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看到自己写的“买剑”两字之后,泛起了嘀咕:“我当真喝醉酒糊涂了,这破地方能买到什么兵器。陆副使是何等样的人,若拿着一柄破剑去糊弄他,免不了挨板子。”
他刚走到门口,昨日的那名驿站小吏将马牵了过来,陪笑道:“大人要去那家新开的铁匠铺的话,西城门口大槐树下便是。”
马三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从小吏手中接过马缰,纵身一跃踏步而去。他在官道上飞奔,路上行人见到他锦衣卫的行头,纷纷避让,殊不料,一名一袭黑衣长发飘散的人走在路的中间,好似没有差距他的到来一般。
“想死啊,滚开!”马三大吼道。然而那人根本就不理睬。眼见马就要踩到他人身上,四周人也惊呼起来。马三越发生气,这不长眼睛的东西,踩死了也是活该,便冲了过去。
然而,那人紧紧是回望了一眼,马突然便停了下来,一阵嘶鸣差点将马三甩了下来。马三大惊失色,正要破口大骂,但看到对方的脸时,着实吓了一跳。虽然他只露出半张脸,但是那眼神则是让他心生寒意,即便是温大监与陆副使,都没有这样让他害怕。那人笑嘻嘻道:“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小可耳朵不好使,得罪。”说着,他欠了欠身,走到了一旁,对马三做了一个请字。
马三虽觉古怪,但是看到他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也就不以为意。正准备前行,胯下的马却是大口揣着粗气,任凭马三怎么挥鞭,它始终一动不动。突然,马三身子猛然前倾,摔了出去。再看那马前腿已双膝跪倒,全身瑟瑟发抖。
那人上前两步,摇头叹息道:“想必此马连日辛劳,马力不足,还请仁兄善待。”此时,一阵凉风吹来,掀起了那人的另外半张脸,呈烧毁状丑陋无比。
那人离开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光,马三方收敛心神,而他的马也终于恢复。马三想着此人的容貌猜测他的来历,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向陆炳禀告。
当马三来到驿站小吏所言的铁匠铺,却见铁匠铺前面挂着一个木牌,写着“算你好运铺”五个字,顿时让他心灰意冷。正常的人,哪会挂这么不正经的名字。说是铁匠铺,只见一个炉子烧开,却并没有打铁或者做买卖的人影。马三骂道:“什么破铁铺,就是消遣人。”
他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忽然见一形貌瘦小头戴虎皮帽的人走了出来,上前躬身道:“这位军爷,您是看兵器么?”
“哼,既然是铁铺,兵器怎么不摆出来。”
“我家公子说了,兵器只卖有缘人。”说着他指了指那块木牌,“军爷,你看到这块牌子了吗?”
“哼,买你们兵器就算你们祖上冒青烟了,还算我好运?”
那人满脸堆笑:“公子说,如果相信能自己好运的人,就往内堂请。”
马三本想离开,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说着,就准备进去,却见那人拦住了他,“欲入后堂,请先交一百两银子。”
“什么!”马三瞪大了眼睛:眼前这家伙疯了吧,还是我耳背听错了。
当他再次确认没有听错之后,他冷笑一声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疯子,正要将他痛骂一顿之后离开。忽见旁边一人抽出一百两的银票,递了上去:“这是一百两,带我进去。”
马三侧过头去看,见是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袭剑客模样。见他话语不多,双手却是有些隐约发颤,心想毕竟是少年人,缺乏见识。他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不如在此等着那人出来再说。
青年跟着那跑堂人进去一会儿,跑堂人又出来迎客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青年还是没有出来。此时,倒有不少的人在店门口指指点点。这当中不少是江湖中人,听到有人进去以后,也跟着马三一般心思,在门外等待消息。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青年出来。马三注意到,他的腰间多了一把剑。他还未开口,其余人已经着急问道:“兵器如何?”
青年指了指腰间的佩剑,眼见众人都想一窥究竟,他举剑拒绝:“想要自己进去。”
“看一下能如何?别那么小气!”
青年不作理会,从人群穿过,正要离开。一名粗壮大汉挽住了他的肩膀:“站住,你这样急匆匆离开,莫非是与这店铺是一伙的?”
青年反手一掌,将大汉击倒在地。众人谁也没想到,这个青年虽然身形不大,一掌之威居然能将差不多是他两个人的壮汉给击倒。青年似乎自己也没想到,望着自己的手,有些得意。
“你站住!”话音刚落,又有一人举刀劈来,青年回身举剑格挡。只听得哐当一声,剑尚未出鞘,然而对方的刀已经断了。
“五虎断刀门,不过尔尔。”听得有人轻笑道。马三听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回头望去,却并没有发现特别之人。
“这真的是他方才买到的剑吗?”更多的人是惊叹青年手中的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谁也不敢再追。
马三心下点头:“不错,他进去之前确实没带兵器。是否与店家勾结那是另说,但他手中的剑确实是好剑。虽然未必能与云天宫的商宫兵器相提并论。”
他决定不再观望,而是进去赌一把。即便对方骗人,凭借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也能将他们这群祸害给除去。他大踏步上前,从怀中抽出两张五十两银票递给了跑堂人,跑堂人含笑低头:“这位大人,里边请!”
不少人想趁机一拥而上硬闯进去,来个白嫖。然而,一只脚还未进去,里面窜出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一剑之下,悉数将众人手中的兵器给砍成两截。而那些手中无兵的人,更是被这一剑寒光逼退,甚至还未靠近,脸上已被割伤。
“喔,人不差,剑不差!”忽然又传出那相同的声音。马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眼见众人贪婪而渴望的眼神,他不再犹豫径直上前。
少年人抱剑靠着门口注视着众人,众人见过他方才的出手,心有余悸不敢硬闯。一个孩童能有这番本事,更加显得铁匠铺的神秘。此时,一名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剑客递上银票,踏步进入。其余人是有钱交钱,没钱则是在门外叹息。
跑堂人道:“按先后顺序,不要拥挤。”
马三穿过中堂,看到有两个铸造炉子,但火都没有生。他心中诧异,跟着跑堂人来到后院。还未靠近,就被一阵光照射的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走进后院,院落内摆卖了刀剑兵器,琳琅满目。他大跌眼睛,莫非眼前这些摆放都歪七扭八的就是所谓的利器?如果是利器,怎能像菜市场摆菜一样任意摆放呢?粗略估计,院落重放了七八十把剑以及三十来把刀。然而这些刀剑大小长短不一,所做形状更是五花八门,有的有剑穗,有的没有,有些剑鞘甚至都没将剑卡到位。再看那些刀,刀身都没拉直的也混在其中。
马三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失望中带着愤怒。正眼看去,只见后院大厅的屋檐下,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年正躺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啃着一个苹果。而在他身旁,则是站着同样是一名少年,盯着众人。
三个孩童玩出来的把戏!马三愤怒了,他们或许是仗着什么的势力出来招摇撞骗:“你们这帮兔崽子,居然敢骗你爷爷。”他抽刀正要威吓,却见站在的少年执剑在手——从他的目光中可马三感觉到他不是一名普通的少年。
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两人是易容后的天佑以及赢生。赢生虽然才十二岁,但经过这将近三年的修练,无论修为还是剑术都大有进步。来回跑堂引导众人的原是云天客栈的小二,来福。
天佑不紧不慢道:“和气生财,这位客官,你若是来挑选兵器的话,留下两百两,地上任你挑选,不过只有一次的机会。若是要胡闹,我这“算你好运铺”就只能扔苹果送客了。”说着,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赢生,“阿生,交给你了。”他故作老成,但举手投足之间依旧稚气十足。
反观易容后的赢生,却已有小大人的风范,他上前拱手失礼:“诸位,挑选兵器时不能超过两人。”
马三心中不由得掂量起来:“瞧这两个孩子不过十岁出头,若是与方才那个一样厉害···今日这里就算是骗人的把戏,老子也只能先忍了。”他摸不清天佑他们的来路,一边打量着地上的兵器,一边盘算着尽快离开。
在他低头的瞬间,被一阵光亮所吸引。只见地上的一把剑熠熠发光,剑身颇为整齐。他大为惊喜自己,伸手去拿。在他接触到剑鞘的时候,却见另一只手已抓住了剑柄。两人谁都不肯让步,各自夺剑,只听得“叮”的一声,剑已出鞘,剑声响彻整个铁匠铺之中。
马三望着手中的剑鞘,再看看那青年握着的剑身,立马摆起了官威:“这是我先碰到的,难不成你要与锦衣卫为敌吗?”
但来者并不买账:“你是朝廷中人,也该守江湖规矩。此剑明明是我先碰到的,就该归我。”
马三方才听得剑出鞘的声音,觉得此剑不是凡品,即便不及云天宫的商级、宫级兵器,起码也能讨得陆炳欢心。再不济,就算陆炳看不上,自己有了这把兵器,也算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他决计与那青年拼了。他抽出短刀,扑了上去。那青年却是有意显摆剑的威力,一剑刺向马三。马三不敢与他硬接,一个翻身已然越过,在青年的身后一掌打去,将青年打了个狗吃屎。
青年手中的剑顿时脱手,落在地上,马三正要去捡。但脖子猛然发凉,却见一柄紫色的剑指向自己:“交出剑鞘,此剑是那位公子的。”
马三惊异之中又带着不服,正要反击,然而脖子已然流出鲜血。他不解,明明那紫色的剑没有靠近自己。用剑威胁他的正是赢生。他的脸上挂着的除了严肃便是警告,马三看得很明白,他只能默然地将剑鞘扔在了地上。
赢生这才收剑回到天佑身边。青年公子失而复得,对着天佑和赢生道了声谢,欢呼雀跃地离开了后院。
“你也用不着难过,他抱走的是一把徵级剑而已。”只见一名黑衣男子上前,“小可替你挑一把。”说着,他手一挥,满院的剑都开始抖动,最后两把剑飞入其手,他将一把锈迹斑斑的剑交给了马三,“给你。”
天佑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