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三春自有花似锦,数九寒天总难熬。
千羊在望虽然喜,一兔在手不心慌。
此时却说那刘隆府中有一个管家婆名唤赵丽,那赵丽想道:“如今人人欺负刘秀,我赵丽如何肯落于人后,待我也欺负欺负他去来!”
当时那管家婆赵丽摇摇摆摆径来到光武府中,大喝一声道:“呔!刘秀!你这狗头东西可认得赵老夫人我么?”
光武帝举目把她一看,只见她怎生模样,但见她:
头蓬焦黄发,昂昂踏步行。
无事来生事,纠纠逞骄狂。
光武帝道:“刘某却是不曾拜会,不知阁下是何人也?”
赵丽道:“大胆!我乃大夫刘隆的管家赵丽是也!你如何却不认得?”
光武答道:“只因一向不曾结识老夫人,恕罪恕罪。”
赵丽道:“什么!一句恕罪出口,难道我赵老夫人就饶了你这狗头了么!”
光武道:“那老夫人以为该当如何?”
赵丽道:“老夫人我向来是求真务实的,我看你这府中的家具等物不错,来人!给我搬走!”
当时赵丽指指点点,搬这搬那,把府中之物搬走许多。又把自家的几个破旧家具满地乱摆,以为置换。
只见那赵丽临走的时候,回过头来说道:“刘秀!你这狗头真个也乖巧!赵老夫人我搬了你这许多家伙你不动气的么?”
光武应道:“不敢,不敢。”
只见旁边一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待大爷我赏你个饼子吃!”
当时把吃剩的一个饼子一把扔到地上道:“呔!阿秀!快过来啃吧!”
光武见了,只是不动身。
赵丽大笑一声,带着众人走了。
时值刘伯升和刘仲平的祭日。
光武对妻子阴小姐说道:“娘子,不必准备什么上坟的物事了,我是不打算去扫墓带孝的了。”
阴小姐道:“夫君不必如此怕他们!如今我们忍着他们一些也就是了。这上坟带孝之事说将起来也是那人伦之常,依我之见,只管戴孝去坟头一祭,料不妨事的。”
光武道:“不然,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等还是谨慎为好。”
阴小姐道:“你既然执意如此,那也罢了。只是我等不可一味忍耐,如今可使出金银往那刘玄身边得势的宰相们那里打点打点,免得将来再受更大的罪。”
光武道:“娘子说的有理,这个是需要做的。”
当时光武往各路权贵那里上下打点了一番,果然那些人儿一个个收敛了不少。
那时节的光武真个是:
平地压却千丈火,荡净大海洪波。钢牙时时咬,铁拳暗中刚。好似蛟龙困浅滩,忍耐苦等潮信。面不改色真有量,行动无差显神功。白日好似无心汉,忘却深仇;夜晚依窗望明月,大志未酬。
此时却说那邓禹,心中虽然欲帮那光武帝一把,却不敢上门来望。
邓禹心中道:“我若去帮三哥,只怕惹火上身,自身难保。若是不帮,三哥待我恩重,恩德岂能不报。还是不行,纵然恩重,不可自己往那火坑里跳。想当初昆阳之战的时候,神人助他破灭了百万大军。想必他定然能如越王勾践一般反败为胜,我直等到他东山再起之时,再投奔他也不为迟。”
此时却说那更始帝刘玄有一个姐姐名叫刘小春,那女子正应上界周天二十八星宿中的虚日鼠下界。那刘小春生得来肥头大耳,相貌丑陋,因此年纪虽大,也不曾嫁得人家。
却说此人到底丑到什么模样,至今不能嫁人,只见她生得:
焦黄头发满头栽,肥头大耳嘴角歪。
满脸交加乌黑点,一片红痣在耳根。
两道眉毛分长短,腰间突起大肚腩。
相貌丑陋心更丑,歹毒心肠恶婆娘。
李延超闻知这刘小春不曾婚配,心中起了一个念头道:“既然没人娶亲,倒不如我把她娶了,与刘玄结一门亲强似之前跟那刘縯胡闹!啊,是了,此计最是绝妙的!”
当时前后一想,主意已定。于是便步入宫里来了。
李延超跟刘玄说道:“陛下令姐十分贤淑,只是年纪渐大,而未曾许配人家,陛下若肯听我一言,此时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刘玄道:“延超有话,但讲无妨。”
李延超道:“臣虽年少,又曾娶刘縯之妹,生有一子。却只是被那刘縯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主公若是答允,将令姐许我为妻,我便废刘縯之妹为妾,贬其儿子为庶子,只尊陛下之甥为嫡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玄闻言十分大喜道:“延超若不嫌家姐貌陋,自当许配!”
李延超见刘玄答允,心中十分大喜。
至新婚之日,李延超换了吉服。又有侍女扶刘小春出殿。二人先拜了天地,次拜更始帝刘玄,然后夫妇交拜。拜毕,送入洞房。
外殿刘玄大宴文武百官。这李延超在宫内与刘小春饮宴之时,把刘小春一看,真是相貌丑陋,越看越丑。但是那心中想到了从此攀上了皇帝的姐姐,那心中真个是一万个畅快。
刘小春也看李延超短眉怪眼,十分恶相,也是心中十分厌恶。但是一想起他是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心中更是说不尽的欢喜。
宴罢,入锦帐中共成云雨之乐。
这正是:
凶徒今日配恶妇,好比狼狈共为奸。
黑云阵阵围洞房,怪雾隐隐生床帏。
从此伯姬灾难起,坐井观天苦受磨。
相貌心胸同丑态,魑魅魍魉总相宜。
新婚之后,李延超同了刘小春回到自家府中,会集府中大小家人,都来向那刘小春请安。
只见李延超道:“尔等家中大小众人都听着,这公主娘娘如今是老爷我的夫人了。你等以后家中有那些大小家务事都要前来问过公主,你等可曾明白?”
众家人都应道:“小的们都明白的。”
当时只有刘伯姬不应。
李延超又说道:“呔!你等众人做什么来了!还不快快参拜公主!”
众家人应道:“正是!公主娘娘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当时众人纷纷翻倒身躯,纳头便拜。只有刘伯姬抱了李延超的儿子,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并不动身。
刘小春见了刘伯姬立在原地,公然不跪,十分大怒,遂大喝一声道:“呔!那女子!你见了本公主我为何不拜?”
刘伯姬道:“胡说!我刘伯姬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是先进房门有儿子的,理当我是正室!你是偏房!如何却来拜你?”
刘小春闻言勃然大怒道:“啊哟!反了你这贱人不成!有一个儿子何足为贵!夫君,你既然娶我入门,自然与我生儿育女,传留后世。如今反留此孽种在此何用?不如拿将过来摔死了吧!”
李延超听了,连忙应道:“公主言之有理!留下这般孽种确是无用,待李某摔死他吧!”
当时李延超过来就抢那孩子。吓得刘伯姬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见势头不好,连忙跪下叫道:“夫君休要乱来,这是你亲生的骨肉!李家的血脉!怎好拿来害了!万万不可啊!”
李延超大骂道:“什么亲骨肉!孽种污了我李家血脉!你这臭婆娘!还不滚开!”
当时一脚起处,将那刘伯姬踹倒在地,又把那孩子夺将过来,在那地上重重一摔,登时把个柔柔嫩嫩的孩子摔死在地。
刘小春见了此状,忍不住拍掌哈哈大笑,口中只叫:“妙啊!妙啊!这才是我的好相公哩!”
刘伯姬见儿子身死,大叫一声:“我的儿啊!真是痛杀我也!”当时一口气冲上来,两眼一黑,昏将过去了。
李延超道:“来人!把这臭婆娘拖将出去,醒来之后叫她做工!”
底下应道:“正是!”遂把伯姬拖将出去了。
从此以后,刘伯姬被那李延超和刘小春常常侮辱,每每欺凌,受罪多端。终日不是柴房砍柴,就是扫地挑水。稍微有一处做的不好,被那刘小春又打又骂,受屈受辱,十分受罪的。
那刘小春却终日锦衣玉食,受用不尽,吃得一发更胖了。
当时刘伯姬自叹自怜道:
“当初初嫁李延超,以为只是恶刁徒。
谁知天良都丧尽,诚然禽兽恶魔头。
害死二兄应知歹,摔杀亲子丧天伦。
从此恶妇堂中坐,如今自身苦受磨。
劈柴挑水寻常事,挨打遭骂苦无边。
我欲逃处何处逃?我欲求救何人救?
三哥不知何处去,是死是活未晓分。
但愿他能成大业,乃一木应刘秀身。
到时好把伯姬救,扯开铁锁再自由。
不知可能如所愿,坐井观天到何年?”
如今这里之事暂且按下。且说那刘玄一日早间大会群臣道:“诸位爱卿,如今我等大败王莽,斩杀他麾下军兵不计其数。如今正好乘胜向前,一鼓作气扫平新朝,擒获王莽,斩首示众!眼下新朝东都王王匡镇守洛阳,不知哪位将军愿去领兵攻打洛阳?”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