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驰援镇南
“三位师侄昨夜可曾安寝?”
比及古正四人进得五行殿内,却见五脉首座早已赫然端坐于蒲团之上久候多时了,为首的金图老道双目如张似闭,简单客套一番过后,便欲切入正题,只是当其目光扫过古正之时,不禁为之稍稍一顿,才又接着道:“时间仓促,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今日紧急召唤三位师侄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如有怠慢之处还望诸位贤侄莫要见怪才好。”
古正三人闻言,自是连道“岂敢”,而后便垂手而立,静待下文。
果然未过多久,便听金图老道继续言道:“原本昨日老夫五人商议已定,意欲派遣门下弟子不日便与尔等三人一同再探南疆,但岂料...”
金图说到此处,忽然变的沉默了下来,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古正三人眼见此番情形,不禁各自心下暗暗猜疑,阿陀与寒、古二人相视略一会意,而后插言问询道:“不知师伯有何难言之隐,若是有用得上小僧三人的地方,师伯尽可吩咐便是。”
“呵呵,说起来三位贤侄也都不是外人,那老夫就明说了罢,”金图老道顿了顿后,才又接着道:“昨日深夜老夫收到飞鸽传讯,言及南疆魔道已然开始向我中洲进犯,更是与本门驻扎在镇南城中的守城弟子展开连连激战,时下镇南城中形势颇为严峻,因此老夫等人连夜商讨,打算此番便由木师弟与水镜师妹辛苦一趟,即刻调遣门下精锐弟子,与尔等三人一同前往支援,以解镇南之危。”
“哦?若如此说来,莫非此次魔道声势不小?”阿陀神色一凝,皱眉道。
“不错,据传此番魔道来势汹汹,我等亦是不得不重视起来。”金图微微颔首,沉声道。
古正闻言倒还不觉如何,但那阿陀与寒潇二人面上却是一阵阴晴不定,便在殿内众人陷于短暂沉默之际,忽听殿外有人高声嚷道:“是那个混账胆敢伤了我的金儿,道爷我定不与他干休!”
古正乍听此言心下微微一惊,急待转身向外看去,却在此时,只见一名身束金袍头戴金冠的俊朗男子骂骂咧咧地闯进殿上,于其怀内尚还抱着一只灵鸟,只是那鸟儿一副病怏怏的无精打采模样,身上有好几处地方似是被火灼伤了一般,焦糊一片。
金冠男子闯进殿内,见有生人在场,他明显一愣,好奇地瞥了瞥古正三人,而后其两眼一转,换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气冲冲地奔着金图老道等人行去。
此时五行殿内气氛颇为诡异,自见那金冠男子进来之后,蒲团之上端坐的五脉首座瞬间变的极不自然起来,似是不愿面对这金冠男子一般,便连一向老成持重的金图老道神情之中都显得有些慌乱,却犹自强作镇定地捋着他那花白胡须...
“老官儿,说好借我金儿只是为了传讯之用,如今竟被伤成这个样子,你要怎么向我交代?!”
在古正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那金冠男子上前一把揪住金图老道的胡须,痞里痞气的质问道,而半躺办靠在其怀中的灵鸟也是极为配合,适时地发出两声哀鸣。
“这个...咳咳...这个...九儿呀,你且先松了手,今日有贵客在此,你休要胡闹...”
金图一张老脸微微涨红,心虚般地扫了金冠男子一眼,哭笑不得道。
“哼,那个与你胡闹?”金冠男子手上微微用力,贼兮兮地道,“老官儿,你怕是觉得这胡子太长,不甚好看,容我帮你修理修理,可好?”
“哎呦...你这孩子,快快松手,仔细你老子出关罚你再去灵堂思过!”
金图老脸通红一片,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而在其两侧的其余几脉首座对这一老一少视若无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好似唯恐惹祸上身一般。
古正与阿陀寒潇三人早已看的瞠目结舌,一旁的木昱更觉尴尬,不停地以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嘿嘿,居然敢抬我老子出来压我,”金冠男子松了捻着胡须的手指,不怀好意地绕着金图老道转了两转,直转的那老道觉得背脊发凉之时,才又听他微怒道:“看来道爷我上次被罚禁足思过也是你在暗中捣鬼,原本我还纳闷正愁寻不到暗算道爷之人呢,谁知竟是你这老牛鼻子在背后害我!”
金图老道闻言大急,当下也不顾面子,一骨碌地爬起身来,大声分辨道:“九儿,你可千万莫要冤枉了老夫,你是知道的,老夫心里疼你还唯恐不及,又怎会舍得去害你......哦,对了,木昱,你且先带几位师侄下去暂歇,容稍后再做计较...”
木昱听说,如蒙大赦,赶紧一扯阿陀衣袖,头也不回的疾步退了出去...
“木昱师兄,刚才那人....”
古正三人随着木昱步出殿外,实是按捺不住心下好奇,正欲开口问询,不想却被木昱以眼神制止,随后示意几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木昱小心翼翼地朝着四下里看了看,见左右无人,他才放下心来,略显尴尬地与古正等人道:“三位小友勿怪,愚兄深知师弟心有疑问,不过碍于门规,在下却是不便多言,只能告诉诸位,尔等适才所见那名男子名唤九劫,乃是鄙门掌教师伯膝下独子,也是我青虚门内第一号的混世魔王,万万招惹他不得的。”
“阿弥陀佛,那位施主虽然脾性顽劣,但一身修为极高,竟连小僧都未能看出些许端倪,天赋柄异如此,实是可赞,可叹!”僧人阿陀感叹道。
“我那九劫师弟修炼天赋真个是如妖孽般的存在,其修炼至今短短四十余载便已然进阶到了金丹境界,是以门中尊长对他又爱又恨,将其视若掌上明珠,再者因为掌门师伯的缘故,我青虚上上下下对他多有纵容,因此方才让他百无禁忌,肆无忌惮起来,不过好在九劫师弟他性情虽是顽劣,但却并无为非作恶之举,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的性子胡闹...”木昱言语之中颇为无奈,不禁唏嘘起来。
阿陀三人听说,心下自是震惊非常,而古正闻听那唤作九劫的青年这般年纪,便已然有了金丹期的修为,顿时生出一种相形见绌之感,由此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非是他可以与之相比拟的。
“罢了,各人自有各人命数,我等也自不必说他,”木昱似是不愿在此话题上过多纠缠,瞟了古正一眼之后,换言道:“古师弟,愚兄听说你下山之时尚未筑基,难以独自御空,全赖阿陀师弟带着,但如今既已进阶,也好趁着此番南疆之行,多去增长一些阅历。”
“呵呵,这个自然,只是...”古正微微一笑,但转瞬之间,他却忽然变的有些扭捏起来,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木昱见状已知其意,当即与阿陀寒潇二人会心一笑,揶揄道:“只是尚还未曾寻得趁手的法器,可对?”
木昱言罢,只见他手掌一翻,在其手上竟突然多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递与古正道:“这柄灵犀法剑乃是愚兄旧时所用,如今却是用之不上了,不妨便就送与师弟,聊表当日活命之恩吧。”
“这...这却如何使得?”古正闻言一愣,连连摆手道。
“呵呵,这却如何使不得?”木昱面含浅笑,不以为意地诚挚道:“愚兄已将此剑上的印记抹去,待师弟将其重新祭炼一番便可为你所用。”
古正听说,面上虽有一丝意动,但其心下属实难安,依旧推辞道:“承蒙木昱师兄抬爱,但家师常言“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之物,叫小弟怎敢生受?”
木昱闻言,神色略显不快,正色道:“吾辈修道之士本无那般多的俗礼,更何况古师弟于我兄妹二人有救命之恩,此恩在下不可不报,想来此物不过只是寻常法器,原也入不得师弟法眼,既然师弟执意不收,那在下也就不唐突了。”
古正面上尴尬不已,被木昱一番说辞噎的羞愧莫名,而正当其踌躇不定之际,却见一旁的寒潇解围道:“古师弟,难得木昱师兄一片诚意,你又何妨权且先将这法剑收下,暂做防身之用,待日后若有机缘,寻得趁手法器,再将此剑归还于木昱师兄,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古正略微沉吟,当下也就不再扭捏作态,于木昱手中接过灵犀法剑,而后对着木昱深深一揖道:“兄长错爱,小弟若再推辞未免太过不识抬举,如此便多谢了!”
木昱见古正收了法剑,方才转怒为喜,继续陪着三人人闲聊打发时间。
如此又过了片刻,却见五行殿的殿门缓缓打开,五脉首座自殿内鱼贯步出,那名唤作九劫的男子也赫然在列,其嘴角微扬,面带春风,一副得意的模样。
木昱等人见了,亦是慌忙停下话头,迎了上去。
“诸位师侄久候,适才老夫等人再三权衡,此番驰援镇南便让九劫与尔等一同前往吧,有他随行也算得上是多出一份助力,具体事宜便由木师弟和水镜师妹与你们路上细说吧。”金图老道待三人行至近前,面上歉然一笑道。
木道人与水镜道姑神色异常难看,想来心中极不情愿,但碍于众人面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沉默以对。
“好了,两脉弟子已于山门外集结多时,事不宜迟,你们这便动身吧。”
古正三人见说,当下不敢怠慢,与金图几脉首座施礼作别之后,紧随木道人与水镜道姑而去。
不多时,古正一干人等已然到了锦鳞河畔,却见在那渡桥边上,此时早已聚集了不少青虚弟子,粗略看去,竟是不下六七十人之数。
木道人与水镜道姑也不多言,率先祭出各自法器,随后在他二人招呼之下,一众青虚弟子齐刷刷地御空而起,望南进发。
且说古正祭出灵犀法剑,指尖一掐剑诀,人已稳稳腾空,不过第一次独自御剑而行,其心下难免有些拘谨,好在这御剑术他早已练就的极为娴熟,只是当时限于修为不足,无法于空中久行,如今他进阶筑基,体内法力愈加浑厚,更兼又有灵犀法剑傍身,此术一经施展,不消片刻功夫便已驾轻就熟。
“古师弟,这灵犀剑用着可还趁手?”
木昱原本行在前列,但却始终留意着古正动向,见其稳妥之后,方才放缓了前行速度,来至古正身边道。
“有劳师兄记挂,初时尚还有些不适,不过眼下已好多了,”古正灿然一笑,看着周边浮云环绕,身下乾坤耸动,一时间,不由让其心中生出一股豪情万丈之感。
“如此便好,”木昱微微颔首,接着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叮嘱的口吻道:“古师弟,此去镇南切不可大意,那边厢魔道中人活动频繁,危机四伏,稍不留神便会着了魔道妖人诡计,此外,师弟你久居宗门阅历尚还不足,也当处处小心提防以护自己周全,若稍有差池,不仅愚兄心中难安,更是不知该如何与贵宗尊长交代了!”
“师兄金玉良言,小弟自当谨记于心。”眼见木昱说的恳切,古正心下一暖,回道。
木昱说着自嘲一笑,“想我平日里醉心修炼,不善言辞交际,但自遇到师弟却觉颇为投缘,因而也就多说了几句,师弟莫嫌愚兄唠叨才好。”
“师兄言重了,此番下山多蒙诸位师兄照拂提携,小弟着实涨了不少见识,更是难得师兄处处为我考虑,如此抬爱,小弟实是愧不敢当!”古正不无感激道。
“好了好了,你我二人也莫要在此互相客套了,酸唧唧的却不显得生分?”木昱苦笑。
古正呵呵一笑,随后又问道:“对了,师兄,适才听你所说这灵犀剑乃是普通法器,难不成这法器也还分着等阶不成?”
“不错,这炼器一道,愚兄虽是并不擅长,但却也略知皮毛,左右无事,便与师弟说上一说吧,”木昱眼见古正一脸迷茫神色,当即与其解惑道:“简单而言,法器按照其威能强弱大致可分为普通法器、灵器与灵宝三类,而每类法器又可依其品质高下分为低阶、中阶、极品三等,品阶越高,所施展出来的威力自然也就愈加强大,而能够觅得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器傍身,于吾辈修真之士而言不亚于如虎添翼,而自身实力越强也就意味着多了几分保命的手段,个中缘由想来不必愚兄多做解释了吧?”
古正边听,一边频频点头,随之又道:“那敢问师兄,这灵犀法剑属于何种品阶?”
“说来不怕师弟笑话,这灵犀剑乃是普通法器中等品阶,除去愚兄的本命法剑破邪剑外,已经是我目前能拿得出手品阶最高的法器了...”
古正暗中留意,却见木昱提及破邪剑时,其神色之间自然流露出一丝得意,当即他扫了一眼木昱身下的银色长剑,问道:“那师兄的破邪法剑又是何等品阶?”
“呵呵,要说愚兄这破邪剑嘛,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低阶灵器,想当初我门内炼器大师将其锻造出炉,愚兄可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灵晶才从他手里兑换而来,其威力自然远非普通法器可以与之比拟的。”木昱面上肉疼之色一闪而逝,不过其言语之间却破有几分自得。
古正暗暗惊羡不已,继而好奇道:“适才师兄口中所说的灵晶不知又是何物?”
“灵晶?”木昱暮然一呆,瞪大了双目好似看怪物一般地望着古正道:“师弟修炼至今,却连灵晶是为何物都不知晓?!”
古正闻言反倒一愣,略显尴尬地搔了搔首,不知该如何作答。
“呵呵,师弟勿怪,愚兄并无冒犯之意,想来师弟涉世未深,不曾知晓灵晶妙用亦属正常,”木昱歉然一笑,而后却见他探手入怀,取出几颗拇指般大小的晶石,递与古正道:“喏,这便是灵晶了。”
古正伸手接过木昱递来的灵晶,捧在掌心细细打量,只见这几枚晶光闪烁的灵石色泽各异,形状大小亦是不尽相同,而最为令人感到诧异之处在于,这些不大的灵晶之中,却是蕴含着极为精纯的五行灵力,与古正当初进阶练气期时所窥见的天地五行灵元竟是如出一辙!
“古师弟!”
古正正自看的入神,耳中却忽听木昱一声轻呼,古正受惊顿时回神,慌忙掐运法决稳住身下法剑,方才避免了堕下云头之危。
原来适才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古正稍一分神的功夫,其身下所驾御的灵犀法剑便隐隐显露出了一丝不受掌控的迹象,若非木昱及时出言提醒,只怕他势必跌落下去不可,古正不由感到些许后怕,羞赧道:“师兄见笑了...”
“呵呵,师弟无恙便好,御空之时切忌分心,若是因此坏了性命岂不贻笑大方?”木昱亦自松了口气,眼见古正对那灵晶颇感兴趣,当即又道:“这几块灵晶便送与师弟吧,其内所蕴含的精纯灵力不仅可供吾辈修士吸纳增进功力,而且亦可用以恢复体内所消耗掉的法力,就此功效而言,这灵晶比之灵丹妙药也不遑多让,此外,这灵晶也是吾辈修士之间的交易货币,师弟身上留存几枚,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这...这却万万不可...”古正心知木昱会错了意,当下慌忙出言回绝。
“呔!你们二人一路嘀嘀咕咕究竟所为何事?!”
而正当古正欲要将手上灵晶归还与木昱之时,突然,一道宛若惊雷般的断喝声陡然自其耳畔炸响,古正冷不防地受此惊吓,体内法力不禁为之一滞,接着,他只觉自己脚下一空,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飘忽忽地向着地面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