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哥这么一拷问，程小玥心虚地挠挠头。
正要跟他解释什么，程澍已然转头看向了她身后紧闭的大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率先打断她，
“懂了，跟江见川睡的。”
程小玥噎了下，“...嗯。”
跟聪明人说话确实省心，但就是有断腿的风险。
她爽快地承认了，没有藏藏掖掖，倒让程澍省去了拷问的麻烦。
这个答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程澍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顿时有些无语，消化了一会儿，才接受了妹妹跟兄弟睡在一块儿的事实。
他大概是气极反笑，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但还是没忍住冷冷地嗤了声，
“没让江见川吃什么亏吧？”
自家的亲妹妹是什么样的人，程澍心里多少有数。
虽然江见川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但恶人自有恶人收，程小玥更不会是省油的灯。
所以昨晚到底是谁被吃干抹净，恐怕除了当事人之外谁说不准。
被亲哥这么冷嘲热讽了一句，程小玥马上老大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着反驳道，
“他今年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我吃他亏吧！”
这话说的，程澍可不敢苟同。
他凉凉地瞥她一眼，点了点头，
“嗯，你吃，他亏。”
程小玥：“.....？”
干嘛这样！
她看起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兄妹俩吵吵闹闹地进了电梯，走廊终于重新恢复安静。
然而一墙之隔的江家，这会儿也并不消停。
江见川刚退回家里，就被愕然的林慧和江润弘堵住了，
“怎么不送粥粥回学校？”
好歹是正牌女朋友了，怎么这小子还这么不上道？
江见川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懒懒地将车钥匙随手往鞋柜上一丢，脱了鞋进屋，
“没让我送，使唤她哥去了。”
倒也不是他懒得送，但小姑娘说心疼他，扭头就去使唤程澍的欠揍模样，实在太能招人了。
他怕这么一送，待会儿就舍不得回来了。
江见川知道她这周还有考试，怕是没那么多时间跟自己腻歪。只能摸摸她的脑袋，亲亲她的额头就把人放走了。
此时回到了家里，他的胸口还是温热的，是程小玥临走前在他怀里蹭啊蹭时，给他留下的。
江见川的思绪还被亲密的互动占据着，就听见林慧语气略带不满地教育他道，
“下次要是带粥粥回家，你得提前给我们打招呼！这样我们不就不回来了吗？”
话是这么说，林慧心里却想着，要不还是早点儿回港城算了。不然他们跟电灯泡似的杵在这儿，小年轻相处起来确实不自在。
江见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
“..没有下次了，人都被你们吓跑了，我哪里还敢往回带啊？”
林慧长了一张珠玑嘴，当即怼回去，
“这话说的！什么叫被我们吓跑的？不过倒是你，一声不吭就把小姑娘拐回家，也不怕人家爸妈上门找你算账啊？”
俩家就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要是让程家父母知道自家的心肝宝贝被自家儿子给拐走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但是转念一想，林慧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不过都拐回家了，怎么还欲盖弥彰地让人睡客卧啊？”
江见川挑眉，有些好笑又无语，
“我这不是怕吃亏吗？”
总不能刚确定关系就睡一张床上吧？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吗？
然而林慧和江润弘听完这话，顿时比他更无语。
林慧就差翻白眼了，“你一男的，能吃什么亏？”
江见川：“....”
什么亏都吃了您信吗？
.....
使唤程澍给自己送到学校去，程小玥回了趟宿舍，换下自己昨晚那身热辣的夜店装，背着书包就去了图书馆。
最近期末周，图书馆一位难求，程小玥赶到时已经人满为患，幸好许晶晶来得早，提前帮她占了一个位。
江大学术氛围好，能考上的几乎都是学霸。因此很容易形成一种自凝的向上力，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卷起来。
自制力一流的程小玥，在考试周里彻底拒绝了男朋友见面的请求，每天天还没亮就抱着课本钻进图书馆，一直复习到闭馆了才出来。
元旦节这一天提前一小时闭馆，但是邻近9点的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
最后剩下的几门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要背诵的内容多，还偏偏都堆在了一起。
程小玥学得昏天地暗，压根不记得时间。
许晶晶也是学习狂人，但没她这么能熬。8点半一过，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洗澡了。
临走前她见程小玥还在啃复习资料，没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
“别太晚哦，晚上不安全！”
程小玥正在背各种边际效益的定义，闻言头也没抬，
“我们学校治安不是还不错吗？”
说是这么说。许晶晶疑惑地挑眉，
“可是你不怕鬼吗？”
图书馆距离宿舍区差不多有10来分钟的路程，中间有一段没路灯。被学生戏称为黄泉路。
然而程小玥不以为意，语气哀怨得不行，
“放心，复习了这么久，我现在的怨气比鬼大。”
许晶晶看着她，叹了口气，
“放心不了半点，你还是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程小玥还是没舍得使唤自己的男朋友。
许晶晶走后，她很快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复习中。争分夺秒地想要多背一点。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就半个小时过去。
图书馆响起清馆的音乐，程小玥匆匆起身，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将手机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深冬季节，图书馆开着暖气，羽绒服外套都是搭在椅子上。
程小玥本就怕冷，先把羽绒外套穿好了，然后才抱起书包往外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掏，结果一时忘记自己刚刚是放在卫衣口袋里，手直接插进了外套里，没摸着手机，反倒摸到了一张卡片一样硬硬的东西。
程小玥觉得奇怪，顺手便掏了出来。
没想到摸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是一张女孩子的背影。穿着校服，背后是江大附中的校门。
程小玥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是自己，直到看见校门口挂着的红色横幅，上头写着——高考必胜四个大字，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是她高考的那一天，进考场之前给她拍的。
那时候他们在冷战。
江见川从来没跟她说过陪她去考场的事，再加上那段时间两人疏离，她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不会把她的事记挂在心。
然而没想到他还是默默去了。
她在里头砥砺前行冲刺决战，他就在外头寸步不离地陪伴。
程小玥蓦地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最后一门结束，是五点半的时候。
当时天色清明，考场外的梧桐树下人影幢幢，她被家人簇拥着离开之前，好像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所以那时候是他吗？
程小玥微微愣了下，心头像是被人灌满了涩意，满满胀胀的，让她一时喉间干涩发哑。
这不经意想起来的一幕，仿佛陌生的电影画面铺开，让她在此刻忽然有了答案。
但他又是什么时候把照片放进她的口袋里的呢？
最近他们都挺忙的，没见过面。上一回腻在一处，还是她生日那一天，在他家留宿过夜。
程小玥好像猜到了，但是并不太确定。
她默默地攥紧照片，正要慢腾腾地塞回口袋里，忽然看见了底下还有一行清隽的字。
熟悉的字迹让程小玥眨了眨眼，目光久久地顿住。
半晌，她才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看清了他留给她的那句话——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