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人果然守信。”
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黑衣人缓缓上前,独眼闪过赞许的光,有些急切道,“如何了?”
“得手了。”简卿卿说着,从袖里取出一张牛皮图纸交给男人。
男人展开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得逞的狂笑,“好好好,有此图纸,还怕大事不成?”
她扯了扯嘴角,得意道:“蒙汗药混在晚膳的羹汤和醒酒茶里,连守夜的侍卫都倒下了。”
她想起晚上云巡使喝茶时的模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两个时辰内,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黑衣人仰头大笑,疤痕随着笑声扭曲变形。
“好!只要今夜毁掉治水图,再炸掉上游堤坝,江州必将洪水滔天!”
他猛地抽出弯刀,刀刃映出简卿卿扭曲的面容,“等大璃朝廷焦头烂额之时,便是我们亦渠挥师而下之日!而你——”刀尖挑起她的下巴,“就是打开胜利之门的首功之臣!”
简卿卿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
寒大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云巡使审视的目光,还有叶蝉衣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怒火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犹豫,她猛地抓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身败名裂!看着他们跪在我脚下求饶!”
夜风呼啸,卷起巷口枯叶。黑衣人将染血的弯刀收入鞘中,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
“天亮之前,整个江州都会记住简卿卿这个名字。”
他抬手示意身后众人,“行动!”数十道黑影如离弦之箭,朝着总督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简卿卿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任由鲜血在青砖上绽开妖异的花。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江州府衙笼罩其中。
府衙院子里,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角落里的草木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唯有夜风穿过屋檐下的铜铃,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像是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不寻常。
表面上,江州府衙万籁俱寂,可在这平静之下,暗潮早已汹涌澎湃。
江州,这座地处边境、商贸繁华的重镇,因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一直被各方势力觊觎。
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月至中天,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率先翻过府衙后院的高墙。
那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嘴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可怖。
他落地无声,警惕地四下察看,确定没有异常后,对着身后的黑暗招了招手。
片刻间,十几道黑影鱼贯而入,他们身着黑衣,手持利刃,动作敏捷而熟练,迅速将整个小院围起来,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男人眼神凶狠,示意众人分散开来,自己则朝着其中一个房间潜去。
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充满了目的性,似乎对府衙的布局了如指掌。
就在他伸手准备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道清冷如霜、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的声音陡然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阁下真是好兴致,大半夜光顾府衙,不怕自己今晚有来无回么?”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此话一出,男人和他身后的手下皆是脸色大变。
男人如惊弓之鸟般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十分戒备地环视四周,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随着他紧绷的肌肉微微颤动,更显狰狞可怖。
“是谁?你是谁?”
他声音沙哑,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恐惧。
一时间,整个后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在夜色中回荡。
少顷,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响动,府衙的院墙以及屋顶冒出无数个弓箭手,他们身姿矫健,手持强弓,弓弦拉成满月,箭头泛着森冷的寒光,直指院内的众人。
看着这如临大敌的阵势,男人和他的手下就像落入瓮中的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竟然早已被人察觉。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只听一声令下,“放!”下一瞬,万箭齐发,箭矢如雨般朝着他们倾泻而来。
男人反应迅速,挥舞长刀试图格挡箭矢,但箭矢实在太多,他身中数箭,虽然不至于当场丧命,但也受伤颇重。
双腿上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再看看他带来的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死得七七八八,地上一片狼藉,幸存者只剩下四五人,他们满脸惊恐,手中的武器也握得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声威严冷峻的声音划破夜空。
“犯我大璃者,虽远必诛!”
伴随着这震撼人心的话语,叶蝉衣和萧云寒缓缓走出。
叶蝉衣一袭白衣胜雪,手持长剑,眼神清冷如霜;萧云寒一身玄衣,身姿挺拔,气势沉稳如山。
他们身后跟着知府王大人,还有一众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侍卫。
男人看到这样的阵势,心中顿时明了,自己显然是中了圈套。
一时间,恼恨、颓然、不甘的情绪如潮水般轮番涌上心头。
他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嘴角也流下了血丝,恶狠狠地吼道:“你……你们大璃人果然奸诈!”
“奸诈?难道明明知道你们亦渠图谋不轨,什么都不做,就任由你们胡作非为?明明是你们太蠢了,把假图当成宝,要是仔细研究了图纸,也不会上赶着找死。”
萧云寒冷笑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的强大压迫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心颤。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男人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男人看着身边横七竖八的尸体,心头一片悲凉。
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忽然间,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管用手骨做成的小笛,然后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那笛声尖锐刺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诡异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