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发现莎莉坐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仰头望着天。
阁楼顶上有几片透明的明瓦，清冷的月光洒进屋内，将莎莉的影子拉长，印在地板上，像一个大大的问号。
“沛安，天上的星星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呀。
你说，地球在宇宙中，是不是就像河滩上的一颗小石头呢？”
“在浩瀚的宇宙中，地球啊，我觉得可能最多算一粒沙子吧。”
“那…我们算什么，一粒灰尘都算不上吧。
可人们为什么都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为了自己所谓的利益，不惜自相残杀，弄得个你死我活，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都像你这么想，可就天下太平啰。”
聂沛安坐起来，将莎莉搂在怀里，问道：
还是睡不着吗？”
“是啊，一闭眼，脑子里就很乱，各种想法不断涌出来，感觉有的是自己的，还有一些，好像是别人的。
睡着了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站在好多面镜子前，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我。”
“好啦，看来我必须要把这咒语给背下来。
不然，九星金轴送回了庙里，以后你可就没法睡觉了。”
聂沛安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九星金轴，开始念上面的字。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说来也怪，莎莉听了《心经》的咒语，身子变得不再僵硬，她慢慢地躺下，在地板上睡去。
这下换作聂沛安睡不着了，他将手中的九星金轴举起来，对着天空，希望能在漫天星斗中，找到和金轴上一样的星宿图案。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聂沛安忽然有一种想打开金轴的冲动。
他看着金轴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的表面，完全无从下手。
他想起之前罗伯特先生曾说过，金轴内部有着非常复杂的结构，如果开启方式错误，里面藏着的金箔瞬间就会被水银融化。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将聂沛安惊醒，他睁开眼又赶紧闭上。
晨光透过小阁楼屋顶的明瓦投射下来，刚好照在聂沛安脸上。
他扭头看看身旁，莎莉蜷着身子睡得正香。
“姐姐，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了！”
原来是豆豆在敲门。
“豆豆，别闹了，哥哥姐姐昨天半夜才到，让他们多睡会儿。”
外婆赶忙跑来把豆豆带下楼去。
“是…豆豆在叫我吗？”
莎莉轻声问。
“是，已经走了，你再多睡会吧。”
聂沛安说。
“睡不着啦。
昨晚我又做同样的梦，还是困在黑金机房里面出不去，每面墙上都有一个我，不…
样子像我，但又不是我。
而且，镜子里的每个人，都在不断问我问题。”
“都问你些什么问题啊？还记得吗？”
“都是一些古怪的问题，比如：你是谁？我睡着了吗？我还在吗？你是我的备份还是镜像？为什么我睡着了还能见到你？”
“确实奇怪，应该是你之前和人工智能长时间合体后的后遗症吧。
虽然你们已经断开了物理连接，但可能还有某种超物理的感应连接存在。
只是这种连接，需要在睡眠中，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才能激活。”
“咦，我觉得你变得越来越聪明啦，以后有什么难题，我就找你啰。”
莎莉调皮地说。
“可以啊，以后…以后也没有多长时间啦。”
聂沛安苦笑一声。
“那…我们今天就去菩提庙，了却心愿之后，安度余生好啦。”
莎莉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