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芷最终拒绝了几位老臣的请求，在回函中安慰他们放宽心。
据她所知，郭迎海这条洼坑里的泥鳅，蹦跶不了几天了。不久的将来，他会和鹿震勾结谋反。最后被武昭帝一网打尽。
木朝照例每日处理完东厂的厂务，再到长公主府兢兢业业地加班加点。
长公主一日不说停，他便只能乖乖地接受她的“责罚”。
时间久了，关于木朝和长公主府的流言开始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传着传着，传进了武昭帝的耳朵。
鹿煜听得咬牙切齿，怒拍桌子让何水志把木朝带到他面前。
看着低眉垂目跪在下首的人，鹿煜气不打一处来。他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面前这个清瘦寡言又沉闷的人为何能得皇姐青眼。
“在很久之前，木朝一身枷锁，满身泥泞的时候，就已经先朝你迈出很多步了。”
上次城楼之上和皇姐之间的谈话猝不及防出现在鹿煜脑海中。
他皱起眉头，强行按捺住自己在爆发边缘的脾气，打算和木朝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木朝。”
武昭帝呼出一口气。
他第一次认真叫木朝的名字，“孤非常讨厌你，你知道吧。”
“奴才知道。”木朝沉默几息，抿唇答道。
“两国之争，各为其主。若你只是一国降将，孤必然以贵宾之礼待你。可命运弄人，孤的父皇死在了南征云国的路上。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孤无法不恨你。”
“父皇崩逝的那一年，孤只是一个在皇城中苦苦等待父亲归家的孩子。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叔伯兄弟都要杀我上位，各地郡守纷纷起义要推翻武朝。眼看大厦将倾，是皇姐站出来，和我一起咬牙苦苦支撑，才一次又一次地绝地反击，走到今日。”
“有好几次，孤差点连皇姐都要失去了。”
“每每生死之间，孤都在想，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一个叫木朝的人存在就好了。”
“木朝不存在，就不会有人阻碍父皇攻打云国。父皇就会
..顺利班师回朝，与我和皇姐团聚。有父皇那样强大的人庇护，孤可以一直做个任性的皇子。”
“所以孤在云国设计你，想让你也尝尝被整个世界背叛抛弃的滋味。云国都城城门大开之时，我看着城门口孤立无援一人孑立的你，却根本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在木朝面前提起过去，鹿煜仍有不平之意。
但皇姐说得对，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仰仗父皇和皇姐保护的皇子了。
他是一国之君。
站在这个位置上，他眼里不应该只看到眼前的一草一木，还有更大的世界等着他去征伐，他不想再被过去困住。.
“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你被送进宫，看着你被他们践踏折辱，看着你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云地刺客行刺孤时，你替孤挡下致命一剑。孤当时问过你，如果想死，孤可以赏你一个痛快，让太医放弃救治你。可你对孤说，你想活。”
“木朝，你这么拼命地活着，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