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三声轻响后，门外传来姜黎刻意压低的声音：“喂？傅知言小朋友在不在？开门送温暖。”
傅知言本倚在床头看手中小巧的首饰盒，闻言合上盖子，藏进挂着的大衣口袋，确定没有纰漏后才打开门。
门外，姜黎打了个哈欠。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裙，微卷长发披散在肩头，未施粉黛的脸看上去白白净净，格外乖顺。
不过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大小姐。
“你好慢啊，在里面干嘛？”
姜黎说着就要往里挤。
却被傅知言伸手拦腰抱起来，又放回门口。
姜黎：？？？
她凑近，眯了眯眼。
总觉得傅知言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恋爱也半年多了，他们的相处也越来越熟稔轻松，但今天他好像总是很礼貌的样子，都不亲亲她了。
“刚才在看东西。”傅知言没让她进房间，只是捏了捏她的脸蛋，温声问，“怎么还不睡？”
“想来陪陪你。”
她知道傅知言的妈妈是在过年前后进的医院，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
“快回去睡觉吧，阿黎。”傅知言不由失笑，“你来找我，你哥哥会生气的。”
“你在生气我哥今天对你的态度吗？”
姜黎想了想，为姜颂辩解，“不是啦，他是担心你对我不好，所以才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很有威严，这样你就不敢乱来了。”
“我知道。”他说。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房间？”
“不想让你哥哥生气。”
“你好像很在意我哥嘛？”姜黎佯怒，用食指戳他胸膛，“你今天对他的关心都超过我了，我吃醋了！”
傅知言握着她不安分的手，“表现好一点，他才放心你和我在一起。”
“好吧好吧，我男朋友最守规矩了。”姜黎见他确实神色如常，便放下心来，把手机上挂着的面包熊递给他，“那让小熊陪你吧，晚安！”
“晚安。”他没像往常一样奉上晚安吻，只是摸了摸姜黎的头。
规规矩矩的。
姜黎回去后，傅知言抬眼看了眼楼梯拐角。
狼狗拖鞋一闪而过，站着看了很久的姜颂总算走了。
傅知言关上门后，从大衣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
薄唇轻勾，他打开定定看了会，又放了回去。
将面包熊挂件放在枕边，关灯入眠。
另一边，姜颂透过房间门狭窄的门缝往外看，确定姜黎进了房间，才关上门。
转过头，第不知道多少次捧起手边的被装裱好的相框，轻哼一声。
还算识相，勉强过关。
今晚，皆大欢喜。
除夕夜，三人在家里包了饺子。
吃完后，坐在电视机前迎接新年到来。
姜颂不知从哪弄来一堆酒，说要试试看傅知言的酒品，两人就着水果对瓶吹。
中途，姜黎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姜颂已经醉倒在桌上。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不准欺负我妹子”、“你们自己没妹妹吗”、“渣男离我妹十公里远”……之类的醉话。
姜黎无奈笑笑，指挥着傅知言把姜颂抬回房间。
给不省心的哥哥盖好被子后，姜黎和傅知言回了楼下，晚上会有烟花，他们可以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当象征新一年的钟声敲响。
焰火落幕，世界重回安静。
昏暗暖光下，傅知言转过头，吻上身边人的唇。
令人眩晕的间隙，他低声诉说爱意：
“我爱你。”
“我爱你。”
姜黎捧着他的脸，闭眼感受。
额头相抵。
傅知言忽然有一种冲动，唇齿间涌出她的名字：“阿黎。”
大衣口袋里的指节攥紧首饰盒，他压抑着心跳，缓缓吐息，却半晌没勇气拿出来。
两人静默着坐了一会，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手指慢慢松开，取出来捧着她的脸。
“没什么，再等等吧。”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阿黎，值得最好的。”
她喜欢仪式感。
所以，他要给她前所未有的、无与伦比的盛大仪式。
他专注地注视着她，那种温柔的眼神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沉沦，心甘情愿溺死在这样的亲密之中。
睫毛上似乎落了什么东西。
姜黎抬眼，才发现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大片落下来，很快就为眼前的一切覆盖上一层朦胧的白。
姜黎摊开掌心去接，但雪落在掌心很快就融化了。
她不由有些懊恼。
耳边响起轻笑，傅知言指了指自己的大衣，“这里。”
黑色大衣上沾着完完整整的六瓣雪花，洁白晶莹。
姜黎看了一会，抬起身，发现傅知言头发也沾了很多。
她伸手去抚，到一半又顿住了，问了句自己都觉得矫情的话：“傅知言，我们这也算白头吧？”
“不算。”傅知言先是否决了她的话，接着，眸中染上待着期待的笑意，“阿黎，真正的白头到老，还要很久。”
“在那之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神色认真，是期待也是许诺。
姜黎一瞬间不知如何作答。
愣了几秒，姜黎把脸整个埋进傅知言怀里，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用力感受属于他的温度。
不了解的人，会觉得她像是害羞。
可傅知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异样的猜想一闪而过。
傅知言暗自唾弃自己多疑，伸手回抱姜黎，轻轻拍她的后背。
似乎有浅淡的湿意透过衬衫，不知是雪还是别的东西。
姜黎侧过脸，换了个姿势窝着。
好半晌，傅知言才听见她闷闷的声音响起：
“傅知言，我也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
傅知言伸出小指，勾住姜黎的指，轻晃了两下。
雪越来越大，落他们满身。
他们紧紧抱着，很久很久都没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