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越过汉阳边界,进入陇西。
途经首阳、安故两地,当地百姓让宋建裹挟去了枹罕,遍地荒芜,肉眼可见的杳无人烟。
视野穷尽之处,能够眺望到地平线上绰约朦胧的连绵高山。
根据手中舆图标注,那里就是大夏境内。
向前急行百余里,视野里的高山拉近了将近一倍,却仍旧感觉很远。
望山跑死马。
老话果真一点不假。
又行军两日,前方的山野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到了山前,吕布勒马停止了大军行进。
前方两山相对,地势崇峻,中间只有一条两丈宽的道路供人通行。
吕布展开手中舆图,认真比对过后,确认穿过这条狭窄谷道,便是大夏城所在位置。
目光在两山之间左右游移片刻,吕布收起舆图,暂且驻扎在外,命斥候前去探路。
此时的山上隐匿处,好几双眼睛注视着下方一切,随后悄然退去,火速将此事传入大夏城池。
驻守大夏城的将领名唤辛忠,出身于陇西豪族辛氏,也是宋建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闻听吕布统帅大军到来,辛忠吓得哆嗦跌下坐榻,他很清楚自身水平实力,文武皆不就,靠着溜须拍马上位,平日里仗势欺压软弱百姓还行,真要打硬仗,他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何况这次来的还是汉军主将,平西将军吕布!
听说董卓就是死在此人手上!
辛忠愈发心颤胆寒,当即唤来亲兵,命其火速去往枹罕,就说汉军势大恐难以抵挡,还请大王御驾亲征,以振士气。
亲兵领命而去,昼夜驰骋飞奔,将此消息禀报给了宋建。
躺在枹罕城中做着称王美梦的宋建获悉此事,翻身从榻上坐起,愤怒地将面前政务推倒一地,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吕姓小儿,当真敢来犯我疆土,看本王不亲自斩下你的狗头!”
随后宋建召集麾下两大势力,卢水胡首领治元多、支胡首领吉轲,共计六千余人,前往大夏增援。
宋建领兵出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金城郡。
一直在观望局势的韩遂闻听此事,可谓大喜过望。
吕布果然是奔着宋建去的!
如此一来,汉阳城仅剩张辽小儿留守,简直唾手可得。
满心欢喜之下,韩遂召来心腹部将麹胜、成公英两人,命其统领两万兵马杀往汉阳,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攻下城池。
两人领命而去。
两天之后,武威郡城。
“父亲,金城郡急报!”
收到消息的马超火急火燎跑进府堂,见到端坐的父亲也未行礼,脸上喜色掩饰不住:“韩遂派遣手下的麹胜和成公英统领两万大军出城,父亲你猜,他们奉命去往了哪里?”
马腾见儿子如此喜形于色,消息又是从金城传来,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不是陇西,是汉阳!是汉阳!”
不等父亲开口,兴奋不已的马超已经迫不及待的公布出答案。
韩遂之心昭然若揭!
马腾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之前所说的增援陇西,全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想撇下我独吞汉阳这块肥肉,哪有这么容易!
马腾起身走到舆图前,凝神思索起来。
“父亲,咱们也即刻出兵,去汉阳分一杯羹吧!否则去得晚了,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看见父亲不慌不忙,马超却是急得不行。
马腾有意晾一晾儿子的急躁脾气,迟迟不作回应。
然而马超却管不得许多,既然父亲不说话,那他就主动请缨:“父亲,孩儿愿领兵出击,保证抢先行拿下汉阳!”
言语之间,皆是无比自负。
马腾转过身来,看向堂下长子,问他:“假若途中遇到麹胜、成公英,该当如何?又或者迟迟攻城不下,又当如何?”
面对父亲考验,马超想也不想的给出回答,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汉军主力已经去了陇西,留守兵力不过千余,怎么可能攻不下来。至于麹胜、成公英两个老匹夫,就更加不足为虑……”
儿子的夸夸其谈,令马腾大为失望。
“你太鲁莽了。”
马腾摇头说着,麹胜和成公英乃是韩遂心腹将领,二人统兵多年,行事老道,不是你所能应付得了。
何况汉阳郡城高墙坚,强攻也定要费些手段,你只会一股脑的蛮冲,这样肯定不行。
故而,马腾打算亲自前往。
既然父亲要领兵,马超也没什么好说的,退而求其次:“行,孩儿这就去准备行装!”
此时,马腾叫住了他:“不必了,这回你哪也不用去,留下来守城即可。”
听得此话,马超如似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继而按捺不住愤怒情绪的大声质问:“为什么!”
不让我领兵也就罢了,现在还不让我同行。
明明战场才是自己大显神威的地方,你却非要我留在城里虚耗光阴,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儿子!
马超心底一万个不服气。
好在马腾知晓儿子脾性,不与他说明缘由,儿子肯定不依,于是便将自己所想的计划全盘托出。
此番出兵,马腾并不打算直取汉阳,而是向东进占北地,北地与汉阳之间隔着安定,如此一来,别人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打汉阳的主意。
加上儿子留守城中,外界更加不会怀疑。
等到麹胜、成公英与汉军交兵,他再趁机南下,一举夺取汉阳!
这招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马超听了,对此嗤之以鼻:“北地郡与汉阳相隔较远,行军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万一麹胜他们两三天就拿下汉阳城了呢?岂非白跑一趟,招人笑柄。”
这种方法变数太大,远不如正面攻城来得稳当。
无非就是多死些人而已。
而如今的世道,人命最不值钱。
马超都能想到的点,马腾如何会想象不到。
“我儿放心,麹胜他们绝不会轻易的攻下汉阳。”
说出这话的时候,马腾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则当马超追问起原因时,马腾却只是笑而不语,心中对此早有计策:既然你要跟我耍心眼,那我也给你上点压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