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玉口,谈吐就是诗。
三天,他就接受了来到盛唐的事实。
他甚至想去长安,看尽落杨花了。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谁不想看一眼盛唐?长安,那是梦!
辛里见着风楼,是在一个酒楼上。
那时,梦宅还是个酒楼,一个刚刚筑建的酒楼。
辛里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他差点就上去叫了一声“浪兄”。
风楼就是没有段腿的林浪,至少,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风楼进来时,辛里在酒楼里跟人斗酒吟诗。
这三年,在天山脚下,妻管严的他已经忘了酒的美好了。
他已经在这里痛饮了九天九夜。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辛里东倒西歪,一首《将进酒》,惊呆了酒楼的人。
时年开元四年,李太白还小子一名,辛里已经在这里吟唱了太白诗集九天九夜。
“兄台好文采!”
风楼白衣飘飘,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如江河之浩浩,如宇宙之浩瀚,一举一动,尽显风流。
辛里眯着眼,歪着头,道:“林浪?”
“在下风楼,碎叶人士。”
听见碎叶二字,辛里有些不好意思,酒就醒了一半。
为讨得免费吃喝,他已经在这里背诵了太白诗仙的诗句九天了,也就是说,这九天的好吃好喝,他不花一文钱。
酒楼聚集满四方宾客,达官贵人、商旅商贩、江湖人士。
老板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对他吃喝那点,简直九牛不及一毛。
老板对他,简直是感恩戴德,衣食父母也不为过。
他是这个酒楼的活明星,代言人!
当然,至于这些,辛里无所谓,他只在乎今日的酒。
醇香的美酒。
竹叶青。
“风楼?”
辛里一怔,又道:“阁下可姓风?”
“非也,在下无父无母,草间长大,自封之。”
风楼施礼,又道:“可否同饮一杯?”
辛里道:“如此甚好。”
大雪纷飞,整个酒楼,人山人海。
辛里想起他和林浪,那日在梦府的对酒当歌,跟今日的此情此景如出一辙。这种怀念让他潸然泪下。
“辛兄,为何而愁?”
“为我娘子。”
“辛兄已成亲了?”
“是的。”
“男儿该为国为民建立卓越功勋。”
那时候的风楼还没有遇见残月,那时的他雄心勃勃,青春也盎然。
酒楼里,帘卷轻风,倩女靓影。
琵琶声声入耳,如歌如泣。
这里是繁华,但此时已经幽静下来。
舞,辛里想到了敦煌莫高窟,想到嫦娥奔月。
对,飞天女!
残月!
残月也是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飘飘然若仙。
那个貌似梦娇般妖娆的残月!
“公子,请喝酒!”
风楼看得痴了。
此情若前生未有缘,只待今生重结。
“银子小爷我多的是,叫残月姑娘今夜来陪大爷我。”
一个满脸胡须的突厥人敲着桌椅,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大声喧哗。老板为难地点头哈腰,道:“爷,咱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呐。”
“不卖身?狗屁。”
突厥人一把推开老板,左右两人一起冲进殿堂来,道:“你们汉人唧唧哇哇,磨磨唧唧,快叫残月姑娘来让爷舒服舒服。”
残月被这污言秽语气得脸色煞白。
突厥人可不管这些,竟自走向残月,伸手就来抓。
辛里刚想拔剑,一道白影就飞将出去,“刷”的折扇一挥,那突厥人的手臂就留在了地下,血肉横飞。
“杀人了!”
整个酒楼的人乱作一团。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相互指责声充斥了大殿。
一群突厥人涌来,团团围住了风楼。
风楼毫无畏惧,一把折扇摇得无比潇洒。
突厥人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什么,但目露凶光,都向死神一样向风楼和残月围上来。
残月吓得脸都白了,一手抱住琵琶,一手紧紧抓住风楼的腰。
见来人越来越多,风楼一把搂住残月,一跃而起,纵身如燕子般向梅林深处而去。
雪很大,风楼踏雪而去。
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醉心亭。
溪水涓涓细流,带着梅花一瓣瓣。
“还想往哪里逃?”
突厥人还是围了上来。
风楼道:“既然你们这些胡人不怕死,就来吧。”
突厥人虽长得彪悍,却胆小得很,踟蹰着不敢上前,风楼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道:“胆小如鼠。”
一个稍微长得人样的对着其他一群没人样的咿咿呀呀几句话,一众人就大刀阔斧向风楼招呼而去。
青光闪过,一柄竹剑闪过,胡人倒下一片,有的一命呜呼,有的捂着咽喉惨叫。
“好快的剑!”
想活下去的突厥人都一溜烟跑光了,留下的在雪地里长眠。风楼叹服道。
走得进了,辛里才看清,这残月不就是梦娇?
辛里想起那个风骚又自信的梦娇,跟这个淑女模样的人很难想到一起。有的话,那是长得太像了。
“多谢两位少侠相助,小女子残月给二位少爷请安了。”
风楼道:“姑娘,别客气。”
残月道:“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风楼道:“在下风楼,这位是辛里辛少侠。”
辛里见风楼道眼神,自是知了所谓何事,便道:“二位,在下在有间客栈下榻,若有事便来相会,就此告辞。”
辛里走了。
风楼、残月二人相依走在风雪之中,天地一片洁白。
“公子,今日多谢了,只不过,此地突厥人人多势众,恐怕日后公子要多须谨慎才是了。”
残月还是有些担忧,忧心忡忡地道。
“多谢姑娘挂怀,在下不才,对付几个胡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两人走过长亭,溪水在悬崖边上留成一个瀑布。
溪面上飘着白气,原来此地溪是一温泉。
“此间溪水,永远都热乎的。”
当两人看见一群在溪水里裸着身洗澡的人时,残月羞涩地别过脸去,脸忽地就红了,心也噔噔加速跳起来。
直到听见女人的嬉闹声,她才睁眼看去。
原来是一群醉心楼的女孩在戏水,见着残月,就大喊道:“残月妹妹,快来呀!”
有几个放荡的少妇还笑嘻嘻地道:“公子也来呀,一起啊!”
引得周围一群女人嬉笑起来,“花姐,你太风骚了!”
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道:“公子莫怪,她们无恶意。”
风楼道:“在下送残月姑娘回去吧。”
残月道:“嗯。”随即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她走得很近,风楼都能闻得见她身上的香味,他瞥了她一眼,她的眼神也在温柔地在哪里等着,四目相对,都快速地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