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雅时不时找个看起来还行的土丘坐下喘口气,对着太阳校正一下自己的方向,然后再继续迈步向前。
这片焦土覆盖了不小的一片区域,厚度可观,很难想象是何种恐怖力量的造成的,可能因蒂斯两大教会都不知道这片焦土的存在,以雅不愿信这个结果。
那就意味着她被传送到了荒凉的野外,几乎远离了所有的城市跟村庄,那她可能会冻死饿死,或者也能很不走运的有其他奇妙死法。
她对这些选项都没多少兴趣,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她的第一目标就是活着,尽力活着。
她定了定神,胸骨还隐隐作痛,估计是传送门把她从半空中丢了下来,直接摔在了地上。
焦黑的大地慢慢痊愈,熟悉的,富有活力的褐色的泥土露出一条线,标志着那里还没受到那恐怖力量的波及。
不用在诡异的焦土上赶路让人很放松,以雅踩上熟悉的褐色泥土,索性懒得校正方向,只是向前赶路,潺潺水声传来,远方有镜子一样倒映着残阳的一条小河。她急着跑到河边,把脸凑了上去,在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水底水草杂生,像某种海蛇一样在流水中飘动。
一条河流,在这片焦土上弥足珍贵的一条河流。以雅松了口气,哗哗流响的河水给了她极大的安慰,河流意味着淡水,下流也许会有聚落。
以雅把手伸进小河,河水轻轻的拨动着她的手指,温凉的触感一下传来,她抄起一把河水洗到脸上,有水,她就能走很大一段距离了。
她其实并不想喝水来着,鬼知道这水干净不干净,反正顺着河流往下走,下游大致都能发现点人类活动的踪迹。
只要一直走就好了。
以雅顺着河流往下,长长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她想跟自己说话,说不上思考,倒像是想缓解无聊。
“要是我真出境了,我去做什么?”
第一个问题,她就答不上来。
她好像什么都不会来着,就想着出境了,仿佛出境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一样,人嘛,总得想办法谋生,她的工作经验也太过特殊了,用不上的。
神职学院的文凭,除了证明她不是文盲,貌似什么也干不了。她也没法再用这张东西了,出境了这东西就真的是废纸了。
神职学院,那算是为数不多的快乐经历,没有修道院院长写信帮她走后门她还进不去,对方大概率就拒收了,院长帮她写封推荐信,塞进永恒烈阳教会自身培养专职教士的科班,当然顺理成章,在那完成艰深的学业后,她大概率得去另外一所修道院。
院长,院长是个操劳又憔悴的女人,以雅很感激她,在修道院成长的岁月她给了以雅母亲一样的关爱。
其实当时要是选择回修道院,也不坏,对吧?
以雅自言自语,慢慢走着。
前世的记忆消失了大半之后,她感觉自己跟“以雅?里莱卡”就真的没什么分别了,回家,当家慢慢变成记忆里的阡陌,就真的没有动力再去想家了。
回不去就算了,这不也挺好的嘛?
神职学院邻近毕业时,想着去见见世面,就试探着递交了一份去做教士的申请,令人吃惊的,通过了,一向保守的教会,出人意料的批准了她的申请。
其实挺好的。
在那教堂的工作,最开始有点儿累,清洁讲坛,洗圣器,她甚至还学了一点木工活。
有一份清闲的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有几个能叫出来喝酒狐朋狗友,挺棒,不是吗?
不过索兰玛?里莱卡的遗产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切都改变了,紧接着,一位神父死在地下,裁判所的人调查了整个教堂。
索兰玛的名声不怎么好,裁判所很容易就盯上了她,要命的是,他们几乎敲定了罪名。她洗干净身体,往一支左轮手枪里压了一颗子弹。
这个时候她穿越过来了,弹仓咔哒一下闭合,她愣了愣神。
记忆慢慢浮现出来,她哭笑不得。
可能原主准备饮弹自尽,也可能不是,也许是玩个轮盘赌看死不死呢?好吧无所谓了,她顺手压满了子弹,谁要坐那等死啊?
还有二十来发子弹呢。
以雅嘟囔着,继续迈步向前。
黑夜就要降临,顺着河水走将不再安全,但她不准备改换路线,最起码在天黑透前不准备。
最后几束光辉照射下来,夕阳挥发出它沉落前的光彩,漫天云霞飘落,黄昏里仿佛有巨大稠厚的帷幕,这是黑夜的前兆。
以雅跟河道拉开了距离,她可不想夜里赶路掉进河里,这是经验之谈。
趁着黄昏还没离开,她准备多走两步,谁知道这地方离最近的城市有多远?
走了很久,有点疲惫,以雅找了个看起来还算稳当的地,靠在冰凉的岩壁上休息,后面索性脱下外套坐到了地上。
这地方还不错,可以考虑今晚在这生堆火,远处还有条河…
挺好。以雅欣慰的想,我还不算太倒霉。
等等。
不对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乱了乱了。
以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凑到河边,河岸上有一串新鲜的鞋印,鞋跟位置呈粗跟样,鞋头较小,深度不深,大概是个女人的鞋印。
以雅颤颤巍巍的摸了一下鞋跟处的泥土,很新鲜,潮润又粘重。
她反应过来了,那串鞋印顺着小河一路往下,她顺着鞋印一路飞奔。
远处有个很熟悉的东西,亵渎可怖,应被诅咒的东西。
一座小小的凸地,正常的无以复加,石壁下扔着她的外套。
这不是迷路,这不可能是迷路,以雅沿着河道一直往下,期间无数次校正过方向,不可能迷路。
只有一种可能…
一股恶寒从脚下生气,她的背上渗出了冷汗,她联想到了在富商家二楼走廊里的遭遇。
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