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野律师的办公室。
陶直拿着资料，给坐在一旁的
许野老师汇报道：
“委托人自述叫张宪树，妻子赵美智，上周在北区的长谷美容诊所，死于医疗事故。”
“医疗事故？审判所判过了？”
“那位张宪树先生自己坚持这样说。”
“有没有法医鉴定。”
“法医鉴定的结果是利多卡因过敏引发的室息，利多卡因一般存在于麻醉剂中，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过敏症状……”
“整形手术打了麻醉针，导致受术者死亡。”
“是的。”
“美容诊所那边怎么说。”
“坚持签了免责协议的观点，表示并不打算负责，这是协议复印件。我看了，条款确实严谨合法，想要
索赔补偿的难度很大。”
“美容诊所的背景查了吗。”
“查了，长谷美容诊所，主营美容整形，不是很正规的那种，背后应该有未知的资金流。”
天都国的美容诊所比正规的医疗机构管理要宽松很多，容易涉及一些项目，比如医疗器械，某些医疗政策款项应用，套现……
都是比较“暖味”的领域，有些美容诊所并不真是为了营业，而是要通过采购医疗器材，运作公私款……
“有背景，且营业资格存在问题
是这个意思吧。”
许野律师翻看着资料问道。
陶直点了点头，肯定了许野的说法。
“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不差，每次提起，那位张宪树先生都忍不住掉眼泪，他还给我看了照片，很多他妻子和他还有孩子的合照。”
“嗯，帮助失去妻子的可怜丈夫控诉无良商家，一旦成功，上了新闻也是树立律所形象的好事。”
许野律师笑着把资料递回给助手。
“名益双收的官司，你说杜慎为什么把这样一个案子送给我。”
“长谷美容诊所背后的实际控股
人，或许是什么大人物，怕这件案
子把人牵扯出来。”陶直猜测道
“他想让您当这个出头鸟，去碰霉头。”
“不好说啊。”
“那这个案子您接吗。”
“按照律所制定的规章来，先签调查协议，查了没有问题就接。”
…………
“张宪树先生，这是我们律所的调查协议，您签署这个之后，我们才能代理您的案件。”
张煊微笑着把一份调查协议拿给了张宪树。
协议规定，签署方允许雅堂律所提前行使调查取证权利，了解案情。
3天之内，在确定委托人没有对律师进行欺骗，掩盖事实后，方可签署正式的代理合同，提供法律服务。
“调查协……我怎……怎么没听说过找律师，还需要这种协议。”
张宪树看到这种协议，说话的变得吞吞吐吐的了，很显然，他并不想签这份协议。
“这是我们律所的许野律师制定的规章，我们需要先调查确定您没有对我们有欺骗，掩盖事实等行为。”
“我是受害者啊，我的妻子死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啊？！”
张宪树的情绪很激动，近乎嘶吼咆哮着对张煊说到。
“我们明白，也请您谅解，这只是这是我们的工作流程，而且提前调查取证工作，我们都是不收费的。”
“免费给您提前提供服务，如果您后面签下代理合同，我们这些提前免费做的工作，相当于给您节约了一部分取证时间和成本。”
张煊耐心的给张宪树先生解释道。
这个“调查协议”是许野律师亲自定下的规矩，并不是很合情理。
首先，这很容易招惹有些客户反感。
你还不是我的律师，就要先调查我?
其次，律师出售的是时间。
没有日当，对方不用支付这期间的律师费，免费提供服务，花时间和金钱去取证调查，浪费人力。
这是个对双方都不怎么样的协议，有种挑客户的意图。
所以雅堂律所业务一直不太好。
但这就是雅堂律所的规章。
…………
“调查协议，您要签吗。”
张煊再次询问到。
“你们真能帮我吗。”
丧妻的张宪树先生，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好，人很迷茫。
“我们一定会全力为您讨回公道
许野律师是最好的律师。”
张煊坚定的鼓励他。
随即张宪树握着笔，犹豫片刻，咬牙签了下来。
“张煊，干活了，我们去取证。”
陶直拿着车钥匙说道。
“先去哪？”
“北区的长谷美容诊所。”
“除了录音笔，摄像头这些，还要准备什么非常规手段吗？”
作为新人的张煊主动开口询问到。
“带个电击器防身？”
“哈?这么危险?”
“他们营业不太正规。”
“黑社会营业的吗……”
张煊听说在许多地方的基地市，黑帮结社是合法，是可以正常进行商业行为。
就是不知道江阴基地市对这一方面是采取怎么的政策。
“放心吧，没事的，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陶直让张煊别在意。
“他们但凡敢碰我们一下，许野老师能让他们赔到倾家荡产。”
…………
长谷美容诊所。
陶直律师和对方的律师针锋相对，没有一丁点的退让。
“手术有风险，受术者自愿签署过免责声明书。”
“免责声明不适用所有情况，手术过程中，不符合职业规范的不当操作是不可以归为免责声明的。”
“我们没有任何违规操作。
“我们作为张宪树先生的法务代理人，要求看手术录像。”
“那我们没的谈了，法庭上见。”
美容诊所的律师直接表示拒绝沟通，两个律师针锋相对。
张煊在一旁心不在焉，或者说，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在双方律师的话题上。
因为这整形医院，对张煊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友好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奇形怪状，行走的鬼神。
臃肿出眼眶的巨大眼睛的鬼，隆起尖鼻梁的鬼，大胸脯、筷子腿，一个个器官异常，跟拼接的缝合怪一样。
而且很吵闹，一个个在这鬼哭狼嚎的。
“医生，看看我的脸。”
“医生，我的鼻子还能再高。”
“医生，我眼睛还要再大一点。”
“医生……生……”
这地方……好tmd……吵
张煊耳边不断响起鬼神的聒噪。
鬼神一个个缠在往来的医生护士身旁，指着自己脸上畸形的五官诉求着。
隔三差五竟然还有鬼神凑到张煊这来。
“你看我漂不漂亮！”
“看我的上下双眼皮！”
“看我隆的XX……”
张煊坐立不安，他就快要吐了。
一个个丑到变形的鬼神，凑在他脸边问东问西的。
如果可以，张煊会毫不犹豫的物理超度它们。
但现在张煊也只能一直挨着，直到陶直律师和对方律师聊完，离开。
两人坐在车上。
“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陶直注意到了张煊的反常，开口询问到。
“没事，有点反胃，别在意。”
“嗷，我懂，他们律师那个口吻。”
陶直发动了车子。
“他们拒绝一切庭外交流和解的可能，打算完全依靠庭审，真是缺乏职业素养。
“我想说的不是这……”
张煊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
说句实话，刚才那个律师说了什么，张煊完全没听。
那个整形医院里的鬼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拜访一下张宪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