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求求两位大侠放了这位姑娘,我们甘愿受死。”群盗嘶声力竭哀求道。
嗤,嗤,十几颗石子飞出,击在群盗穴位上,穴位径自解开。颜煜立即涌满了感激之泪。
凝立了许久,颜煜脸上的泪渐渐止住。梅凌花的话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几年来,自己一直埋面隐居,四处流浪,正因为她有一段不敢提及的身份,她是昔年那个江湖最大女魔头苏州暗器王的后人。适才听梅凌花一眼道破师门,并出言不逊,便动了杀机。没想到自己一直自负的柳叶刀,败给了小梅飞镖。
梅凌花宽恕了她的行为,并没有盘问她的身世秘密,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前人之过,后人之苦。姑娘大不可为此所惑,做一个正常人吧。”宝剑工这时倒也正经起来,也不刨根追底,只是不住安慰:“我们懂,姑娘活得不容易,隐姓埋名匿于深山,还要与一帮强盗为邻。苦衷是凡人庸常眼光看不出的。”
颜煜又涌出泪来,哭得更响,忍不住伏在他的肩头抽泣。梅凌花做个鬼脸,望着尴尬的宝剑工,悄悄地溜到了旁边。
一场狂波风平浪静。颜煜再次拜谢梅、宝两人,嘱咐群盗:“记住,我只是一个暂栖此处的飘零人,也不是你们的姑姑。颜煜已经死去,你们好自为之,强彪你们还是散伙吧,若这次碰到他人,只怕你们早已坟头几寸草了。”宝剑工忍不住问道:“颜姑娘,何去何从。他日能再见到面吗?”
颜煜蒙上面容,低声道:“颜煜已死,相逢何必曾相识,来世再说吧。”说罢,又深情望望梅凌花,突然掀开面纱,面部探过去。梅凌花猝不及防,想要躲避,却觉舌尖一凉,不由心中一动。
众人看着两人相吻,不由惊呆。公子鹤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嫉妒,大声喝彩道:神仙眷侣,今日不若办了喜事。
群盗齐声拜道:“参见姑父。”
饶是梅凌花久经江湖,这等乌龙却是首次碰见,不由目瞪口呆。
颜煜叱道:“再胡说,割了尔等狗舌,记住,颜煜已死。你们这帮盗匪也死。我走了!”说罢,从强彪手中拿了些盘缠,飘然而去。
众盗齐齐跪下,目送颜煜背影。强彪再向梅、宝两人致谢不杀之恩,邀的几人上了聚义厅,当即砍了盗旗,一把火烧了匪巢,纷纷表示改过自新,做个良人。
公子鹤欢喜大笑:“不打不成交,在下交了你们这帮朋友。咱们择一盘脚好地,买酒吃肉,逍遥自在。在下言出必行,定当好好犒劳大家。”
车直、马跃笑道:“此处离城内不过数里,只要有钱,就是喊一大帮姑娘又何妨?”
夜色、篝火、美酒、佳肴,两个赤膊大汉抬着一道巨大的盆菜,热气腾腾地呈上,公子鹤对梅凌花微笑:“无以为敬,谨献上“龙王报恩”一菜。请恩公笑纳。”
那菜居中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两边各有龟、鳖、鱼、虾,皆大无比。梅凌花忍不住叹道:“这龙究是何物,如此夺目!莫非世上真有龙乎?”
公子鹤笑笑:“龙,谁也没见过,但样子大家都知晓一二。这龙乃是一条巨蟒而制。
梅凌花目光烁动:公子果然费心,好手段,好手段。
公子鹤脸色一红,接道:“恩公救命之情,小王此生无以回报。只是以此表达感恩之意。”
宝剑工啧啧叹道:这荒山野岭,做这道菜恐怕极为麻烦。公子治大国若烹小鲜。愿闻其详。
公子鹤毕恭毕敬道:“宝爷说笑了,莫要说做菜,就是让小王赴刀山下火海,某也当仁不让。士为知己者死。”
梅凌花眯起双眼,凑向龙王报恩,一脸好奇。
公子鹤笑道:先蒸熟巨蟒,然后镶以银角,夜明珠、翡翠须以作龙首。再用金片制成龙鳞,至于龙爪,则是白玉雕成。那老鳖、鱼虾,俱是真物,请尝一尝。”
梅凌花一笑:“此菜谁敢食之,怕是价值连城。恕某难以接受。”
见公子鹤面有难色,宝剑工直言道:“不知公子可否听过:朱门酒量臭,路有冻死骨。”
公子鹤脸色大变,一揖谢罪:“两位大侠训的是,在下明白怎样做更好。”说罢,讪讪离去。那些被公子鹤犒劳的群盗,此刻正享着人间美味。菜馐端的丰富,俱是大补之菜,龟汤蛇羹、鹿茸牛鞭,鸡鸭烈酒,群盗草莽生涯,何尝如此畅快地酣吃过,俱吃得满嘴油光,喝得酩酊大醉,更搂上一群青楼女子,相互调笑,那大补后劲更激起体内欲火升腾,不一会,只听男盗女娼浪声迭起,龊语不断。
梅凌花、宝剑工两人远远离开,梅凌花月下深思,不由问道宝剑工:“公子鹤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是已知道他的身份。”
“你了解他有多深?”
“我看他颇有心机。”
“不,是居心叵测,此人以大补之食物犒劳群盗,又以青楼女子勾引众豪,加上给我们的“龙王报恩”,只怕今晚有好戏看了。”
宝剑工吸一口凉气:“也是。公子鹤一个私生子,那么多宝贝,从何而来?必定来路不正。再说群盗劳躯强补,本就损气,再加上纵欲,必定功力大折。如果我们也这般混账——”
宝剑工突然悚然道:“莫非——”
梅玲花点点头:“如果我们也醉生于温柔乡,突有强敌来袭击我等,我待如何?”
“难道这公子鹤是坐山观虎斗,当真一石二鸟。”
“我预感这公子鹤不是简单之人,是一条船。”
“那我们岂不是已经上了贼船。怕什么,我们现在就走。”
“恐怕想走也走不了,至少要会会那个还未出现的姑父。”
“姑父?是谁?酸梅汤,你不就是姑父吗?”
“去。有可能是——,也或者不是,很难说。”
有可能是谁?
颜煜。梅凌花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