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宫主的家在天上,她的府邸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格外的典雅。不大的庭院,兰花、雪莲这样的奇花异草也是比比皆是。
建筑的雕刻是南方风格,颇有苏州园林之风。
清澈的池塘开不出荷花,两只鹅在里面游玩。
府上只有两个家丁,一男一女,据说是夫妇。
雪莲宫主并没有为难辛、梦夫妇。
据说,雪莲宫主对痴心的男人没有邪念,尤其对双宿双飞的男男女女更是格外的关照。
所以,辛梦二人在她的府上不仅白吃,还白住。吃的是鸡鸭鱼肉,住的是蚕丝大床房。
如此反差,辛、梦二人更是一头雾水。
逃出了雪宫,却也逃不过雪。天上还是下起了雪。
雪中的古建筑,一种淡雅的韵味,脱俗、绝尘。
雪花如拔鹅毛一样的飘来,琴声也幽怨地从大厅里飘来。
这琴声宛转悠扬,但充满了凄楚,宛如一段念不完的相思,缠绕不尽的缠。
辛里想起遥遥的南方,小桥流水与烟柳巷雨,甚至看见了巷子里撑着油纸伞的女郎,回眸一笑,竟然是身边的梦雪。
辛里想起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对,就是相思。
古人的诗,相思缠绵,快剑又奈何?
辛里感到无比的幸运,把爱人的腰搂得更紧了。
“梦雪,你且来一下。”
琴音落,雪莲宫主变得无比的优雅,轻声对外面唤道,这跟昨夜在雪谷的淫荡判若两人。
梦雪轻声应了,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闺房里,坐着一个曼妙的女人,虽年纪不小了,但整个风韵,足可见,年轻时是一代绝世佳人。
梦雪惊呼,道:“你是?”
那人指着面前的凳子,优雅地道:“你坐吧。”
梦雪拘谨地坐下去。
那人笑盈盈地上下打量着梦雪,然后点头称“好”!
梦雪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地把玩起双手。
那人柔声道:“很惊讶吧,我其实没那么胖。”
说着转向墙上的一副厚厚的人体模具,道:“诺。”
只见那模具除了没有头,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人。
梦雪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她是穿着这个模具,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那么臃肿。梦雪噗嗤一笑,道:“原来你是个大美人啊。”
雪莲宫主也是莞尔一笑,道:“哼,我年轻时候,可不比你差。”然后突然又黯然神伤起来,道:“唉,可惜,就是没有你福气。”
梦雪不敢说话,怕说错话,惹恼这个喜怒无常,多愁善感又武功高强的女人。
雪莲宫主自己道:“我没有你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为你的男人,我的男人,是一个负心汉,一个没有责任的贱种。”
雪莲宫主越说越气,举起琴台就向门口摔了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整个琴摔成渣。
辛里一惊,连忙推门而入,道:“雪儿,你没事吧?”
雪儿莞尔一笑,挥一挥手,道:“你出去吧,我跟宫主谈天呢。”
辛里见状,只得退回去,关上了门。
雪莲宫主道:“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
雪儿幸福地点点头,道:“是的。”
雪莲宫主道:“真羡慕你。”
雪儿欲言又止,但还是问道:“宫主,那个人是谁呀?”
雪莲宫主道:“我叫萧薇,叫我萧姨就好。”略顿,继续道:“其实,你也见过他。”
雪儿大惊,问道:“我见过?”
萧薇道:“是的,就在昨夜你就见过他。”
“高彦松?”
雪儿的脑袋飞速旋转,把昨夜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想到的是高彦松!
萧薇道:“是的,就是他。”
雪花还是飘着,闺房内很是暖和。
辛里不停的向里面探听,他倒不是想听闲言碎语,只是担心妻子的安危。
萧薇沉入回忆里,道:“我和高彦松是在江南的一个小镇认识的,那时,我是武林第一美人,也是名门萧家的大小姐,江湖上提亲的人如山,高彦松那时还是个民不经传的小白脸,但是我们一见倾心,我舍弃家里的奢靡生活,跟着他浪荡江湖,后来,他告诉我,他有断袖之癖,跟一个姓石的男人走了,我让父兄蒙羞,只得离家出走,来到洛阳后,我结识了枫叶先生,三年前,枫叶先生遭不测,我就授他之托,把孔雀翎带到天山,保护里起来。”
梦雪道:“枫叶先生?不是......”
萧薇道:“那是假的,枫叶先生就遭他们毒手的。”
梦雪道:“为什么?”
萧薇道:“因为金钱帮的宝藏。”
梦雪道:“这关枫叶先生什么事?”
萧薇道:“枫叶先生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枫叶先生也不是他们的人。”
梦雪道:“哦。”
萧薇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暂时不让辛里知道,行吗?”
梦雪犹豫了许久,道:“为什么?”
萧薇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对你俩都好。”
梦雪道:“好,你说吧。”
萧薇道:“你听说过金钱帮的财宝秘籍没?”
梦雪道:“听说过一些。”
萧薇道:“其实孔雀翎能替代你们两人其中之一。”
梦雪大喜,但又突然暗淡下来,道:“就是说,我和辛里哥哥只能活一个?”
萧薇道:“是的。”
梦雪没有犹豫,道:“那,可不可以救辛里哥哥?”
萧薇终于放下心来,道:“好。”
突然,窗外一个人影闪过,萧薇警惕起来,道:“既然到了,那就出来吧。”
大厅里那人与辛里已经缠斗在一起。
梦雪和萧薇赶来时,两人正在屋顶上战斗,辛里新做的竹剑,与那人的长剑纠缠在一起。
楼顶上的雪瑟瑟往下掉,但那两人的脚下就仿佛有粘合剂一样,沉稳如山。
两把剑越斗越快,快如风!
一百招过后,辛里渐渐地败下阵来,黑铁长剑击中竹剑,竹剑“呲”的一声就断掉了。
高彦松一剑击中辛里的左肩,辛里重重摔下屋来,打碎了雪莲宫主道莲花瓶。
雪莲宫主飘飘若仙,像一缕青烟一样袅袅而起,轻盈地落在高彦松前。
高彦松道:“交出孔雀翎,别逼我动手。”
萧薇冷哼一声,道:“高彦松,你还来得挺快。”
高彦松道:“笑话,以为就那三瓜两枣,一个破阵就拦着我?未免太小瞧了我。”
萧薇又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夜风。
风雪。
雪花飘。
飘向远方。
狼嚎。
孤独的狼嚎。
当听到狼嚎的时候,两个人动起手来。
一个长剑飘飘,一个彩带飞舞;宛若神仙跳舞。
但是剑与裙带相击,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兵器撞击声,以及夺目的火花。
此时,呈乱,有人影越墙而过,向远处的松林狂奔而去。
那人影心宽体胖,像一只大大的大肥鸭。
但即使如此,身手确实相当敏捷,如此大的身形,在雪地上轻盈得似乎都没有留下脚印。
你是谁?”
林堪。
那个不爱说话的人,挡住了去路。
林堪没有说话,但他已经看清楚了来人。
此人正是雪莲宫主萧薇府上的男管家。
只是消瘦的他,此时变得异常的臃肿。不是他那颗长在左脸颊上的大黑痣,都没有看出来人就是他。
原来,他是盗走了孔雀翎。现在已经穿在了自己身上。
“你是谁?莫要挡了老子的路。”
管家厉声道。
林堪还是没有说话,手里的长鞭挥向深林处。
“碰”的一声,一棵松树拦腰折断,树上跃下一个头发稀疏的人来。
那人漏出黄黄的大黄牙,道:“好小子,看刀。”
说着一刀向林堪砍去。林堪一个闪避,大刀砍在一块大青石上,火花四溅。
林堪一鞭子向那个管家挥去。
呼呼如闪电一般,那力道眼见就要把那个管家劈成两半,那管家一见,脸色大变。
谁知,那鞭子着身上时,像弹簧一样被弹走了。
林堪只觉虎臂一阵麻木,长鞭也弹得嗡嗡作响。
那管家大喜,心道:“原来孔雀翎竟这般厉害。”
于是不顾一切向林堪攻来,林堪吃过那苦头,不敢正面硬刚,只得后退,寻思良计。
正当他想如何是好时,雪地里伸出一把剑,就要向他的跨部袭来!
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绿色的剑捅进了雪地。
雪地里血水飞溅。
随后爬出一人!一个女人,一柄竹剑就在她的咽喉;具体说,她不是爬出来的,是被辛里挑出来的。
辛里认出了是雪莲宫主府邸上的女管家。
那女管家一声咳嗽,一声嘶哑,就一命呜呼了。
“三妹!”
“婷儿!”
两个男人涌向她。
“起开!”
那个孔雀翎身上穿的管家一把推开那个头发稀松的瘦子,一把抱起那女的,就哀嚎起来,“晴儿,没你我可怎么活啊?”
那个头发稀松的男人也泪流满面,道:“三妹呀,二哥心痛啊!”
那个管家大怒,道:“心痛?轮得着你心痛?你的心痛谁稀罕?你死一边去。”
辛里和林堪对望了一眼,都一头雾水。
原来这三人就是醒娘的“西北三虎”,大虎黑彪和三虎阿婷是夫妇,二虎白彪和阿晴是老情人。这样三人的关系一向微妙,纵是若即若离、分分合合之间徘徊。
现在阿晴死了,两虎倒是争风吃醋起来。
辛里道:“留下孔雀翎,我且饶了你。”
黑彪一向暴脾气,怒骂道:“你就是辛里小子吧?因为你,大爷我只能在此地给人扫地洗碗,今天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辛里大惑,道:“因为我?”
黑彪道:“不是你,是谁啊?”
辛里听得莫名其妙,笑道:“在下不解。”
黑彪道:“在下西北三虎的黑彪。”
辛里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哦,原来如此,只是现在你家主人没了,你是听从谁的命令呀?”
黑彪道:“大爷我只听我自己的命令不可以吗?”
辛里笑道:“太可以了。”
白彪道:“大哥,你跟他废什么话呀?”
黑彪道:“对啊,我跟他废什么话呢?”
说着便攻向辛里。
辛里竹剑一挥,谁知这家伙是佯攻,一个声东击西,掌力像洪水猛兽一样向林堪灌流而去。
林堪脸色为之一变,不敢大意,连连后退了几步。
松林被劲风吹起,就像大海的咆哮一样。
辛里不敢怠慢,提着竹剑就上。
好在林堪顶住了这强劲的一掌。现在两人前后夹击,黑彪纵是有孔雀翎护体,也是相当吃力。
在看白彪时,他已经抱着阿晴的尸身,往深林处跑去。
“死小子,你给我回来!”
黑彪一心二用,辛里的竹剑凌凌地到了咽喉,他大惊失色,心道:“完了。”
谁知,辛里的剑就如同插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失去了力度和准度。
辛里大吃一惊,心道:“着孔雀翎真厉害。”
只见五彩的光芒照来,辛里被弹到十米之外,重重的摔向一个松树干。辛里在松树干上一个借力,顺着俯冲之势再向黑彪刺去!
黑彪现在已经完全不惧了,是的,他有孔雀翎护体,有何可惧?
“别损孔雀翎!”
到底是什么重要东西,逼出了酷毙的林堪说出五个字的,而且是一次性的——答案是孔雀翎。
辛里长剑一收,连续几个后翻,轻盈地落在一个松树下。
雪中的三友,松、竹、梅。
而现在,有松、有竹,差了梅。
雪地中,怎么可能差了梅呢?
辛里看见梅花的时候,同时也看到了那个死去的梅婷。
那个妖艳的女人!
——什么?梅婷不是死了?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辛里有些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