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忆柳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两颗心，此刻只有一拳之遥。
连心跳似乎都是同步的。
女孩的头埋在女人脖颈上，缓缓说道。
“妈，不要太自责，都过去了。
我很好，我们一家在一起，以后也会更好。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女孩的气息温热，叶洁心里酥酥麻麻的。
暖极了。
她破涕而笑，“真是，我一个大人家，还没你一个小孩看的开。
你说的对，人呐，总是要向前看。
我要向你学习。”
两人又抱了几分钟，分开时，叶洁已经恢复了平时沉稳的样子。
除了眼尾的红晕，能透露出一点刚刚的景象。
“天不早了，早点睡。”
叶洁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柔和笑道：“晚安。”
“晚安。”
程忆柳目送她离开，关了灯。
一双小鹿眼在黑暗中依然明亮。
她脑海中思绪万千，实在睡不着。
拿起手机，蓝色的光照在脸上，看到程安发来了消息。
【姐姐，你最近在忙什么？】
程忆柳飞快打字过去。
【姐姐在上学呀，小安是不是又想我了？】
聊天框最上层，‘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出现又消失，反复几次。
程忆柳：【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几分钟后，程安回了。
【你最近住在光明小区吗？】
程忆柳：【是呀，你看到我了？】
程安：【嗯......看到了好多次，还看到你和一个叔叔一个阿姨一起回去。】
这次轮到程忆柳沉默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其实她不是他的亲姐姐这个事实。
但他已经看到了，就没有再瞒下去的理由。
毕竟，他总有一天会知道。
孩子，总会长大成人。
思量再三，程忆柳最终回了他。
【那个叔叔和阿姨是我很重要的人，改天我们见面，我再和你详说，好吗？】
程安：【好，那姐姐晚安。】
程忆柳：【晚安~】
和程安聊了一番，程忆柳终于有了些困意。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皮也越来越沉。
黑暗如潮水般涌入。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倏然亮起微弱的光。
“妈妈，为什么弟弟和我小时候长得一点也不像？”
一个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
屋内灯光昏暗，映着女人线条柔和的脸，那张本该年轻的脸上，早早爬上了皱纹。
女人粗糙的手抚着女孩的脸颊，温柔笑道：“因为你们都是特别的孩子呀。
弟弟是弟弟，你是你，你们都是妈妈的心肝儿宝贝。”
“那，妈妈会永远陪在我们身边吗？”
“当然了，在小柳和弟弟长大之前，我都会陪在你们身边的。
不过，随着你们的长大，妈妈也会变老，总有一天，就算没有妈妈，你们也能独立生活下去。”
女人抚着女孩柔软的头发，眼底溢出无限爱意。
“不！我要妈妈陪着我，永远不分开。”
女孩倔强地站起来，直视女人的眼睛。
那双小鹿眼中，似乎有不灭的亮光。
“好好，妈妈会一直陪着小柳，永远不分开。”
......
恍惚之间，眼前景色变换，女孩趴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
“妈妈......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女人的手，苍白枯瘦，仿佛迟暮的老妪一般。
事实上，她才不过四十岁，却面容枯槁，脸上毫无血色。
那双眼睛，始终紧闭着。
“爸爸离开了我们，现在连你也要抛下我们而去吗......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程安啊！
妈妈......妈妈！”
女人眼皮下的眼珠缓慢滚动了两下，终于，勉强睁开一道缝隙。
女孩激动的颤抖，牵着年纪尚小的程安，往女人跟前凑了凑。
女人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好像要说什么。
女孩听不清，极力靠近她身边，把耳朵贴在她跟前。
细微的声音钻入她耳膜，却震撼着她的心。
“找到......你......亲生......父母.......
照顾好......程安......”
说完，女人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心电仪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离去。
“医生！医生！快来人！医生......”
“啊！！”
女孩猛然从梦中惊醒，背后一片黏湿。
捂着心脏处，还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梦，又做梦了。
她了揉太阳穴，隐约能感到血管的跳动。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
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来电。
是师父打来的。
程忆柳没管时间，直接拨了回去。
反正，华道成比她能熬，这个点，很有可能还没睡，或者已经醒了。
果然，电话响了两下，接通了。
“小柳啊，这个......师父临时有事，今天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了。
要不然，你和那人商量一下，把时间往后推推？”
华道成的语气满是愧疚，毕竟，是答应好了的事，现在却爽约了。
程忆柳眉头微挑，“遇到什么事了？”
师父一向守信，不会轻易变卦的，一旦变卦，一定是因为有什么要紧的事。看書菈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病人突然病情加剧，我现在连夜给他分析病因，估计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程忆柳点点头，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师父出了什么问题就好。
“你不用管我这边，我能应付的来，你看看那个时间能不能推，能推的话，我们明天去也成。”
“明天我上学。”程忆柳宽慰道，“没事的师父，既然您去不了，我就另想办法。
您先忙，病人的病情重要。”
“那好，先这样，回头再聊。”
挂了电话后，程忆柳长舒了口气。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