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艇开始缓缓降落的时候，乌鸦才想起来竞标的事情。
跟这位粉丝见面，需不需要伪装，以及对什么暗号。
但是神魂颠倒餐厅的外观却一下子把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悬浮在峭壁上的餐厅。
一半在峭壁里，一半在峭壁外。
乌鸦的飞艇至少有两个停处，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
乌鸦先是凑近看了看，但是不敢太近，以免渐隐效果消失。
这下清楚了一些，尽管不能确定那位背着身的人是谁，但是餐厅里面此时只有他这么一位。
想来也是，能够出价五十万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包下整个餐厅，只为了见乌鸦一面。
天。
乌鸦无论如何也要去见见他，让他以后可不要如此冲动。
飞艇降落在了山顶。
由于是晚上，乌鸦并没有注意到，她刚刚经过了不远处的一架直升机。
电梯直达。
餐厅刚好在峭壁中间偏上一点点的的位置。
无论造型还是位置，绝了。
鹿城居然还有如此美丽的餐厅，自己都没有时间好好打打卡。
如果从明天起，相安无事，再也没有自己的朋友被追捕的话，乌鸦决定就好好地在鹿城玩个尽兴。
不放过任何一条街道。
但是此时，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面前并不是餐厅的门，而是一条大概三十米长的宽阔的走廊。
在走廊两边，挂满了照片。
乌鸦一边前行，一边往左边靠。
她不认识里面的人，但是却知道那些人几乎都穿着邋遢的衣服。
她在最后两张才发现了熟悉的建筑，但是中途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照片上“救济所”的字样。
这个餐厅居然还充满了人文关怀。
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收入，有一部分，一定支持了鹿城大大小小的救济所。
三十米，哪怕是走慢一点，也并不远。
乌鸦来到了门口。
四个盛装打扮的服务员分站两边，同时鞠了一躬。
乌鸦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太随意了。
之前跟粉丝也好，跟鹿城也罢，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接地气，根本没有想过要如何跟有钱人打交道。
唯一认识的有钱人佟富贵，刚刚还跟他在地下室打了一架。
不过佟富贵不像是如此讲排场的人。
乌鸦慢慢走了进去。
绕个小弯，在绕开几盆植物，餐厅的大厅就出现在了眼前。
刚才那个背对的身影，此时已经站到了窗前，依然背对。
乌鸦走过去。
走的时候故意带了点脚步声，以及清嗓子的声音。
身影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粉丝的行为。
大晚上，也不能说要吃大餐，倒是喝两杯酒还是可以。
所以当服务员推着小推车来到餐桌旁的时候，乌鸦认为那男子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去。
不过他可真沉得住气，至今都不转身。
直到倒酒的服务员离去。
乌鸦才是大明星，激动个什么呢？
她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急忙把放到前面正在绕手指的两只手，背到了后面去，并且微微抬起一点下巴。
他转过来了。
他是……
毕峰。
巅峰科技公司的小老板。
乌鸦把他忘了一干净。
哪怕是坐飞艇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了一趟狱囚不满，都忘了要找毕峰寒暄。
不过也是，鹿城的憨皮卖得如此只好，他哪有时间找乌鸦来聊天？
他有钱。
他靠憨皮狠狠收割了一遍鹿城的居民，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乌鸦尽量不露出喜色，也不露出怒色，因为不知道对方的企图。
毕峰同样如此，只是走过来，把椅子挪开，坐了下去。
乌鸦还站着。
毕峰才意识到，应该帮女士就坐。
乌鸦急忙主动挪开，才不需要他帮这个忙。
尽管没有戴手镯项链，但是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依然在。
乌鸦把它盖住。
不对。
如果是毕峰，应该知道自家的公司发行了哪些憨皮，那戒指根本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他们的产品。
于是乌鸦又展露了出来。
毕峰端起红酒杯，晃了晃，停在空中，看过来。
乌鸦有样学样。
两人同时撞了一下旁边的红酒瓶。
这样算作是两人多日未见的一声简单问候。
“你可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短短三分钟，就赚了五十万。”毕峰说。
“我顶多只赚一个人的钱，不像你，谁的钱都赚。”乌鸦说。
“哈哈哈，谢谢你的夸赞，我的梦想，就是把憨皮这东西，卖给全鹿城所有人。”毕峰道。
“是啊，鹿城人，可真幸福。”乌鸦道。
“难道你没发现，鹿城比起之前，要安静许多了吗？”毕峰双手放上餐桌。
“你确定是你的功劳？”乌鸦不给面子。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可以试试看。”说完毕峰打了一个响指。
另一个小推车推过来，上面放了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全套的憨皮。
项链，戒指，耳环，手链……
在餐厅的灯光下，总有一些局部的闪光，折射到乌鸦的眼睛里去。
如果不是她自己有五大箱品质更好的珠宝，她不认为自己会有抵抗力。
更不要说鹿城的人。
而这，恰恰是这次餐厅约见的目的。
“我不需要。”乌鸦回答道。
“我相信你。”毕峰不紧不慢。
“那你找我做什么？”乌鸦问。
“不代表你的粉丝不需要。”毕峰再次端起酒杯抿了抿。
原来如此。
“他们想买，自然会买，我从来不干涉。”乌鸦解释道。
但是记忆中，粉丝里面穿戴憨皮的人，确实并不多。
“你能从外面带来更好的憨皮，以至于他们有所顾忌。”毕峰拿着红酒和酒杯走过来。
更好的憨皮。
看来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一部分人直接用憨皮安度日常。
一部分人等待乌鸦砸下点希望。
还有一些人剑走偏锋。
剩下的要么无助，要么流浪。
毕峰坐下来，从刚才的对面，变成了邻座。
乌鸦不急着说话。
毕峰一口倒进胃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乌鸦把手伸向酒杯，但是往前面推了推，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拒绝。
“合作。”毕峰简单两个字，没有提问的口气。
“合作？”乌鸦把问号加了上去。
“不管哪种方式，你加入我，还是我加入你，都可以，你说了算。”毕峰的食指在桌上弹。
“小老板，为什么呢？”乌鸦用手指勾了勾，让对方靠近一点问道。
“为什么？哼，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控制全鹿城吗？”毕峰云淡风轻。
不不不。
乌鸦的表情愣住。
酒杯上面的反光，甚至比旁边的憨皮还要强烈。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如此。
憨皮只不过是麻痹人催眠人的工具。
但是当从巅峰科技公司的小老板毕峰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达成了另外的效果。
完全相反的效果。
乌鸦是不是什么地方猜错了？
这时候，一个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毕峰独自跟乌鸦的酒杯碰了碰，再次把酒，倒进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