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温柔让周童的意识如同被母亲的怀抱揽住一样,在哪地下隧道的悲惨事件过后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安全感,并非是睡眠所带来的恢复,但是无比安心的感觉,入宫雏鸟归巢一般的舒心让周童真正的陷入了潜意识中。
如同掉入了柔软的云彩之中,浑身随着意识的潜入而发酥发软,但是此刻的周童经过了这一系列事件,精神却发生了些奇怪的变异,他此刻就像是一个陷入了梦境的旁观者,没有意识的旁观者一切,旁观着自己的梦。
但更准确的说,这些其实都算是回忆,那些不愿意被成年后的周童和周玲想起的回忆。
城市的小房间当中,醉酒的父亲一遍又一遍的殴打着母亲,来自母亲的惨叫凄惨的回荡在房间内,破落的小屋中,周童和周玲蜷缩在墙角,年幼的周玲穿着一套碎花小裙,胖乎乎的小手止不住的擦着眼泪。
“哥,爸爸能不能不要打妈妈了,我以后会听话的,呜呜呜......你帮帮妈妈吧,哥哥,求求你了,帮帮妈妈吧,妈妈心里好痛苦,她想要人救她,哥哥,呜呜呜呜......”
周童听了眼眶瞬间通红,大了周玲几岁的周童很清楚,父亲的愤怒并非来自于年幼的妹妹,而是他本身性格中的残暴,而妹妹的话也并非是儿童的幻想和胡言乱语,而是兄妹两人自小拥有的能力。
第六感和心灵感应,如同童话故事中的主角才有的能力,周童小时候还以为那是上天给予给他开启一段奇幻冒险的礼物,直到后来,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上天对自己悲惨人生的补偿。
妹妹的话让周童心痛不已,身后母亲的痛苦和哀嚎也让他愤怒且心碎,周童一言不发的摸着妹妹的头安慰着她,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攒着拳头,甚至于让指甲都刺破手掌。
他的能力比较妹妹来说很弱,只能偶尔对一些有可能威胁道生命且自己能躲开的情况预警,可是这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的惊险刺激?
可就是这样,此刻他的第六感却一直在提醒他,要是此刻他打开后方的大门,会有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可是母亲的哀嚎和妹妹的乞求让他的理智也开始随心中掩藏的悲伤而颤抖。
随着房间内一声男人的大喝和钝器撞击声,女人惊恐的呼喊终于让周童难以忍受,他二话没说站起了身,而后从厨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冲进了房门。
......
之后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医院中醒来的周童收到了警察的通告,那位大叔一脸感叹的告诉了他和妹妹成为了孤儿的事实。
没错,那一晚最后的结果便是他和周玲成为了孤儿,被周童刺伤而发狂的男人想要杀死孩子,最后被母亲上前从窗口跳了出去。
同归于尽。
简单的一句话,很直白的事实,这一场悲惨的故事归结起来只是这么一道调查书上的一段不过百字的总结。
但有一点周童确实没有搞错,那一晚第六感给他的预知是如此的精确——要是自己进入了房门会发生让他无法接受的结局。
站在一旁的虚空中,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小时候的自己,周童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对那段过往,此刻只剩下潜意识的周童根本无法抵御那一段悲伤的情绪。
画面定格在了医院,周围的颜色也随之变成了黑白,随着感情的溢出,周童也若有若无的呓语从梦境的虚空中传来,他无法理解这呓语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这呓语和那些昏黄眼睛不同,其中并无任何让人不适的感觉,反而让周童感觉颇为亲近。
而此刻的周童并没有任何思考这其中不同的想法,此刻的他就如同在意识到了自己在梦中但是无法醒来的状态。
有意识,但并不多,好似鬼压床。
只是摸索着便朝着那声音的方向靠近,周围的画面也随着周童的离去而破碎,很快便来到了一个操场,那是一个小学的操场,周童站在人群之中,他仰着头,看着楼顶上的人影,那绝望的人影、掉落的人影。
哪怕惊恐已经围绕全身,但是他认得出来,那是周玲,那跳楼的少女是自己的妹妹周玲。
“哥哥......”
不同于周童的第六感,周玲的心灵感应可是相当可怕的能力,其他的能力不说,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表现出了读心术一般的能力,不过对于周玲来说,那不断壮大却无法控制的能力却如同时刻不停的精神折磨。
那些来自于周围一刻不停的心声,交错合并,无数人的心灵之声汇合在一起后完全不亚于古神的一声轻叹,而最后也确实的成为了压倒了周玲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在那一日的坠楼事件中,周玲并没有死去,但是她却失去了大量的记忆与超能力,医院解释说这是选择性失忆,但是周童却一直都认为这是妹妹自己的选择,不然记忆可以解释,能力的消失你怎么解释?
不过他却没有办法去进行证明,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和妹妹最后成为手术台上的切片。
又是一道呓语传来,而这一次,周童却听清了其中的部分,那是来自于周玲的嗓音,那淡蓝色的光彩从这个世界的深处扩散然后覆盖到了周围,也让周童的意识开始了缓慢的回归。
思考能力的再度归来让周童终于对此刻的画面和情况有了反应,惊愕还有悲痛,他看着不远处那绝望的少年和掉落的少女哀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过了身看向了那道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光影。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周玲?”
周童看着身后拿到光影,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蓝光能量人没有说话,也看不出什么动作,只是身上的蓝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盛,而周童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寸寸碎裂,好似一场大梦即将苏醒,他只能无助的飞向天空。
“等等!我还有事情没有问完!”周童还想说什么,但是还不等说话,一道蓝光却轻柔的拂过他的手,如同电磁干扰后的电台一般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哥哥......”
说罢,不等周童反应,周围的一切都瞬间拉长,巨大的失重感让他的意识瞬间回归,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意识黑屋,如今整个小黑屋已经看不见之前的神明对峙的景象,但是眼前却有了让他都惊讶的变化。
整个意识黑屋的上层和下层都已经变做了透明的玻璃板,而他的面前则是一道连接着左右两侧光柱的蓝色圆球,无论是那浓郁恐怖的灰雾或者是那璀璨扭曲的光芒都被一道暗淡到看不见的蓝光束缚在两道管道中。
没错,那蓝色的人影已经凝聚成了一枚巨大的光球,而周童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透过那光球的发出的光芒看到内部隐隐约约的人影。
周童不明白这样的变化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蓝光能量绝对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蓝光出现的好几次都是自己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而每一次出现都让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
虽然结果就是让自己爽翻,但总好过被干翻来得好......
至于眼下的变化,周童看得出那能量人形化作光球后,对于那两股来自邪神的能量的吸收效果提升了好几个等级,下方哪涌动的蓝光弥漫了整个地板不说,那连接着这个意识黑屋的连接点所传来的扭曲感也几乎消失不见。
似乎眼前这形态的变化和对于能量的汲取程度有关系,似乎是自己如今所处的这个地方造成了这一切结果。
周童的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这辉阳教会教堂的不同,但是所知的信息实在太少,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那几乎笼罩了整个教堂的扭曲能量,几乎就等同于靠着核电站一般的辐射量,就好似有一股能量源就在附近一般。
而这能量球的变化便是在这大量汲取了能量之后造成的,周童想起之前在光幕汇总白光能量猛然的变化引起了后续的一系列变故。
难道真是如此?
周童心里思索着,默默记下来自己的发现。
蓝光能量的明显还有着秘密,但是周童这一时半刻也想不了太多,总之这一切的变化最终都造成了对他有利的结果,随即便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如今意识黑屋的变化。
往下看去,那是一道道破碎流离的碎片,一个一个连接成了一条螺旋状的星河,周童只是淡淡的一扫便已经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过往记忆。
而上方则是之前那些祭祀把自己放置的天花板和穹顶,很明显,那是自己身体看到的景象。
“这上下是我的表意识和潜意识吗?那这个圆球是什么?周围都是小玲的蓝光......”
周童并不愚笨,视线看了看上下的场景稍微思索后便琢磨出了自己所在这个空间的一部分真相,不过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那个自己打开的窗口如今已经成为了这个圆球联通浓雾和白光的通道,这一切变化和这有关系吗?
“额,两位,你们确定已经完成了吗?怎么这孩子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体内的邪神之力也受到了压制,理论上来说不会有问题,可能是精神还没有恢复吧?我们再等等。”
在周童还疑惑的时候,来自上层天花板的玻璃中却传出了弗兰和祭祀讨论的声音,对于这位负责处理自己事务并把自己带出邪教山洞的队长,周童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奥科恩的记忆中对于宗教中的骑士团的行为在日常中的印象也和过去的消防员的职业相吻合,对于这种为人名谋福利的群体,他们的行为实在是无法让人产生恶感。
“该回去了。”
周童叹了口气,反正眼下这光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这层蓝光明显让这意识黑屋稳定了起来,就算以后有什么奥秘也可以慢慢探索。
想到这,周童的意识开始朝着上层浮现,没有一会,一道如同出水一般的触感传遍全身,随之而来的冰冷感觉和浑身如同刚刚泡完温泉一般的舒畅让他忍不住呼了口气。
旁边还在争辩的弗兰和两位祭祀看到这,也是赶忙走了过来,一名祭祀赶忙操作者一个水晶球来到一旁,神情很是讶异,而弗兰则是赶忙靠过来,看着已经睁眼的周童舒了口气。
“小子,感觉怎么样?”
弗兰并不担心对方会感到陌生,毕竟之前周童的眼珠子可是跟着转了一路,他很清楚眼前的孩子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周童盯着眼前这名满脸胡茬一脸担忧的大叔,好一会后点了点头:“有些饿。”
听到回答后,弗兰也是心里猛然一松,而后转头看向了祭祀,表情有些古怪:“我说二位,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两名祭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名手拿水晶球的祭祀说到:“我们确实感受到了强烈的邪神之力,而且这孩子现在也没有和邪神之间断开联系,这一点我很是确定,只不过此刻他体内的邪神之力好似被压制在了他体内一般。”
“残留邪神之力?”弗兰转头看了看周童,双眼冒出白光看着他清澈的目光和恢复人身后没有一丝变化扭曲的身体,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雕刻着辉阳教派神像的圣徽,将它靠近了周童后疑惑道:“不仅身体没有扭曲,而且精神也很正常,你们确定没有判断错?”
祭祀点点头,最后还是那满脸烧伤的祭祀开口道:“不过,他的体内也有大量我主的力量,很奇怪,这两种力量好似被他禁锢在了体内一样,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就如同腐骨之毒,绝对会让寄宿者疯狂的,可是他却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目前我们还不清楚......”
弗兰点点头,最后看向一脸无辜,一双眼睛透露着饥饿的周童,叹了口气满脸都充满了疑惑:“从邪神祭祀当中存在的家伙居然真的活了......我主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