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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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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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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雪,我的女人就叫雪儿。 现在却是满天黄沙。 夕阳是黄的,云也是黄的。 这样的黄沙,我不知飞驰了多久,只知道一路向西,穿越这片寂寥的黄沙。 我越是穿越这片沙漠,就越是走进了这片沙漠。 夜是冷的,沙漠是寂寞的,我是孤独的。 孤独得像天上的那轮孤月,它应该孤独了太久。 我也孤独了很久。 夜风吹来的时候,我隐约中听到了《月光奏鸣曲》,等月光渐渐淡了,琴声也就渐渐地远了,大地下起雪来。 鹅毛大雪。 沙漠,寂寞久了,也会下雪吧。 我想起我的雪儿,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哦,雪儿。 “辛里,你逃不了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打破夜空的寂寥。 ——辛里是谁? ——我是沈俊辉,辛里是谁? ——他叫的不是我吧? 没来得及多想,一个壮汉破窗而入,一把黑沉沉的刀,沉沉的握手中,刀锋却雪白如目。 目光如炬。 火炬是燃烧的。 “穿好衣衫,我在庭院等你。” 壮汉一个鞠躬,退出门外。 庭院里,一个老者弹着一张古琴,雪花纷飞,飘落在他的琴弦上,四散开去,像一朵花开,于是就传来了梅花的芬芳。 夜,香得不像夜。 像一个美丽的梦。 我以为我在做梦,明明是开着我的越野穿越沙漠,现在为何躺在这个古屋里了? 但我是真的想喝酒,喝酒来解渴。 即使我从不喝酒。 我不由自己地在床沿取下酒壶,就“咕嘟咕嘟”地灌下咽喉。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里面是酒,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出去,走向庭院。 夜,凄凉得夜。 我的心,也无比的萧瑟。 一柄剑,无缘无故就在手中了。 一柄青竹般的剑。 青竹一样的结节,青竹一样的翠绿。 只要是翠绿,就有生机。 在这样的雪夜,没有生机,是熬不到明天的。 我的眼里流出坚毅的目光,就如雪天里的青竹一样。 杀人,必须杀人! 武林的规则,就是杀人。 生存的规则,就是杀掉那些要杀你的人。 这规则不由我控制。 就像辛里这个名字不由我控制。 这柄剑也不由我控制! 现在,我就是辛里,辛里就是我! 一道青光,雪地里一道青光! 一道青光扫过雪夜,那壮汉的咽喉里,插进一根青竹! 血就顺着竹剑滴下。 他死了,甚至都没留下名字。 许多人活着,或者死去,都不需要名字。 血,雪。 “好一个阿飞的传人,好一个竹剑。” 老人的琴弦也随着青光而断,捋着胡须,一脸不可思议,语调也有些颤颤巍巍。 “阿飞的传人?” 辛里不解。 “阿飞的传人。” 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剑气如潮退去,寒冷充斥了夜。 竹剑,寒冷的竹剑,从剑尖传到心尖。 花开着,雪下着。 夜,洁白的夜。 ——是梦?是幻? 是梦,就会醒过来的。 梦,不是永恒的。 辛里迷茫了。 他只记得他原来叫沈俊辉,在失去他的女人后,他就自驾西游,聊以散心,疗伤。 他原本是个医生,现在,他竟成了武林高手! 阿飞的传人! 刚刚他还杀了人。 从现在内心的波澜不惊,他一定杀过很多人。 他,应该是个赫赫有名的杀手。 只是,现在,他的记忆,碎成了片。 他只记得,在一个平行时空的本分:他只是个医生。 “如此高明的剑法,浑浑噩噩,聊以度日,浪费。” 白发老人捋着胡子,雪已经盖了他的白发。 除了眼睛,现在,他全身都是白的。 “尊主需要人手。” 老人瞧瞧辛里手里的竹剑,还是说了目的。 “尊主?” “金钱帮石尊主。” “不认识。” “放肆。” 一个瞬间,老人将古琴砸向辛里,断了的琴弦,直往辛里眼里勾来。 辛里一个急闪,琴弦带着风,呼呼地耳边而过。 削走了他的吊坠。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老人的烟枪已经攻到他的下盘。 对,就是烟枪。 甚至都带着旱烟味。 如此老人,腰不弯,背不驼,身手还如此矫健。 “烟枪沙三爷!” “难得,你有老夫这点记忆碎片,荣幸之至。” 老人说话之际,辛里已经跃后两丈,拉开一个刺剑的身位。 沙三爷步步紧逼,见攻其下盘不成,举着烟枪直往辛里脑门砸来。 辛里一个“回头望月”,举剑就刺,一剑潇洒无比,精准无误地刺破了沙三爷的烟斗。 “沙某服了。” “请回吧。” “少侠不想找回记忆?” “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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