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检查完成后,聂沛安和莎莉下了三轮车,穿过检查点,向村里走去。
穿过黑漆漆的小巷子,终于来到外婆家门前。
聂沛安透过窗户,看到一星点摇曳的烛光。
他的心从之前的紧缩状态开始慢慢舒展开来,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他抑制不住激动,拍了拍门。
“是谁啊?”
屋内传来外婆熟悉的声音。
“是我…安安啊…”
聂沛安回着自己的小名。
“吱呀”一声,那扇聂沛安再熟悉不过的木门打开了,外婆拿着一盏蜡烛站在门口。
“安安呀…”
外婆连忙将蜡烛放在一边,伸手抓住聂沛安的胳膊。
“我不是在做梦吧…”
外婆仰头望着孙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我,外婆…”
聂沛安有些哽咽,伸手扶住外婆。
“快进来,快进来,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我的乖孙子了呢…”
外婆喜出望外。
“现在电也紧张了,晚上都不来电…对了,你们走了很远的路吧,快来坐下,我给你们煮荷包蛋去…”
外婆将蜡烛放在屋子中间的桌上。
“外婆…我也要吃荷包蛋…”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聂沛安转头看去,靠墙的小床上,一个小女孩翻身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好好好,我们今天都打牙祭哈。”
外婆答应着,往厨房走去。
“你是哪个?”
小女孩盯着眼前的陌生人问。
“你是哪个?上次我来,没看到你呢?”
莎莉也学着小女孩的口气问道。
她走到女孩床边蹲下,摸了摸女孩的头。
“我是豆豆。”小女孩答道。
“我是莎莉,我来帮你编个辫子好吗?”
莎莉坐到女孩旁边,将女孩散开的头发拢起来。
聂沛安跟着外婆进了厨房,他重新点了根蜡烛给外婆照明。
“你们都知道吧,这次大瘟疫,村里人死了一半多…
后来,有十几个孤儿无家可归,村长让大家自愿领养,我就把豆豆领回来了。
她爸妈以前在农忙时常来帮我做农活,身体都好得很,没想到…哎…”
外婆叹了口气,在灶台边的篮子里摸出仅有的三个鸡蛋。
“那…我妈她…”
聂沛安听了外婆的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外婆一下愣住了,身子微微发颤。
聂沛安看见她眼眶中有泪花在打转,在烛光映照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她…也走了…这该死的瘟疫,我一个老太婆的命不要,却要了年轻人的命!”
虽然聂沛安之前也预想过这种可能,但心底一直还存有一丝侥幸。
听了外婆的话,他也愣在那里,两行热泪涌出,吧嗒吧嗒滴到地上。
在父母离异后,聂沛安一直是由外婆抚养长大,但他与母亲的感情纽带,从未断开。
逢年过节,母亲都会来看他,给他带来新衣服和玩具,一家人还会高高兴兴地团聚几天,这些,都是聂沛安儿时感觉最幸福的片段。
现在,妈妈不在了,那些刻画在聂沛安记忆中的幸福过往,一下子变成了灰色。
“外婆,您先坐下再说…”
聂沛安回过神来,连忙扶着外婆在灶旁的木凳上坐下。
两人望着灶台上摇曳的烛光,默默流泪。
在聂沛安回家之前,那间堆放杂物的阁楼已经让外婆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木地板上铺上棉絮,就可以打地铺了。
半夜,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将聂沛安从并不踏实的睡眠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