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鹧鸪天》一首,词曰:
少年儿郎血气浓,慷慨任侠走荒郊。刀枪剑影寻常事,虎狼穴里走三遭。江湖险,多凶恶,暗夜冷箭怎能当。幸得兄弟拔刀助,顿使枭雄出九重。
当时傅俊开口劝吴铁豹莫要去投奔叔父,只管跟他占山为王。
只听吴铁豹答道:“哥哥,我叔父现在州郡做官,我若做了草莽,岂不是害了我叔父?”
傅俊道:“兄弟说得也颇为有理,那既然如此,为兄也就不勉强贤弟了。”
傅俊又和臧宫说道:“铁豹兄弟的令尊吴大人那当年真个是少见的好官,惩奸除恶何等公正,可惜遇到昏君奸臣,命丧狱中,令人十分感伤!”
当时众人在席间夸奖了吴江许多好处,尽皆赞叹不已。
当时用餐已毕,傅俊和臧宫二人本是东去的,与吴铁豹等人背道而驰。
当时傅俊道:“兄弟,前途保重,后会有期!”
吴铁豹道:“傅大哥你也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当时傅俊二人作别乘马而去。
吴铁豹和吴若兰以及车夫二人说道:“我们也走吧。”
三人正欲登程,只见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来。
只见那人面黑身短,两眉朝下,笑容可掬,有五十岁上下年纪。
那人上前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当年的大清官长安令吴江吴大老爷的公子么?”
吴铁豹见问,于是答道:“长安令确实是家父,不知前辈是谁?如何认得在下?”
那人道:“在下名叫王成,表字有为,离此不远有一个王家庄,那王家庄的亭长就是在下。犬子当年曾在京师被人冤枉有罪,多亏令尊大人秉公执法,犬子才得以平安无事。后来听说令尊大人触怒了大司马董贤,以致获罪身死。小人听后,伤感不已,只恨自己不曾报答令尊大人的大恩大德。
“今日恰巧听见公子在酒店里与朋友攀谈,方才得知是长安公大人的公子来到此处。小人本想来问,又怕打扰了公子和朋友们讲话。因此这时才来请住公子,到敝庄一叙。教小人备些好酒好菜招待一下,以表心意。”
吴铁豹道:“多谢王老大人一片美意,只是晚辈还要赶路,路上耽搁不得。等下次再有机会,再与老大人把酒言欢不迟。”
王成一听此言,急了道:“公子你不要不给面子么!我虽说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官,但我在本地也算是有些声望。迎来送往,远近地方的人都知道我王某人是个好客懂礼数的。今日恩人之子来到此处,若是不能尽一片心意,我死不瞑目!”
吴铁豹仍是推辞。
王成道:“公子你不答应,莫非是以为我王成要加害于你?”
于是竖起三个手指发誓道:“王成对天起誓。今天来请吴公子乃是一片感恩好客之意。若是陷害了吴公子,就叫王成活不过今日,便死于非命!”
吴铁豹一听这话,忙说道:“前辈何必如此激动,我跟你去就是了。”
王成见他答应了,当时笑逐颜开道:“好好好,这就对了么!我先回家准备一下酒席,你们跟着我这个小兄弟李飞慢慢地过来。”
于是那王成便吩咐那亲随李飞道:“李飞,你领着吴公子他们到家里来,可明白吗?”
李飞道:“小人明白的。”
于是王成向吴铁豹把手拱一拱,骑一匹黑鬃马先往王家庄走了。李飞也骑一匹马,领着吴铁豹和马车往王家庄走来。
话说到此处。列位,你道这王家庄亭长王成真个是一片好心要请吴铁豹么?
原来,那王成不但不是一片好心,反而却对吴铁豹等人包藏着杀人灭口之心哩!
那王成之子当年在京城杀人犯了死罪,被长安令吴江拿住,就要判他个死罪。那王成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使出重金贿赂吴江。
那长安令吴江正大光明,坦坦荡荡,凡是王成所送的礼物一概不收。当时秉公执法,把那王成的儿子推出市曹一刀斩首了。
因为此事,那王成对这吴江恨之入骨。今日午间,因在酒店用餐,偶然听见吴铁豹和傅俊等人说起这吴江来,方才知道原来是吴江的两个子女到了。
因此心中生了这条毒计,把那假言哄了吴铁豹,想把他兄妹赚入村中害了,以报杀子之仇。
当时王成回到庄中,会集庄中大小儿郎们道:“兄弟们!今日杀害我儿子的仇人吴江的一双儿女被我一顿假话诓骗过来了!等他们进了庄中,给我一阵乱刀把他们兄妹剁成肉泥!”
众人应道:“亭长说的是!我等一庄的好汉难道还怕他两个小鬼么!一顿乱刀,必死无疑!”
当时王成手下别的人物不必说他,内中单有一人名叫佟错,是王家庄中的一个传授武艺的教头。
此人本不叫做佟错,佟错二字本是个假名字。他本姓贾,单名一个复字,表字君文。生得来身高八尺,四方黄脸,高鼻阔口,凤目金睛,两耳周正。武艺高强,力大无穷,上阵之时善使一根长枪,十分英勇。应上界周天二十八星宿中的男土蝠下界。
他本是吴铁豹的一个表兄,只为一日与人争斗,打死了人,因此官府缉拿,于是便逃走在江湖上,更名改姓,在王家庄做了教头。
当时他在庄上听了王成这般说话,心中大惊道:“吴铁豹是我表弟,如今王成要害他性命,我怎能不去救他?罢了!罢了!虽然受了王成许多恩惠,如今也顾不得了!还是兄弟的性命要紧!待我救他!”
当时贾复上前说道:“主公,为了对付此人,如此大动干戈,莫非那人武艺十分了得么?”
王成道:“我倒是不知道他吴铁豹有多大本事,但我看他身长八尺,面黑身长,一双浓眉又粗又长,长相十分凶猛,想必那武艺和力气是极狠的了。因此要点大队人马,方敢拿他。”
贾复道:“既然此人相貌凶狠,想来也是武艺高强,只怕那人如果变卦不来,李飞一人只恐拦他不住。在下的本事不是佟某自夸,还是强一些的,不如待佟某过去帮助李飞,莫让那煮熟的鸭子飞了!”
王成一听此言便说道:“佟教头言之有理,就请教头速速前往,支援那李飞。”
贾复道:“正是。”
诗曰:
世道凶恶人心险,海中游鱼人难见。
只道相逢真美士,款款相迎笑容多。
谁知暗中生奸计,笑里藏刀风声恶。
吴汉年少不知谋,贾复慷慨义气多。
当时贾复顶盔贯甲,上马提枪。当时有人笑道:“佟教头,你穿了盔甲前去,岂不被那吴铁豹看出破绽来。”
贾复听了,打马就走,并不回话。那人好生疑惑,口中说道:“这姓佟的,今日怎么不理我了?怪哉。”
却说这吴铁豹和李飞以及马车正缓缓地往王家庄行来,忽然间见那前面来了一匹快马,马上一人顶盔贯甲,正是贾复。只见他怎生模样:
镔铁头盔排凤翅,镔铁铠甲扎得牢。
面方脸黄天庭满,海下垂须地阁长。
长眉好似乌云聚,凤目双眼显金黄。
手中紧拽白缨枪,跨下牢蹬黄鬃马。
当时李飞定睛一看,认得是自家的人,遂问道:“佟教头,你往哪里去的?”
贾复道:“特地前来接应你们。”
打马过来,手起一枪直刺李飞,李飞不曾提防,被他一枪挑于马下。李飞还在地上针扎,贾复又是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已是不能活的了。
吴铁豹见了,大吃一惊。勒住马匹,拔刀在手道:“你要干什么?”
贾复道:“铁豹,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哥贾复啊。三年前我杀了人之后,逃走在江湖上。你还记得么?”
吴铁豹又把贾复上上下下仔细一看,当时认得来人当真是自己的表哥贾复。
吴铁豹道:“哥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贾复道:“三年前自从我杀了人之后,更名改姓叫做佟错,到处逃亡。哪个也不敢去投奔,只是在乡村荒野里躲避,后来便在王成的庄上当了教头。
“那王成的儿子曾在长安杀人,犯下死罪,王成便拿重金贿赂你爹爹。你爹爹不肯受贿,秉公执法,将他儿子杀了,因此他一直恨着你爹爹。
“今日只因他在酒店之中和李飞用饭。听见你和朋友说起你爹爹名讳,知道了你是仇人的儿子。便设计拿假话来骗你过来,想害你兄妹两个的性命。你年纪尚轻,不知防备,中了他的计策。当时他回庄上来吩咐众人,正好被我听见,因此我假意来接应这个人,便趁机把他杀了,好救你们离开此地。”
当时吴铁豹听了,心中大怒。咬牙恨恨地说道:“这个狗东西王成!我还把他当成什么好人,原来这老王八如此的歹毒!谅他村里面的那几个庄稼汉子哪里是咱们兄弟俩的对手,不如我们杀进王家庄去,把王成他们这帮狗头全都宰了算了!”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