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辛星河抱着,心跳平稳淡定,甚至还能分神判断打架那两人之间谁站上风,她望向勉强招架的卫之竹,瞥向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卫君忆,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是小恩怨?”
她看起来要把你碎尸万段诶。
辛星河声音没有刻意压着,传到卫君忆的耳朵里,小姑娘脸色变了几轮,瞪着辛星河,看那模样,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姜灼云:“……”
姜灼云掰开辛星河抱着她的手臂,侧头见到辛星河脸上露出一丝失落,转身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他薄唇抿起,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解释,“我和她们打过交道,他们对我可能有些误会。”
卫之竹这些人是姜灼云死后不久,从群魔乱舞的南疆避入中原的一派,她们根基浅薄,摸爬滚打了几年,不知何时并入了中原兽宗。
兽宗是以御兽为修炼,门下弟子和契约灵兽宛如血亲挚友。
南疆擅长虫蛊邪阵,虫群常栖息山野石缝之中,兽宗所养的灵兽,也常爱在林间散步奔跑,偶尔会发生一些小摩擦。
不是毒虫咬了灵兽,就是灵兽一不小心踩了毒虫,两边都向着自己人,卫之竹她们寄人篱下,在兽宗过的谈不上多舒心,只能算勉强度日。
又因某些原因,他们无法离开兽宗自创门派,现在活的很憋屈。
对这些事姜灼云略有耳闻,有几次兽宗的人为了抓虫子,还高薪请她算过卦,在什么地方可以把那些虫子一举拿下。
姜灼云秀气的眉微微皱起,不解道:“兽宗离落云山恨不得十万八千里远,南疆更是远在天边,他们养兽玩虫,和你有什么关系?”
辛星河垂下眼,目光落在姜灼云衣摆,“她们初到中原,来投奔过我,被我拒绝了。”
姜灼云想不通:“那也不该有如此大的恨意才对。”
辛星河一脸无辜地道:“我看她们人生地不熟,中原对南疆那边的人多有偏见,好心出了个主意,建议她们去兽宗。”
姜灼云:“……”
人事儿是一点也不干。
姜灼云还欲说些什么,那边卫之竹和掌柜已分出胜负,掌柜手中算盘叮当脆响,带着飒飒风声,卫之竹被他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在地面,咳出一摊污血。
掌柜掀起眼皮,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无,眼看要给卫之竹最后一击。
“快住手!别杀我师姐!师叔你快救救师姐,师姐要死了!”
卫君忆急地跺脚,求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恶狠狠剜她一眼。
那眼神过于骇人,卫君忆打了个哆嗦,下意识避开对方,须臾间,强撑着抬头和那中年女人对视,脸上中满是惧怕和哀求。
女人是它们二人的师叔,名叫禾无休。
“师叔我错了,你快救救师姐……”卫君忆见禾无休冷眼旁观,咬住嘴唇,不再求她,倔强地打开竹篓盖子,吹了声刺耳口哨。
她最后的虫潮从中涌出,密密麻麻叠成虫墙隔开卫之竹和掌柜。
他翻起算盘欲击碎虫潮,姜灼云忍不住开口,“这位……道友,他们是来修秘境的,你若杀了她,这阵子可就收不到秘境里的货了。”
掌柜猛地急停住,掀起眼皮余光瞥向身后不远,和辛星河站在一起的姜灼云。
他思索片刻,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收起算盘,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回到眠星楼。
心惊肉跳的卫君忆顾不得找掌柜算账,她扑向躺在地上,手臂用力撑起上半身的卫之竹,扶住她艰难站起来。
“师姐你没事吧?都怪我……”
“没事。”
卫之竹抹去唇角血迹,脸色复杂地打量刚替她说话的姜灼云,她拍拍卫君忆的手,咳嗽几声,“扶我过去。”
“师姐你要去找辛星河?找他做什么!那个骗子……”
“扶我过去。”卫之竹坚持。
姜灼云一句话避免了一场血案,她对此没放心上,瞧见不远处被虫潮毁了大片的客栈,窗口还趴着四五只没来得及飞进竹篓的虫子,内里更是一片狼藉。
透过破碎的门扇,能看到被虫子啃食只剩骨架的尸体,姜灼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姑娘忒毒。
感慨完,姜灼云开始发愁今天晚上住在哪里,她抬起胳膊嗅嗅袖子,郁闷道:“这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客栈,我晚上还想洗澡,身上都快臭了。”
“不如住眠星楼?那个掌柜看起来很好说话。”辛星河在一旁建议。
姜灼云面露难色,“若是许娇的眠星楼,住也就住了,这掌柜我们也不熟悉,他看起来怪不好相处的,能同意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正商量着,卫之竹和卫君忆已经走到了他二人面前,卫之竹脸色苍白,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先是在辛星河脸上留恋片刻,紧接着才瞧向姜灼云。
“刚才多谢姑娘出言搭救,在下卫之竹,这是我师妹卫君忆。”
“姜灼云,”姜灼云指指自己,又指向辛星河,“这位是我好友,辛星河。”
她不想和这两人过多纠缠,客套几句就打算离开去眠星楼,他们离眠星楼不远,能透过大开的窗棂,听到清脆拨弄算盘的声音。
卫之竹一张小脸我见犹怜地抬起,扯出浅笑,“辛门主,我还记得你。”
辛星河直接无视卫之竹,他满眼都是姜灼云,一眼都不曾看脸色愈发煞白的卫之竹。他手指勾住姜灼云衣袖,低头嗅了嗅。
姜灼云先是一愣,小脸因为这过分亲昵的接触迅速变红,她恼羞成怒,一巴掌拍他头上,从他手中扯回袖子怒斥,“你在干什么?!”
“不臭,很香。”辛星河满脸无辜地揉着头,回答她。
姜灼云被他气得没了脾气,“……那也要洗澡。”
“好,我们这就过去问问,”辛星河挑起眼角,睨着卫之竹,“还有事吗?没事麻烦让让。”
“你怎么能这么对师姐!”卫君忆反应比卫之竹大很多,她瞪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辛星河。
“你都不愧疚吗,当初答应娶师姐又反悔的可是你诶!”
哦豁?姜灼云一双耳朵竖起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兴奋光芒。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徒儿居然有了桃花运,姜灼云嘴角不自觉爬上一抹慈祥笑容,让她听听未来徒媳妇和徒弟怎么了。
“那些都是谣传,你别当真。”
辛星河近乎惊慌地看向姜灼云,对上姜灼云隐隐兴奋期待的脸,嘴唇缓缓抿成一条冷硬直线。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密密麻麻的情绪缠上辛星河,勒的他面色微冷。
辛星河企图在姜灼云眼里找到一丝醋意,哪怕是伪装出来的不满。
那双眼里有雀跃有惊讶好奇,就是没有辛星河所期待的东西。
姜灼云仰起头,一副帮人主持公道的正直模样,“你怎么伤姑娘的心了?”
她一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