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师父和她演双簧,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易容。
其他的人,很难信任。
从噩梦中惊醒的心悸感还未消退。
打开灯,站在镜子前,女孩的脸上满是泪痕,睫毛还粘在一起,形成了自然的一簇簇的形状。
是刚刚做梦哭的。
她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往脸上糊去。
凉意接触皮肤的一瞬间,意识清醒了许多。
心中的悲忡渐渐消散,女孩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张脸上几乎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
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个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
她极力想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要再去想,不要再自责。
她刚刚不还在劝叶洁,人要向前看吗?可这话落到她自己身上,她又能做到几分呢?
真的能放下一切吗?
假如......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设想,假如她当时能更强大一点,可能妈妈就不会离开她。
即使......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又怎样呢?
她到现在,仍然记得,知道自己并非亲生时,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当她知道,自己并非亲生的时候,那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不是逐渐的瓦解,而是轰地一声,连渣都不剩下。
崩地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处于怨恨的心理中。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故意丢弃。
可是,在她看到程俊明和叶洁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从灵魂深处的颤抖。
从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怨恨他们,而是害怕,害怕自己孤身一人。
人都是害怕孤独的,她也不例外。
现在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她绝不会放手。
因此,她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思绪良久,她回过神来,洗漱完毕后,坐到了梳妆镜前,拿出易容专用的工具。
灵巧的双手翻飞,化妆刷有条不紊地地扫着,就像魔法一样隐去女孩的面部特征。
不多时,精致可爱的少女不见了,转而出现在镜子中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
只是,相比起女孩令人惊艳的容貌,少年普通了许多,丢在人群中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再加上裹胸,隐去身上女性的特征,换上一身较为中性的服装。
大变活人一样,女孩从外观来看,完全变成了一个少年。
再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看書菈
刚好,现在出门,不会碰到家人。
程忆柳戴上口罩墨镜,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转身,程松月抱着自己的游戏手柄抱枕,站在她身后。
心里‘咯噔"一下,手脚都冰凉了。
怎么这个点起床了?
不合理啊。
很快,程忆柳想起她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用原本的声音说:“月月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出来上厕所,听见你屋里有动静,正想着要不要叫你一声,你就出来了。”
程松月看着程忆柳这全副武装的样子,问道:“你是要出门吗?”
“是,今天有事,吃早饭的时候帮我给爸妈说一下吧。”
程忆柳又向上拉了拉口罩,生怕露出自己的脸来。
“什么时候回来?”程松月声音里还带着困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顺利的话,今晚就回来了。”
“路上小心。”程松月转身,“那我继续去睡了。”
“好。”
——
章家。
大厅里钢琴曲流泻,乍一听,还颇有意境。
不过,仔细听,就能分辨出弹奏之人心浮气躁,心境不稳。
唐琴越想越觉得自己那一巴掌挨得不值,到现在脸还肿着,疼的不行。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当时,她就怎么没想起来还手呢!
“薇薇,你说,程忆柳怎么敢打我?”
她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哪来的胆子?
“这......或许她心里怕极了,给自己鼓了好大的劲,才敢出手的。
否则,怎么会前面一直不说话,到了你家晔哥哥出现的时候,才出手?”
楚薇薇说这话,自己都不信。
程忆柳打人时,周身散发的无与伦比的气质,不是能装出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根本就不怕唐琴。
可她能把这些告诉唐琴吗?
她不能!
她只会说唐琴想听的话。
偏偏这话,唐琴还听到了心里去。
“你说的对,她一定是在赌,晔哥哥会帮她。
没想到,还被她给赌赢了。”
唐琴一想到江晔拿着程忆柳的手的画面,就心里难受。
“都是程忆柳,故意勾引晔哥哥。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唐琴迫不及待要听到江家提亲的消息。
既然江家的人不来,那她就亲自过去。
江老爷子和外公是好朋友,看到她过去,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我要订机票去燕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唐琴是真的把楚薇薇当作朋友,一心想着让她作为见证者。
见证江家向她提亲的场面。
可楚薇薇不这么想,她想攀附唐琴,是因为唐琴对她来说,不是遥不可及。
但对于燕京的那些大人物,她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尝试和唐琴一起去见了。
她估计会腿软。
“还是算了吧琴琴,时间太紧张了,我不好跟父母商量。
这样吧,我在家把手机静音关掉,等你的好消息,怎么样?”
“那好吧。”唐琴略觉得可惜,“到时候我给你打视频电话。”
“嗯嗯,好。”
说完,唐琴就二话不说,订了去燕京的机票。
越想,心中越兴奋。
只要到了江家,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晔哥哥的未婚妻了。
——
江家。
“江老,该吃药了。”
全叔端着刚熬好的中药,送到了江睿广的身边。
浓郁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到四周,连带着空气都苦了起来。
江睿广捏着鼻子扇了扇,眉头紧皱成川字,嫌弃道:“拿走......拿走!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这病治不好了,喝药也没用。
我就剩这几天好活了,就让我享享福吧!
阿全!”
一副拐杖,被他敲地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想喝药。
“今天神医就要来了,您的病有很大可能治愈,必须好好吃药才行。”
全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要是您不喝,我只能去请老夫人......”
“别,我喝!”
江睿广苦着脸,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竟喝出了一股悲壮感。
“我警告你,敢告诉夫人,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