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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柏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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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厄琉息斯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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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楹树花在路边烂漫地开着,勾弦月仍然承载了满天星斗,山下火把映着夜间的雅典宴饮。 这时,妮阿雅和齐文江望见西北面,缪斯山脚下,露出来一条火把队伍,他们从内凯拉米克斯大道缓缓向卫城进发。 火炬手在队伍边缘照亮,他们头戴桃金娘花冠,身穿葡萄酒色道士服装,甚至一些中年男性,把胡子也染成了紫色。 而中间的信徒则是和声跟着队伍最前面的祭司,唱着神秘地曲调: “Iakch“oIakche!(伊阿克斯,哦伊阿克斯!)” 最前面几个年轻姑娘,胳膊挽着一筐水,往街道上泼洒。家家户户听闻后,关门闭窗,城内狗吠不已。 宴饮之人倒是出来凑热闹,红扑扑的大脑袋小脑袋往街角这边瞧着。 “那些人是酒神信徒?”齐文江问阿雅。 “厄琉息斯教,黑暗女神的信徒……他们可神秘了,今天应该是大祭祀日,来卫城取圣物。” 游行队伍如同“φ”状行进,中间的牛车上铺着红地毯,上面的圆形圣物匣里装满了今年收获的大豆。 他们从雅典西北三十公里处的埃勒夫希那(λ?σνα)出发,经过一天跋涉,到达巴特农神庙,来交换智慧女神的圣物。 “他们每次都晚上来,超级扰民。”妮阿雅说,“祭司妈妈要整夜等他们来取圣物柜里的东西。去年雅典暴雨,他们凌晨才来,我早上懒觉都没得睡…… 其实要交换的圣物是他们早些时候派一行人送来的,往年是一个圆形银质盒子,上面刻着婴儿与母亲,然后用常春藤捆了三圈。 结果去年盒子半路丢了,还怪罪我们巴特农神庙……真是无语。” “诶,我话是不是很多?”她吃吃地愣道,突然注意起自己的形象。 齐文江才感觉到阿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倾诉,但奈何白天齐文江那么过分。这些天日程紧张,没时间和她好好聊聊。 “我要是治安官,一定把他们关在城外。” “那怎么行!黑夜女神可是谷神的女儿,要是惹恼了她,雅典明年就颗粒无收了。 再说再说,你不觉得黑夜女神可怜吗,她被丈夫绑架去了冥界当女王,每年都想念谷神妈妈。” “哈迪斯的妻子吗?” “哎呀——不要直接叫冥王大名,雅典人习惯叫他“黑夜之王”、“万民之主”。” 妮阿雅说到底是个奉神少女,城中政事可能不懂,关于祭祀礼仪之类自然耳濡目染,宗教禁忌事项耳熟能详。 “好中二。”齐文江评价道。 “苏格拉底爷爷好像也是准信徒呢?” “啊?整这么迷信啊??” “爷爷总是将信将疑吧。其实厄琉息斯教团还负责雅典西北面的防御工事,他们从来不怕斯巴达人,有信仰不是坏事。” 厄琉息斯秘仪的队伍已经行至卫城城门,今天尼科马科斯倒霉,轮班士兵不知怎么鼻子摔破了,只好代班。 得到门卫允许后,三名男祭祀举着火把上了山,而坐在神殿阶石旁的祭司妈妈已经恭候多时。老妪连忙上前迎接—— 齐文江才想起来妮阿雅姐姐的事情。 “姐姐已经装进了柏木棺材,虽然只有头颅。”她天真地坚持,“我想把她和狗狗葬在一起……” 妮阿雅是亚西比得将军私生,她庶出,不像她姐姐出身紫室,总嫉妒别人拥有的东西。 巴特农神殿曾经豢养了一只叫果果的大耳朵流浪狗,古怪的是,它从不亲近阿雅。有一天人们发现果果失踪了。 三天以后,人们在神殿地下,宝藏室大门后门找到了这只小狗,它已经奄奄一息。 阿雅坚称自己没有对这只狗做过任何事情,但姐姐却耿耿于怀,观察到了阿雅脸上愧色。 “其实……就是我害死了阿果,我想单独养它。但是后来神殿守卫不给我宝藏室钥匙了。” “卫兵人不错啊,居然没告发你。” “尼科马科斯医生。他长得可黑啦,好几次他吓到了晚上换班的卫兵。” “后来呢?” “后来,他就单独夜班了。”她悄悄地说,声音很甜美,如同在讲故事。 “文江。我说过很多次我是坏孩子,我嫉妒我姐姐,可从没想过我会失去她。”她接着说,垂下眼睑,又横出一行泪水。 齐文江用长袍袖擦了擦她的泪水,女孩又接着回忆道: “两天前晚上,姐姐说要去祭拜果果,我赌气就没跟她去,哪能想到她……” 女孩的脸颊跃上忧色,自责了起来。阿雅靠在齐文江肩上,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品味痛苦。 “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我好难过好难过。” “或许你姐姐知道有危险,故意没让你去。”齐文江安慰说。 “从前虽然姐姐有时候会欺负我,但她去城外祭祀,总会摘些橄榄和无花果给我吃。 她教我埃及舞,结果把底比斯城赠送来的丝绸地毯给踩破了。眼看大事不妙,我们就躲在雅典娜女神像后,看着祭司妈妈发飙。” 山间豁口传来夜间清风,夏末城郊的比雷埃夫斯港仍然接待地中海的商帆,脚夫忙得和奴隶一起卸货,而船东忙着和商人画押,借出货舱。 “地毯怎么能用丝绸做?又滑又不经踩。” “就是嘛。”她很认真地点点头,“而且我没穿鞋子,赤脚就扯破了,姐姐撒谎说是卫兵做的。” 妮阿雅自然还有些沉浸在昨天的创伤当中,每当想起昨晚篮子里的头颅,她就有些干呕。 女孩故作镇定,不给齐文江带来不好的印象,阿雅看似放松,让人舒服也是这些年她受到的教育。 “我觉得,凶手肯定在这城里,还逍遥法外。”阿雅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你有什么头绪吗?” “梅勒托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智者学派都是动嘴皮子功夫的,动手的不见得是他。”她露出白臂,摘下金色秀发上的蒲公英绒。 齐文江不禁想要去触碰,那股嫩滑、纤细的触感,令女孩的脸上涨起羞红,但她并未反抗,而是默许了他的好奇。 而一阵冷风拂地齐文江脊背发凉,不好的念头浮现在心中,他摇晃着脑袋,试图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你真是王子,”阿雅接着说,“梅勒托他们不会敢拿我们怎样。” “我一定要帮你找出凶手。”齐文江愤愤说,“把梅勒托裤子扒了丢进河里。” 阿雅听到这里不禁眼神里也多了些光,被他的幽默打动。 女孩浅浅弯上嘴角,垂下眼睑,开始探寻他的嘴唇。 不速之客却又坏了齐文江的好事—— “齐文江,我可找到你了!”柏拉图黑马停蹄嘶鸣,他急忙下马,踉跄几步跑过来,满脸大汗,似乎找了他半天,“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他抖落枯叶,站起身来。 “祭祀船在海上遇到了顺风,鸽子来信说明早就到。” “这么早?爷爷他……”妮阿雅捧着吃惊。 “师父他……师傅他,或许明天一早就要被执行死刑了!!!” 柏拉图喘着粗气,要齐文江赶忙上马,去同他一起把苏格拉底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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