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面两人还在相看两无言的望着对方时,“吱吖”一声,厢房的门被打开了。
林知县和赵管家赶紧迎了上去。
赵管家见赵太傅脸黑如墨,面部带了几分薄怒,心知自家老爷是被林知县的儿子给气到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老爷,您指导完了?”
赵太傅原本一肚子的气,但见到赵管家和林知县后也不好直接说,只能面带愠色的点点头。
“林知县,今天就先指导到这里吧!本官今日累了,要早些休息了。”赵太傅说完也不等林大人反应,就直接甩袖而去。
赵管家见赵太傅怒气冲冲的离开,也来不及跟林知县打招呼,紧随着赵太傅而去了。
林知县从赵太傅打开厢房的门时,见赵太傅一脸怒意,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出事了。
然后去赵太傅二话没说只留下一句累了,就离开了,有些心惊担颤的赶紧进去厢房,见自家儿子正坐在书桌前,一脸迷茫的看着桌上的竹简,心里是又急又气。
尽管心里非常着急,但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只能强压下自己的怒气,轻声细语的开始问自家儿子,“有志,刚才赵太傅问你什么了?”
林有志听到熟悉的声音,才转过头看着林知县,但眼睛仍然没有聚焦,也没有说话。
林知县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啊,赵太傅刚才问你什么了?”
不管林知县怎么问,林有志仍然一声不坑。林知县浑身发软的瘫坐在地上,他想起林夫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因为他的异想天开而害了这个家,但为时已晚。
林知县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带着林有志回去的,回到林府,他把林有志交给管家后,就直奔林夫人院子。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我们要大祸临头了!”林知县见到林夫人仿佛找到了自己主心骨一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夫人对林知县这一顿有头没尾的叫唤表示莫名其妙。
“夫人,我不该不听你的话,现在真的大祸临头了!”林知县此时非常懊悔。
“你是说你真的让赵太傅去指导你小儿子课业了?”金夫人想起昨天的争执,有些恨铁不成钢。
“是啊!我昨天问赵太傅,赵太傅同意了,刚才赵太傅给有志指导了一下,然后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林知县现在是真的慌了。
“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他说了什么?”林夫人抓着林知县的袖子,咬牙切齿的问,她此刻也是怒火中烧,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连累到自己,自己不想办法解决是不行的了,所以她逼自己保持冷静。
“赵太傅说今天指导就到这里,他今天累了要休息了,然后就走了。”
“没别的了?”
“没了。”
林夫人思忖了下,“那你有问过你儿子,赵太傅问了他什么吗?”
“我问了,有志根本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林知县现在急的直挠头。
林夫人气极反笑,“我就知道会这样,昨天我就说过,你不听,现在好了,惹祸上身了。”
林知县现在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吃不如一辈子让他当自己的傻儿子,大不了自己养他一辈子,总比连累全家的好,但林知县已经六神无主了,他迫切的一样林夫人能给他出谋划策。
“我知道错了,夫人,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都去死吧!”林知县又发挥出他吃软饭的本性,遇到事不会自己解决,总想别人帮他解决。
林夫人见林知县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心里万分嫌弃,但她又不得不帮,林夫人有时则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眼瞎心盲,才会被这个小人给骗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既然现在赵太傅说累了,那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他不是带了管家过来,你去问问赵管家,听听他怎么说。”
林知县一听,是啊!自己先去探下赵管家口风。
林知县只留下一句“我这就去找赵管家”之后就匆忙去了县衙。
林知县和林夫人商量对策的时候,赵管家也正在平息赵太傅的怒气。
“气死我了,你说说这样一个一句话都不说的人,还能怎么指导他读书。你不知道啊!不管我问什么问题,他就只会看着我,好像我脸上有答案一样……”
赵太傅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在厢房里他单独和林有志相处时发生的事,越说心里越气。
“你说我那么多学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我若是之前遇到这样的,估计我命都搭进去了……。”
赵管家默默的听着自家老爷的唠叨,他心里也万分无奈,他一眼就看出那孩子有问题,但是没想到问题那么严重。
一方面他也佩服林知县的勇气,居然敢为这样的儿子求太傅大人去给他知道课业,一方面有恼林知县明知道自己儿子情况,还让赵太傅去指导课业,现在好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承受着太傅大人的怒火。
见太傅大人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老爷,您也别生气,一开始我们也看到了那孩子确实有问题,但是我们也没想到问题那么严重,虽然林知县知道自己儿子情况还让您去指导,确实有些不妥,但话说回来,有一个这样的孩子,确实林知县也挺难的。”
赵管家也不能再附和赵太傅的话,就只能换个角度来说,开始打感情牌。
果然赵太傅听了赵管家的话后,脸色缓和了不少,“也是,有个这样的孩子,他也确实不好过,可怜天下父母心。”
赵管家:您老刚才还骂人骂的狗血淋头,现在又开始同情起人家了,您也太善变了吧。
“就是,所以您就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反正您答应林大人的事也做到了。刚才他也看到您生气了,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再让您去指导了。”
“不管他想不想,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去指导了。”赵太傅斩钉截铁的说。
不愧是跟在赵太傅身边多年的人,对赵太傅的脾气了如指掌,几句话就把赵太傅的怒火平息了。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直接跟林大人说明白的。”
“对了,宋濂那边我已经让人约好了,他明天上午会送他妻子去百味楼,所以我直接约在百味楼了,明天早上我们过去百味楼找他便可。”赵管家汇报着明天的安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今天白天的所见所闻,赵太傅也有些累了,“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是!”
赵管家从赵太傅的房里退出来后,就回了自己房里。
一天走下来,又费劲心思的安抚了自家老爷一番,赵管家现在也是精疲力尽了,刚脱鞋打算上炕睡觉,就听到有敲门声想起。
赵管家只能又起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林知县,心下了然,这是为了下午赵太傅知道林有志课业的事来的。
赵管家把林知县迎进自己屋里,给林知县倒了杯茶,“林知县,您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林知县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不瞒赵管家,我今晚来是想知道下午赵太傅给犬子指导课业后,愤怒而去,是否是犬子冲撞了大人。”
然后林知县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想必赵管家也看出来了,犬子确实心智有些问题,很多人都嫌弃他,但我作为他的父亲,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的责任,我想让他读书识字,将来我百年后他能养活自己。”
“在我得知是太傅大人时,我曾寄希望太傅大人能点醒犬子,虽然我有些痴心妄想,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无奈之举。”
林知县开始使苦肉计,跟赵管家大倒苦水,承认自己儿子的缺陷,但同时又升华了自己对儿子的感情,他也知道这些人不一定会感动,但这样至少能减轻自己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