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抢过吹风,就自己把下方的头发拉到前面去吹着。我只好知趣的出了主卧,拿上睡衣就进了浴室里。里面的挂架上全是她换下来的内衣裤,让人不敢直视。
静下心来冲洗完毕,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就推开了次卧的门。蒋晓蓉正斜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抬眼看了我一下,小声说道:
“你进来干啥?巧巧睡得好好的,别惊醒了她。”
“我来陪巧巧睡吧,晓蓉。”
我低声答道,她摆了摆手,指着主卧命令到:
“你去睡主卧,我在这儿陪巧巧。”
“那行,晚安。”
我不好再看着近乎半裸的她,只好答应着。她头也不抬的盯着手机说了句:
“晚安。”
可是,这个夜晚并不那么安宁。
我做了好多个梦,只记得最后一个。是我去上了大学,在学校里风流倜傥,纵情于校园内外,歌舞升平。突然,张晓溦写信来说她怀孕了,可是我们还扯不了结婚证,这可急坏了我。回去老家之后,我硬着头皮,带着一个月的生活费去找她,四处都没有她的身影。最后遇到晓龙,说他二姐找了一个新男友,马上就要远嫁他乡了。我真的好着急,到了车站去,远远地看见张晓溦上了班车,我叫喊着她的名字,可我刚刚走到车旁,车就开走了,隔着玻璃窗,我看见晓溦流着泪,旁边坐着一个猥琐的男人,脸上挂着诡异而得意的笑。我跟着汽车疯狂地跑着,任凭我怎么叫喊,她都无动于衷,直到汽车带着一阵厚厚的尘烟,消失在远方视线里。
这时候我被自己乱动的脚惊醒了,幸好只是一场怪梦,虚惊一场。
坐在床头抽着烟,回想着刚才的梦境,感觉一身大汗淋漓,把睡衣都打湿了。虽然又见到了晓溦,可那个梦里的情况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发现这儿没烟灰缸,赶紧到客厅里拿了过来。刚回到被窝里,蒋晓蓉就走了进来,皱起眉看着我不满道:
“以后别在我卧室里抽烟,搞得整个房间都是烟味。”
我赶忙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了,摸着湿漉漉的头发回答着:
“好,我会注意的。”
“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我都听见你喊人的声音了。”
她走近来,俯着身子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继续说着:
“这不发烧啊,咋你满头的大汗呢?真被梦吓着啦?做了啥子梦?”
“没做啥梦,我要换衣服了,你回避一下。”
我冷冷地躺在她的卧室床上,无情的下着逐客令。她白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去浴室里冲一下,你就在浴室里穿衣服。我要找我的内衣,该你回避。”
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蒋晓蓉也换下睡衣,穿戴整齐了。一见到顶着我湿漉漉的头发出门来,就一把将我拉到卧室里的梳妆台前坐下。插上电吹风打开,在我的头顶吹着,口中念念有词道: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头发这么湿,也不晓得擦干一点。这些年,晓溦硬是把你惯使安逸了的哈。坐端正了,我看看这样吹合不合适。”
她说着就顺手在我前额拍了一下,我本能的往后一仰头,感觉撞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她又轻拍了我脸一下,责怪着:
“嗨,你咋还不老实呢?喊你坐好,我仔细看看。”
等到她折腾够了,才满意地放开我。我如释重负地走到次卧里,巧巧还在熟睡。
“她昨晚起过一次夜,就一直睡,好乖了。”
晓蓉和我并排站着,慈祥的望着我女儿说到。我看了看手表,回头跟她商量着:
“我下去买点面包上来,你熬粥吧,给娃娃煎一个荷包蛋。”
“去嘛,我这就去做饭。”
她满意地看着我,轻推着我。
在小区外面买好东西回来,进户门打开着。蒋晓蓉正坐在客厅里给巧巧梳着头,见我进来就干脆的吩咐着:
“把饭桌摆好,我们马上吃饭。”
刚吃完饭,欣薇就打来电话,问我好久去饭店。我问着晓蓉,她想了想,拿到手机跟我商量着:
“我先给琬怡打个电话,要不,我们还是先去佳原家里,这样要礼貌一些。你一会儿再打给欣薇。”
她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我进屋去收拾着巧巧换下来的脏衣服。正拿出来准备装进我的行李箱,她走过来阻止着:
“一会儿琬怡过来接我们,中午你必须得喝酒。这些衣服马上洗,这两天的天气大,放久了要臭的。反正我也要洗,对了,你的衣服可以机洗吗?”
看来她这是真没把我们父女俩当外人了。我心中忐忑起来,想着这几天和她的相处,和她对巧巧的爱护和教育,心里又暖洋洋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答着:
“都可以洗的,都是一些休闲服。”
巧巧跟着她抱着衣服,一路跟着到了生活阳台上洗衣服,还听见她教着巧巧怎么使用洗衣机,如何根据衣服的多少,加洗衣液。
琬怡敲门过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晾晒衣服,这媳妇儿连我这个公公也挪谕起来赞道:
“好温馨啊!姑,叔,你们这样是在给我和强子做表率啊。”
“这个女子,又瞎说。”
她姑嗔怪了琬怡一句。
等我们晾好衣服,给欣薇打电话说,我们先去琬怡家里,中午就在饭店汇合。
按我的要求,一起坐着车去了春江超市。给亲家买了两瓶泸州老窖,琬怡给她妈妈选了一套化妆品,再加上一个中老年人的滋补营养大礼包。
结账的时候,那个收银员认出了我,惊愕的半张着嘴。我做了个不声张的手势,她红着脸刷了码。琬怡递了会员卡过去,按照规定打了折。付款的时候,那个收银员找钱的手都在哆嗦着。一出了超市,蒋晓蓉就调笑着我:
“赵总恐怕是第一次在自己的超市里买单吧,看把那小妹儿吓得,以后来买东西,最好戴一个口罩吧。”
“以前也来买东西,这还真的是第一次自己用现金买单啊。”
琬怡的家离春江超市不远,停好车后,琬怡和妹妹提着礼包,在前面跑着闹着。蒋晓蓉和我并排走着,关照了了一句:
“一会儿去了她家,先别直接就叫我二姐,要自己提出来哈。”
点着头“嗯”了一声,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我止不住就想笑。她自己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说道:
“要笑就现在笑,笑够了再上去。一会儿真的要正经点,你随时要记着,自己是个当老人公的人了。”
蒋佳原的家就在前方的那幢楼里,这是县城里最好的小高层电梯公寓小区,容积率较低,中庭花园宽阔,楼间距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绿化也做得到位,正对大门的广场上设置着鱼池和喷泉,往里走就是健身场所和儿童乐园,周边也是种着灌木和草坪的绿地。
刚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里和琬怡说着话。我们刚进单元大厅,琬怡就介绍着:
“爸妈,这就是赵叔;叔,这是我爸妈。对了,我忘了,你们见过的哈。”
“亲家好,亲家母好。”
我习惯性的拱手施礼,蒋佳原也回着礼道:
“亲家,欢迎光临,请这边坐电梯。二姐,今天好漂亮啊。”
“巧巧,叫叔叔阿姨没有?”
我拉过女儿的手跟他们介绍道:
“这是小女,赵正好,小名巧巧。”
“叫了的,姐姐进来就让我叫了叔叔,孃孃。”
巧巧摇着头讲着,另一只很自然的就牵着蒋晓蓉的手,望着她问到:
“姑,你咋没叫人呢?”
“这女子,人小鬼大,教训起姑来。叔叔他是我亲弟弟,我到他家做客,可以不叫他的。”
晓蓉摸着小女孩的头,笑着解释。电梯门打开后,有个中年妇人打开了旁边的进户门,热情地说着:
“贵客到,请进。”
“朱姐,这个是我亲家赵先生,茶泡好了吗?”
亲家母问了一句,朱姐老实的回答着:
“泡好了,都在茶几上放着。”
“亲家请坐,来就来嘛,还买这么多东西,太讲礼了。二姐,坐,给你泡了苦荞茶。”
佳原热情地招呼着,把他闺女手里的礼包都收下,放在旁边的房间里。
紧挨着亲家,坐在他二姐与他之间,他看了看巧巧,问着我:
“娃娃在这儿,抽烟行不?”
“行,琬怡,把妹妹带你房间耍一下。”
我招呼着,等女儿走开后,点上烟。佳原就感叹着:
“时间过得好快,我那时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婚纱影楼刚刚才装修。我们是在卫国家认识的吧,他是我同学,这些年一直都讲你白手起家的事情。”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都刚成家,还年轻,现在却该儿女们成家了。对了,卫国单位不是军转民了吗?现在爱和你们一起耍了嘛。”
我顺着他的话聊着,他也顺势把话题转到大家都熟识的人和事上面来:
“卫国现在是他们厂的总工程师,级别是上校,关系也在部队里。我们接触还是不多,反倒是爱见到他哥,东哥。”
“哦,黄卫东也爱跟你们喝茶嗦。”
晓蓉插着嘴,我顺着就说:
“东哥现在把事情都交给老三卫终管了,当起翘脚老板的,每天都是打牌喝茶。”
“就是,茶馆里头朋友多,好谈事。尤其是我们这一行,其实我现在修车厂的生意,大多数都是那些朋友掫起的。东哥也爱摆你的事,你们以前爱一起耍的那些老朋友,经常都在东哥旁边转着。”
蒋佳原介绍着现在我们这批朋友的状况,我一下子就想到他们会不会也谈论我的晓溦突然就不见了的事情,就沉默下来。蒋晓蓉给我的茶杯里加上水,推了推我,问道:
“强子是不是要过年才能回来啊,亮子?”
我猛然间回过神来,这可是在亲家家里做客,就答着:
“他上次给我打电话时,就这样说的。具体的情况,琬怡每周都跟他视频,要她才更清楚一些吧。”
“对,琬怡也是这样说的。还说叔叔对她就像对亲女儿一样好,这不,还把宝马车都交给琬怡开了,谢谢亲家!”
蒋佳原很会来事,说事情的时候,不忘顺便恭维一下,这就叫情商高,目前,这种人最能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