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拿着茶杯眼角闪过一丝嘲讽,看着捂着手腕的顾唯儿眉头一挑,转身看着同样动作的慕容锦道:“这几日你就如此这般神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慕容锦看了看自己弟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你说这魏洲怎么还不动手呢?我们这一路留给他的东西可不少啊!”
“他都明知道了,我对魏意柔恨不得是生啖其肉的,怎么就偏偏必须让我带她出来呢!”
二人的对话让还在神游天外的魏意柔蓦然醒了……。
马车里魏意柔哑着嗓子对着身边的侍女道:“我睡了多久?”
侍女在一旁未曾开口,低着头沉默不语。
顾唯儿看着被御医包扎好的伤口,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皇后,你若真死了,可也怪不到我的。毕竟我也是奉命而为啊。”
夜间,苏语凝看着星空低声笑道:“怪不得你总说看天空会让你心情好很多,原来还真的这样呢!”慕容琛看着苏语凝的样子微笑道:“我那年刚到南境的时候因为地图不全,我在森林里走失了,就靠着树林和星空才得以走出的。”
“爹爹也曾说过的,星空、太阳、月亮、甚至于是动物,都可以帮人辨明方向的。”
二人这般对话让出来透气的魏意柔听个正着。
此刻的魏意柔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略显苦涩的开口:“齐王妃还真是聪明呢!和苏大人的父女感情是真的好呢!”
“只可惜,不知道苏大人有没有教过你,和自己的丈夫站在一起的站位,和见到国母时的规矩呢?”听到这话后,苏语凝心口疼痛,神色黯淡的转身朝着魏意柔恭敬的行了礼,在看见魏意柔面上嘲讽的样子后,脚步就在略微向后撤退之时,被慕容琛一把拉住。
随即深吸一口气开口:“皇后娘娘,臣弟的妻子用什么样的规矩来与臣弟相处,无需娘娘指点。”
“您也知道语凝生产后情绪一直不稳,臣弟觉得王府幽闭,所以这才带着妻子出来透透气,如果我妻子我心情越发糟糕的话,臣弟必然会做出一些,以下犯上的事情来。”魏意柔脸上的那一抹嘲讽瞬间褪去。
“齐王殿下,就不怕本宫赐死她吗?本宫是一国之母,而她不过是一个亲王妃而已。至于以下犯上——本宫是先皇钦点的皇后,是这南岳的一国之母,你敢动我!陛下不会饶你,朝堂不会饶你,天下百姓更不会饶你!”
看着魏意柔的样子,慕容琛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只见慕容琛微微抬起手,轻轻的做了一个动作,一只箭矢直接从魏意柔的发髻之上飘过……。苏语凝脸色苍白的握着慕容琛的手,使劲的摇着头,“她是皇后……。”
然还未等苏语凝话说完,慕容锦踏出房门,看着门上的箭矢眉头一挑,打断了苏语凝的话道:“我从未承认过的皇后,何谈不能……。”
听到这些话的魏意柔面上强装的样子此刻也是全然褪去,面如白纸的转身看着慕容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琛见此拉着苏语凝的手行了礼后悄然离去。
慕容锦看着离开的二人,嘴角扯起一丝嘲讽,“他们两当初相遇时,我这个弟弟为了消除你刚才那些规矩,你知道他用了多久吗?”
“一个月!苏语凝昏沉沉的不知道,我却是知道一些。她苏醒时,就如同你现在这般模样,礼数周到从不逾越。百般抗拒他的照顾。”
“我这个弟弟为了打开她的心门,打破规矩与她同屋不同榻,因为赵妍的缘故,她几乎恐惧和陌生人的接触。能有现在这样,他用了一年!”
“他曾说过,他征战沙场不擅长写家书,因为他担心自己分心。可是苏语凝整日把自己关在府里,除了被你害死的恒儿以外,她几乎不与人交流。”
“为此,阿琛每隔几日,无论多忙都会给她寄家书。那个时候无论他有多累拿到书信的时候,他特别开心。”
“落梅也好,白鹿也罢,她们在阿琛离开时,每日不停的和她说话。可就算如此,苏语凝在怀谦儿的时候也是险些朝不保夕!”
“你曾问我,若是恒儿没死,我会不会和你向他们那般,我现在告诉你,不可能!”
“我没有阿琛那样耐心,阿琛可以等到苏语凝回应,可是我,我要等的人已经死了,是被你和赵妍亲手杀的!”
“所以即使没有她们,你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就在慕容锦即将转身离去之时,魏意柔崩溃的对着慕容锦吼道:“为什么?你可以接受魏萱,可以接受李婉歌,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慕容锦嘴角扯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接受你?魏意柔就算恒儿不死,我也不会接受你,因为夏夏是我的挚爱!”
“魏萱也好,李婉歌也罢,能接受她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得像夏夏罢了!”
“而你魏意柔,在我眼里就如同何潞雪一般,恶心至极!”
“恶心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我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有什么错?”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慕容琛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内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平静。其实慕容锦说错了,在东临自己恢复记忆那晚,他差一点就等不了。
那天早上,自己喝了一杯清露茶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和自己和解。回到房间时,看到她拿着书看着入神时,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当他颤抖的手握着她温热的手时,他只想大哭一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她看着自己略显激动的样子时,那双眼睛里充满着小心翼翼的关心,仿若把自己带回了前世。云九小说
那夜,他差一点失控,如果不是看到她枕边那只被自己不知何时摘下的珠钗,那夜,自己会做下什么,他也无法预料。
那夜她抱着被子,眼睛里倒映着自己身影,语气带着一丝尴尬:“你不肯去别的房间的话。要不,你还是睡床吧!东临的秋天有点冷。”
“你……确定?”这种怀疑的语气让苏语凝有些慌乱了。
“语凝,我可不是柳下惠……。”当时她的反应让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那……那……我睡榻,你睡床……。”
自己接过被子轻笑道:“不了,短时间内还是能等的,也等得起……。”
自己心中暗自腹诽:“十年我都等了,我也不在乎这一日了。只是这一次,我要给你的是安稳和幸福,我不想在你的眼里看到惊恐,眼泪以及抗拒……。”
那夜自己合衣躺在她身边,贪婪着看她样子,不停的用手轻轻的描摹着她眉眼。
他企图用这种方式不停的来确定,她回来了。那个被他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她回来了。
那一夜他根本没睡,他不断的想,如果没有慕容景和赵瑞这个意外,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直到自己暗中看到阿茂的那一刻。
那日,他故意让阿茂接触苏语凝,他想看看,她会不会和阿茂走。可是苏语凝看着阿茂没有任何反应,那个时候,他以为苏语凝有前世的记忆,可是不是,她是真的不认识阿茂!
自己最后一次也曾问过,当日既然圣旨已经宣告,为何不顺势拿出那个盒子时,阿茂则言明:“苏大人说过,若是把苏姑娘和盒子带走,把她送去的地方只会更危险,但是为了天下百姓安宁,只能如此。”
慕容琛有些不解问:“什么地方?”
“东临与夕月的边境,那里将是她最后的归宿……。”
“里面的东西,不可现世,一旦现世,天下百姓顷刻间将会陷入战火之中。”
“苏大人的夫人,不是普通的绣娘。苏夫人,她是时任枢密院枢密使之女。”
“在家变之前,把女儿送走,可惜棋差了一招,被当时赵瑞母妃知道,随即文氏一族派兵追杀,因为这位姑娘一直不曾在外人露面过,苏夫人身边的侍女已死相替,这才使苏夫人免于追杀。”
“小姐出生之时,月影为了夺兵权,当街斩杀和鲁国公有关的忠臣,苏夫人一时间受不得刺激,以致难产。”
“适逢文氏投毒先帝,家主将计就计,意图铲除文氏,奈何月影用夫人和小姐威逼大人,所以,也只能暗中让我重新潜回右相府邸,借助右相之手苟活。”
天知道,自己知道这些时候当时有多震惊。鲁国公——那个明辨是非,刚正不阿的枢密使,一个堪称和苏哲有着地位相当的人最后却被奸佞冤杀……。
当时自己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所以你约见本王的意义是什么?”
“我……。”
“约见殿下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殿下也不会放开小姐的。”
“所以,万一是另外一种情况呢?如果她被算计,被迫和我走呢!”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在这里!你凭什么这么相信我?”
当时阿茂摇了摇头,有些气喘道:“那个时候就只会是她自己知道……。”
“至于为什么?”
“苏大人在世的时候,您是他最钦佩的后生,虽然家主只见过您几面,却也是评价极高的。”
那个时候的阿茂不知道,眼前的慕容琛是纠结梦中之人,会不会最后她还会走,会不会只是因为被迫的原因……而反复质疑自己。
所以这才有了那次,自己和苏语凝在馆驿那次失控。当日他站在门口不断的回想着阿茂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等自己有意识时,自己已经坐在了馆驿床上了。
也是在那一刻,当时还没恢复记忆的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悄然又去了趟阿茂家确定两件事,第一就是苏语凝确实只是知道他阿茂存在,但是没见过,第二苏语凝的身世除了已故的苏大人和苏夫人就剩他知道后这才放心。
“你还有什么秘密没说?”
“王爷,确实还有些秘密,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因为有些东西还不曾找到。”
慕容琛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心口畅快了不少,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苏语凝轻声笑道:“心情好些了?”
“实在不行我再去添把火?”
苏语凝浅笑握住慕容琛的手腕,“什么呀?她刚才说的那些礼仪我确实知道,自幼时娘亲和爹爹对我礼仪都是看到最严的。”
“可是,娘亲总说规矩是死的,总会把人压的喘不过气,她也想让我透透气,不想让我那么累。那时练琴的时候手指都弹出血了,可是也只是包扎一下接着练,因为娘亲很严格,有时候严格到可怕。”
“可是她又很慈祥,有一次我生病,睡梦中感觉娘亲的眼泪滴在我额头,隐约的说了些什么,我却不知道。”
“所以听到她那句话时,我总是会不自觉的想,我到底是有些心口不舒服的。我不是不懂那些规矩,只是在你身边我总是下意识觉得,这些规矩不应该在夫妻之间的。”
“而且,我记得你说过,我和你之间不是君臣,是夫妻。你需要的从来都是相互扶持,相知相惜的妻子,而不是每日下了朝堂之后,却还要在勾心斗角的王妃。”
苏语凝的这些话让慕容琛内心更加柔软,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暗了下来,“小姑娘,你可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知道,自从谦儿出生以来,我性子是敏感了一些,又有何姑娘那些事情,让你担心了……。”
慕容琛把人搂进怀里,轻声感叹:“看来我归隐计划还是早点提前的好,不然的话,我怕是等谦儿懂事了,还不能和你看遍大好河山呢!”
另一边情绪崩溃的魏意柔,捂着头看着远处的二人,内心的妒火翻江倒海。
明明她已经按照苏语凝气质去靠拢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头疾发作的魏意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