紧密的联系。
不过，这一切荒唐事的起源，保守估计也是为了它吧。
段城忽然点点头，他似乎一下子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