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正站在铁匠铺前,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手里捧着一只木盒,木盒里装着十片金叶。
月泉关不大,消息很快就传开。
有人请老铁打巨浪神刀。玉门五侠苏云飞还到了老铁家里。
这两大重磅消息,自然惊动了关马,他派关正买那张铸刀图,图纸分文不值,但能让老铁惊掉下巴,或许就能与苏云飞攀上点关系,就有机会请到关府喝上两杯,交个朋友。有苏云飞这样的朋友,以后的路自然也好走一些。关马并不知道的是,老铁原本是想求助于他,而随着苏云飞的出现,命运发生了转折。
显然,关马自然不能失了身份,前来拜见苏云飞,而是用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方法,而这个重担就交到了管家关正身上。关正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也是关家大掌柜,不但掌管关府内务,也管着关家的账房,大至关家逢年过节的排场,小至仆人的任用,但关正未有婚配,倒是与几名女掌柜有染,据说还与其中一人产子。
陈风带着师弟们站在铁匠铺前,看着那十片金叶,却不为所动。
“大掌柜,我们就是打铁的,你要打什么,吩咐就是,能为你老人家干活,是我们的福气,怎么还能收东西,这东西要收下了,师父会要了我们的命。”
“哎哟,我说陈风,什么时候变得生分了,二爷说了,就只想要那张图,借来看看,看后就还你们。”
关马自喻关二爷,因此大家也叫他二爷。
陈风拿出图,递到关正面前。
“既然二爷要这图,当然要给,只是贵客交了一千两定金,没了图,这刀打不出来,就得赔钱,我们是小本生意,还请大掌柜给二爷说一声,看一眼便还回来。”
“我就说嘛,这铁师傅的手艺,老值价了,一把刀就是一千两,月泉关无人能及,好说,这金叶你不收,那就给银票,一千两,如何?”
“什么也不用给,二爷看了还过来便是。”
“那不行,咱做生意就是个诚信,一千两银票押在这,万一还不上,不得赔人钱嘛,总不能让铁师傅掏钱。”
“大掌柜要给,我就先收着,待这图还来,我再退这银票。”
“爽快,陈风啊,你是越来越像铁师傅了,将来这铁匠铺子,还得传给你。”
“多谢大掌柜。”
“谢我干嘛,我得谢你,你要不给这图,二爷那我交不了差,有空,咱哥俩喝一杯。”
“二爷和大掌柜的面子,谁敢不给。”
“那我回去交差了。”
“大掌柜慢走。”
一千两的巨浪图,到底是什么样的图,拿出这张图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关马很好奇,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早些注意这个老铁。
几名铁匠看过图纸后纷纷摇头。
“这就是一普通的刀,能打,最多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不行,得六十两。”
“看二爷要什么料子,料子好些,价钱就高些,料子一般,价钱就一般,这不就是一把大砍刀嘛,打铁的都能成。”
“……”
关马有些失望,从铁匠们的身上,没有查到半点线索,于是又让关正去月泉关客栈,打听打刀者身份。
在月泉关,没能关马打听不到的人和事,关正只需要往客栈一坐,掌柜的就把名册奉上。
“大掌柜,住店的共有六人,有个女的,长得可漂亮了,像是个主子,随从都叫她九娘。”
“这些人是来做生意的?”
“看着不像,都拿着刀剑,像是江湖门派。”
“那几个男的,查一查,我等你信。”
“好,小的这就去查。”
半个时辰,掌柜便查到了一些线索,伙计们从客人住店的前后,服侍前后,听到的对话,写了一张单子。
大掌柜十分满意,拿着单子走出客栈,上了马车。掌柜送到马车前恭送,额头上冒着汗水。马车一走,掌柜便叫来几名伙计,叮嘱看好客栈里的人。
一熟客走过来,与掌柜打招呼。
“哟,掌柜的,生意兴隆。”
“这不是梁爷吗,往哪去?”
“东边做点生意,有个亲戚在那,贩些皮毛。”
“皮毛好,正是季节,有上好的可给我留点,夫要就好那个。”
“成,遇上好的,我带件回来,对了,方才是大掌柜的马车吗?”
“正是。”
“今儿可稀奇了,听人说,大掌柜花了一千两,从老铁那买了张纸。”
“是吗,你是从哪听来的,这可不能信。”
“都传遍了,还是关府的人说出来的,说是一把刀的图纸,我就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图纸,能值一千两。”
“这定是下人嚼舌头,万不能信。”
“我哪信,老铁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打把刀不过几两银子的事,真要有人花一千两请他打刀,那才是笑话。”
“就是,梁爷,我还有事,先忙去了,店里客人多,就不陪你了。”
“好好好,我还得赶路,走了。”
“一路发财。”
“多谢,要发了财,我得来吃你们的大鲤鱼,惦记着呢。”
“好嘞。”
掌柜回了客栈,站在柜台前播着名册,看着那几个陌生的名字,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一伙计拿着抹布佯装擦拭,来到柜台前,眼神盯着楼梯口。
“老五,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小声些,别惊动了客人。”
“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掌柜,借一步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
“老五,啥事啊?”
“方才掌柜的与梁爷在门外说话,小的本想插嘴,怕掌柜的责骂,梁爷说的是真事。”
“你又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不是谣言,这事已经传开了,昨儿有人来找老铁打刀,出了一千两银子。”
“还真有人出一千两银子请老铁打刀,可真是怪事了,那你说说,是谁要请老铁打刀?”
“说巧不巧,这打刀的人,就住咱们店里。”
“什么——”
“小声些,方才大掌柜不是来过嘛,你还让小的去查。”
“是啊,查出什么来了?”
“住在咱们客栈的几位客人,是来找仇家的,打这刀,就是用来杀人的。”
“什么仇家,说清楚些?”
“这个小的不知道,只是隐隐听见那客人说,再过些日子,仇家就来了。”
“那和二爷有什么关系?”
“说来了个叫苏云飞的人,在老铁家里,二爷想攀这个人。”
“你这话,越说越离谱,来月泉关的人,谁不想攀二爷,哪还有二人想攀的。”
“是真的,今儿大掌柜就拿着一千两银票去老铁那买了那刀的图纸,目的就是想结识苏云飞。”
“哪跟哪的事,这姓苏的什么来头?”
“说是玉门道来的,可有来头了,什么玉门五侠,是个侠客。”
“侠客,没听说过,倒是咱们这,是个麻烦事,大掌柜让盯着这几人,真要是来找麻烦的,那可真就麻烦了,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
“掌柜,你不是和老铁很熟吗,去他家走一趟不就得了。”
“嗯,正有此事,你盯着店里,我去铁家看看,会会这个什么侠士。”
“叫苏云飞。”
“哦,我去会会这个苏侠士。”
铁匠铺已经不打铁,看热闹的人太多,铁家只好关了铺子,又关了院门,铁牛和李秀才在门前挡着,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掌柜好不容易挤到跟前,见这阵仗,便问边上一壮汉。
“看啥呢,这么热闹?”
“玉门五侠的苏云飞来了,这可是个大人物,得好好瞧瞧,他手上那把春梅刀,据说是天底下让人死得最舒服的刀。”
“是吗,还真是个大人物,他和老铁认识?”
“肯定认识啊,江湖旧友,前来拜访,我给你说,这苏云飞是玉门五侠中武功最高的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见他一面,今儿早上,二爷派人来,花一千两也没见着。”
“二爷花一千两要见这个苏云飞,你可别瞎说。”
“你是不知道苏云飞的名气,别说一千两,一万两也未必能见着,这就不是银子的事,瞧见了没,这苏大侠,和老铁在屋里喝酒,我都闻见酒香了。”
“哪来的酒香,我怎么没闻到。”
“出来了出来了,你别挡我的道啊,让我瞧瞧苏大侠……”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掌柜的被挤得喘不过气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出来,已是衣冠不整,狼狈不堪。
只道是:
梅门铸刀燕雀飞,声名四海老少随;
只是星辰千万里,长刀一挥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