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王长庚一直小心翼翼,分出大部分心神用以戒备。毕竟现在的他,没有飞舟保护,要是忽然遭遇妖兽,对方的攻击第一时间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那虹环巨蛸似乎就是妖族唯一的支援了,这一路走来,居然一只厉害点的妖兽都没有碰上。
小心起见,他还是将遁速放缓了许多,只靠飞行术前行,并不使用长风飞梭。
飞梭遁速虽快,但消耗的法力也比平常飞遁要多不少。为了保持法力饱满,他能不用就不用。
反正自己已经斩杀了一只筑基期妖将,接下来,他只要将信件交到宣羽门的执事手上,再拿出几只腕足作为拦截住虹环巨蛸的凭证,这个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不用太多着急过去。
缓缓而行,走了接近一日,才总算到达目的地,远远就看见停在海面上的一艘大船。遥遥望去,船上有不少修士驻守,一个个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作战。
再往南边望去,可以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隐隐有腥风飘来,想必那就是拦截船队的妖部了。
很快,船上的修士也发现了在不远处观望的王长庚,立即派出几人赶了过来。王长庚道明来历,对方听闻王长庚有门中信件随身,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他请到船上,见到了船上唯一的筑基修士,琴采香琴执事。
王长庚恭恭敬敬地将信件奉上,而后便退到一边。
信件上有一层禁制,只有宣羽门的执事才有解开之法。其他人要是妄想强行打开,禁制会立即发动,毁掉信件中的信息。一般来说,会在信件上施加这样的禁制的,说明里面的内容极为重要。
琴采香看见这层禁制时,对王长庚的怀疑便打消了大半。随手抹去禁制,揭开读毕,沉吟片刻,目光一转,却问起王长庚这一路上的遭遇。
王长庚自然不会直言,自己斩杀了虹环巨蛸的事实,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为了应付宣羽门之人,王长庚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只说他们四人与巨蛸拼死一搏,最后两败俱伤,巨蛸往反方向逃遁离开,而另外三人也不幸遇难了。
只有他因为修为最高,最后侥幸活了下来。
本以为可以轻易地糊弄过去,没想到琴采香却是个精明人物,一边听着王长庚的描述,还一边在很多细节上提了许多问题,整得王长庚神色紧绷,汗流浃背起来。好在他本就斩杀了巨蛸,编起话来并非空穴来风,最后“不再隐瞒”,说出自己动用了一件一次性宝符,破开了巨蛸头部的防御屏障,将其吓退,这才算是自圆其说乐乐。
琴采香这才点点头。她自然清楚虹环巨蛸的特点,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别听王长庚的描述里面,巨蛸被伤得有多重,也伤不到根本,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过来。根本不存在什么,巨蛸因伤逃遁的说法,因为这并不合理。
可要是他有重宝能破开巨蛸要害处的防御,那就是另说了。
筑基期妖兽灵智不高,但也懂得趋利避害。要是对方有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手段,自然不会继续斗下去,逃遁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就合理得多了。
“不过,被那妖兽逃走了,这确实是个问题……”琴采香眉头微蹙,对于王长庚他们没能彻底斩杀掉妖兽,略有不满。
巨蛸防御被破逃遁,正值心乱之际,正是一举斩杀的好机会。可王长庚居然就这样,将其放跑了。
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几个炼气修士,能有一人在筑基期妖兽手中逃出生天,还有能破开要害处防御的宝物,虽然只是一次性的,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不过,虽然巨蛸逃跑了,可一旦伤势恢复,难保会重新攻来。怎么说也是一只筑基期妖兽,不得不加以提防。
琴采香沉吟片刻,说道:“孙师兄发放给你们的任务,主要是对妖族援军进行拦截。后续若是那虹环巨蛸不再现身,这个任务便算你们完成了。可它要是再次出现,却要你前去阻止了。你可有异议?”
她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毋庸置疑。
王长庚听了,脸色连变数变,似乎对那巨蛸畏惧不已。抬头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迎向琴采香冰冷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来,默然片刻,回答道:“此是晚辈任务,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只是晚辈孤身一人,能破开其防御屏障的宝物也用掉了,恐怕挡不住那妖兽。晚辈身死不足惜,就怕让其冲破防线,坏了前辈的大事。”
琴采香目光始终冰冷,对王长庚这可怜巴巴的语气,根本不理不睬,冷冷道:“你做好自己的事便可,就是抵挡不住,我也不会追究于你。”
王长庚脸上一怔,似是苦笑一声,却在心里暗道:“要是真挡不住,我就身死当场了,你还拿什么追究?”当然,这种吐槽,他是不敢口头说出来的。而表面上,只得将此事应承下来,在琴采香摆手之下,退出了此间。
离开之后,王长庚回头瞥了一眼,屋里之人继续讨论着明日讨伐妖族之事,对他这个外来之人,根本不理不睬。
受到这般冷落,他也只是暗自冷笑一声,没有过多在意。脚下一踏,拿起飞行术便离开了大船,在周围转了一圈,自寻了一处角落,放下一艘普普通通的小渔船,确认没有漏水的破洞之后,便往船坊里钻了进去。
这小渔船只是一件不入流法器,比凡人之物稍微坚固一些,就没有其他特殊功能了。对王长庚来说,有个地方可以停泊一下,不用整日漂浮在海上,这就足够了,要求并不大。
而且他停泊之地,和宣羽门的大船相隔不远。一来对方始终可以看到自己,免得他们对自己生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能避免海中妖兽的袭击。
有琴采香这位筑基修士在,散发出强烈的灵压,只要不是饿疯了脑子,一般妖兽是不敢贸然靠近这里的。
王长庚既然被任命拦截那只巨蛸,那他借用一下琴采香的灵压威慑,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很是心安理得。往渔船上一躺,便开始思索起来。
这位筑基修士,显然对他并不看重,不然明知他本事不小,修为不低,却没有安排他一起讨伐妖族的打算。要么他们觉得他们自己就能完成此事,不需要依靠他人;要么就是还有其他秘密,不好让王长庚这样的外人参与进去。
想一想,后者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那所谓的巨蛸早就进他口袋里,是不可能再现身了。自己呆在这里,反而要安全许多。毕竟那边可是有好几只筑基期妖兽的!
王长庚虽然自信能够对付筑基初期的妖兽,但也不会傻傻地主动挨上去,暴露自己的实力。
等到宣羽门的船队脱困,众人离开之后,自己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既然跑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再回岛上去。反正因为妖潮,海上的妖兽纷纷离开了藏身之地,想要猎杀妖兽获取妖材,可比以前容易得多了。
在岛上毕竟人多眼杂,一些手段不好展现,容易引人窥视。在海上的话,就算遭遇强敌,还能躲进小界石避战。
持着这样的念头,王长庚目光一闭,躺在船上悠哉悠哉地哼起小曲来……
次日,宣羽门发起对妖族的攻击,直接驾着整艘大船,朝妖族扎营之地撞了进去。随后传来妖兽怒吼之声,很块,两名筑基修士和那四只妖将就碰撞在一处,缠斗起来。
王长庚则坐在船上,飘在远离战火之处,津津有味地看着筑基期的战斗。虽然法器、法术五光十色的,看得他眼花缭乱,但还是收获良多。再将所见所闻,与之前自己与巨蛸的一战加以印证,也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少遗漏之处。
这一战没有僵持太久,半日不到的时间,妖族就败下阵来。随之两只妖将被斩落,尚存的数十只妖兵也四下散开,落荒而逃。剩下的两只妖将,一只乌潮蛟直接遁入海中,朝远方逃去;而另一只青眼金蟾则朝着另一个方向逃遁。
王长庚正坐在船上看着,忽然目光一凝,身前一暗,就见一只百丈巨蟾划开水浪,在水面上一跳一跃,居然跃到自己身前。
金蟾浑身伤痕累累,更是被戳瞎了一目,元气大伤,一心只有逃遁。慌不择路之下,根本没有分辨方向。跑到一半,才察觉到前方居然有人。
对方只是个炼气修士,若在平时,它根本不会将其放在眼里。可现在,它身后还有两个筑基修士,谁知道这个弱小修士是不是陷阱,身上是否有什么宝物,可以将其脚步拖延住。
这种情况下,速度稍微慢点,恐怕就得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情急之下,它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人口感如何、好不好吃了,大口一张,露出一个漆黑幽深的大窟窿,就要将王长庚一口吞下。
王长庚脚下飞梭闪现而出,正要逃避。忽然心中一动,准备躲闪的动作也停顿下来,深深看向青眼金蟾的大嘴,任由它将自己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