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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过卫星看到了这些画面,并对其中无谓丧失的生命感到同情...能否请老板想办法提供其它的帮助,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易新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僵持中的前线已经彻底化作了绞肉机,只有人间地狱才足以形容那些破碎的尸骸,和连卫星都能看到的黑红泥土。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把这些画面关了吧,你以后也不要再将注意力投注其中,仅仅记录就好。”
“...老板,你也要背过身去,假装这些苦难都不曾发生吗。”赫特依旧一丝不苟地遵照了易新的指令,语气中却首次透出了淡淡的失望,甚至是质问。
“我不是真的想让老板损害自己的利益来救济大众,只是...”
“不,你想多了。”
易新笑着摇了摇头,可那笑容中只有苦涩而已:“在没有理由也无法阻止的杀戮前闭上眼,是对那些可怜死者最后的仁心与尊重,这即是所谓"君子远庖厨"的真意。”
“可我们明明还有余力...”
“你说的没错,可我们又能怎样呢。我来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从前,有一位富人,他在豪华的别墅中打开报纸,看见上面写满了普通人的苦难。于心不忍的他立刻行动了起来,捐出了所有的财产,把钱赠送给成千上万的穷人。
过了些日子,那位曾经的富人在破旧的木屋里再次打开了报纸,上面的苦难依旧没有减少。他已经没有钱了,于是放弃了生命,捐出了自己所有的器官。
再后来,他的墓碑上写着:“他为了让世界更美好尽了一切努力”。墓碑前放着一份份报纸,上面的苦难,依旧不曾有半分减少。
“你从这个故事中看到了什么?”赫特没有现出身形,易新索性闭上了双眼,像是在问空气,又像是在问自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决心。”
赫特迟疑着回答,这个问题对他的难度不亚于期末考的最后一道大题:“或者,老板是想说,尽力而为,不必为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懊恼?”
“你说的都对。但我从这个故事中看到的,是一种没有错误的罪,名为浪费的罪。”
“浪费?”
“是啊,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易新幽幽的说着:“大部分人要么拥有品格,要么拥有能力,如那富人一般二者兼备的人少之又少。
他的存在本身就比所谓至宝还要闪耀,却只是救了区区万人就再无能为力,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浪费吗?”
“老板是说,他本可以做得更好...”赫特喃喃回答道。
“是啊,要做的更好,我无数次地说起这个。若是那富人能够成立基金会,以他的热情,善良和办事能力管理它,壮大它,他能够拯救的生命又何止万人?他浪费了他自己的才能和良心。”一秒记住【。3。】,
易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那些他本可以救赎的百万生命,都是他的罪,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没有错,没有恶意,却依旧犯下了罪。浪费,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罪孽。”
“...我明白的。如果我们直接参与这场战争,花费的时间和资源只会拖延计划的进行,导致比我们救下的人数更多的人丧生。但是,我们不是还有质量爆散和...”
赫特的语气中有恍悟,有后悔,亦有不甘,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执拗。这自然瞒不过易新的眼睛和耳朵。
“没用的,即使我们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也不可能让双方止戈。即使我迈过心中的坎...”
说着说着,易新却突然站起身,从树界中消失,只留一句像是咬牙下定决心后艰难出口的话回荡着:“...不,这说不定也是个机会,让我下定决心的机会。就让事实来说服你吧...”
透明的易新出现在了斗罗大陆的上空,遥望着极远处灯火通明华丽无比的武魂山巅。
“谁?!”教皇警惕的声音响彻了武魂山,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魂师。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柄神兵瞄准了一样,毛骨悚然。
可是,易新听不见她的声音,一切也已经来不及了。
云层中,易新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表情有些扭曲地张开嘴,简单的几个字仿佛有千斤之重:“质...量...爆...散!”
被精灵之眼锁定的半块墙砖在最无情也最公正的魔法中丧失了形体,化作了纯粹而爆裂的热量,回归了自己在宇宙诞生之初的样子——那时,一切都只是能量罢了。
没有哭号,没有走马灯,甚至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尚且迷蒙,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的魂师在一秒内,被夜色中新生的太阳夺走了生命,连尸骸都不曾留下,一切存在的证明都被在巨响中被汽化。
哪怕距离甚远,在两处战场上拼杀的魂师与士兵们也都看到了这“日出”,听到了振聋发聩的巨响。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无法理解,无法发声,无法移动——能止戈者,惟有比暴力更恐怖的绝对力量。
“若是真想左右战争的走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迈出这一步的...”云层之上,易新闭上了双眼,脸色苍白。但这苍白,却绝不是因为消耗。“安息吧,至少你们走的没有痛苦。”
质量爆散这个魔法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其以小能量撬动大能量的机制,制造如此天灾的消耗不过相当于用炼金术做一顿饭而已。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易新若是全力施为,质量爆散就是毫不掺水的灭星级魔法,只是这种威力根本无法在真正的战斗中施展。
他现在就好比手持单兵核火箭筒的普通人,更难的部分是反而是如何在自己的魔法面前活下来。只有像这样提前准备,远隔万里,才不至于将自己与敌人一同葬送。
正如易新对独孤博所言,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战斗,而是纯粹的毁灭。毁灭,可比创造简单太多太多了。
可是,这一击却远没有达到预料的效果。虚幻而洁白的数双羽翼顷刻间从武魂山中最高的古老殿堂中涌出,护住了武魂殿的元气。
与此同时,即便身处大陆边缘,易新依旧浑身不停地颤抖。他切身地感受到了,被供奉于武魂山中那位天使之神的,愤怒。
在这货真价实的“神之怒”面前,易新能做的只有仓皇逃窜,遁入树界之中。
暴怒的大供奉被一道圣光托举着,只用了一秒就出现在了易新原本的位置,想要用最酷烈的手段维护神之威严。
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或许应该获颁和平奖的屠夫已然离去,飘渺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