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山道路狭长曲折,对天佑三人不再话下,但对那些来求医的百姓却甚是痛苦。好在这万医会并非人人均知,总计也就是百来人来求医,其中还有练武之人。天佑三人尽力将这些人一同带上山上。
神州中原素来以佛,道,儒三家为首。即便是汉朝武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无法将其他两家给打压下去。武皇当年为了尊儒术,抑制云天宫等道家的势力,特意将此山名为忘仙山。以规劝天下百姓勿轻易入道,妄求仙佛。但武皇虽有北定胡虏之大功,但因一生穷兵黩武,因此为天下百姓所厌,忘仙山就此流传下来。只是后来,人们来此不是忘却求仙之路,反而是“望”能修道成仙。
行至山顶约莫还有一里地时,已出现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进行拦路,见谦和等人上来问道:“有请帖吗?”
谦和递上请帖,那壮汉一看,瞧着谦和身后跟着一大批百姓,冷笑道:“这些都是你们云天宫的?不像吧。”
“他们是来求医的百姓。”谦和解释道。
“不成,这份请帖是给你们云天宫的,旁人没有资格。”壮汉断然拒绝。
“不能通融一下吗?他们怪可怜的。”赢生问道。
“主人有令,不行就是不行。我守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谁可怜我。”壮汉道,“要上去,就踏着我的尸体上去。不过主人若是见到,未必欢喜。”
“你们主人是谁?他人呢?”天佑问道。
“明日你们便知。”
天佑本想硬闯,被谦和拦住:“不成。”
“这山脚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不怕这些百姓冻死。”天佑抱怨道。
“我有办法。”
谦和见同行的百姓确实不少是身体孱弱者,天越黑,越是寒冷。一些体弱者难以抵御,谦和运用自己的云汲功来帮他们疏通经脉、活络胫骨。
天佑道:“这么多人,你帮的过来吗?”
谦和没有回答,只是让赢生点起篝火,号召大家靠在岩石旁围在一起取暖。数百人在这山顶上,靠在能够党风的岩石旁,以十人一组聚在一起。谦和定时巡视羸弱的患者,为他们输功,防止他们受寒而有所不测。虽然寒意依旧,但这些百姓的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次日一大早,谦和见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着一书卷,嘴里碎碎念道:“朝闻道,春风不渡病残躯。夕终寂,秋月不照百姓疾。”
此时,三人方看清他的面容,身长七尺有余,长相令人尴尬,天佑差点笑出声来。谦和没有以貌取人,从方才他这么一念便知此人心怀百姓,应是不错的医者。
来人没有理会三人,径直走到人群中,只是淡淡扫视一番。随即从打开包裹,里面放着形形色色的药瓶。他打开一瓶,取出三丸又取出纸笔写了几行字,走到一名脸色蜡黄的老妇面前:“你身上本来只是一些简单地寒疾,却被庸医用错了药。服下这三丸,带上这个药方去抓药,个把月便能痊愈。”说完,也不管老妇答应不答应,将药方和药丸硬塞到了她手里。
老妇其实被周身的疼痛折磨了很久,但这位突如其来的人给了突如其来的药方和药丸,让她有点吃不准。只是望着谦和,好似让他确认一番是否可靠。
谦和昨天又为这位老妇点柴火为她御寒时得知她是住在忘仙山附近的村民,先后成婚三次,三任丈夫皆意外去世,因此村里人都说她克夫,对他避而远之。因为姓朱,外号朱寡妇。
她原本有个女儿,却在四岁时走丢了。她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下落,却花光了钱拉下了一身的病根。她之所以如此,倒也不全是庸医所致。因为实在没钱看病,就自己去采摘药去吃。结果越吃越病重。原先她已经在村里等死,然而村中长老传来消息,她的女儿在京城中,这让她振作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忘仙山求医。原本在遇到宫中太监等人阻拦时,她已死心。如今在谦和等人的相助下,能够上山,更相信谦和等人了了。
那人走到一名中年大汉身旁,丢出一瓶药丸给他:“你原本体质极好,可惜爱饮酒又不懂得节制。加上日夜劳碌,这瓶药你带上,若是从此解救,还有二十年可活。若是继续喝酒,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他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地从人群中一个个走过,约莫一个时辰,已经看了九十多人病患。不少人见他说的甚是对症,大为感激。唯有最后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在他靠近时,一把拉住他:“先生,这么多人你多看了,为何对我不理不睬。”
那人道:“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父亲没教会你吗?”
那少年望着来人喃喃道:“你你你···莫非是岭南药王薛生黄。”
来人没有答话,然而人群中却是一片欢呼。
“原来是岭南药王,我等有救了。”说着,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薛生黄面前,拜谢他的大恩大德。
薛生黄并没有理会众人,而是走到谦和等三人面前,照了个面却并不打招呼。
谦和三人也是一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这薛先生了。此时,众人闹哄哄地,谦和上前劝道:“诸位,薛先生已为众人医治,众人需早点回去静养才是。万医会在此召开,诸位不宜久留。”
因为谦和先前帮助大家度过寒夜,不少人信服,听到此话,一一下山去了。但还有二十来人,想看看热闹长长见识,因此不肯下山。
谦和无奈,只能让他们在这山腰处等着。而他们则是跟在薛生黄身后,来到山顶。
“黄老弟,你到了吗?”一阵粗哑而洪亮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天佑一听便知道便是富阳剑老。三人回头仰望,果见富阳剑老背着手从半空缓缓落地。他看了一眼天佑三人,并没认出来。
谦和与赢生抱拳施礼,道一声“剑老”。富阳剑老哦了一声,但恭维他的人多了去,便以为是寻常门派弟子,也不以为意。天佑却是扭过头,一副远观这忘仙山景色没有注意到富阳剑老的模样。
富阳剑老自视甚高,见小小的天佑对自己不加理睬,十分不悦。他走到斗笠人旁,拍了拍他肩膀道:“黄老弟,老哥哥今日专门为你捧场来了,怎么,你还一脸不高兴。”
薛生黄推开他的手,瞧都不瞧上他一眼道:“老子说过需要你捧场吗?”
富阳剑老见这位老友的脸色甚是难看,虽然语气不硬,但已无昔日故旧之情。他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难不成这老友近些年江湖中声望越隆,方才那声“黄老弟”让他觉得自己不够尊敬?他叹息一声:“好嘛,你现在是岭南药王,自然是瞧不起老哥哥的了。”
薛生黄顿时火起,斜着眼怒道:“你堂堂富阳楼主,剑中称老,不必如此讽刺。”
“兄弟,我哪里得罪你,你不妨直说!”富阳剑老也冒起火来大声道,“老夫不远千里给你助威,你不领情倒也罢了,为何如此恶言相向。”
薛生黄斜着眼打量着富阳剑老道:“问你的好徒弟去。”
“雅儿吗?”富阳剑老问道。
“你还养其他畜生吗?”
“这孩子怎么惹着兄弟了?”富阳剑老见他怒意冲天,简直要把自己吃了一般。
“哼,他惹我算什么,看在你的份上,老子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但这小畜生骗了我家侄女,让她钟情于那畜生。结果···上月那畜生到云天宫求亲,消息传来,我侄女羞于见人,竟然上吊自杀。若非发现的及时,早已丧命。这笔账,是不是需要找你算算!”
天佑心想,这个南宫雅果然是个始乱终弃的东西。
富阳剑老挣脱“岭南药王”的手:“此事老夫确实不知,总之,老夫会给老弟你一个交代。”
薛生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