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山间薄雾,洒在祭坛边缘的青石上,映出斑驳光影。苗顺兮站在泉眼旁,衣衫湿透,发丝贴着脸颊滴水,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不灭的火。他低头看着臂上盘踞的蛊王??如今已不再是那条丑陋狰狞的毒虫,而是一条通体泛着玉质光泽、头生龙角的小蛇,鳞片间流转着淡淡的金纹,宛如活生生从古籍图腾中爬出的灵物。
“它……真的蜕凡了。”宝贝喃喃道,声音里带着敬畏与震撼。她曾翻遍外公藏书,只见过关于“蜕凡蛊”的零星记载:传说唯有宿主与蛊心意相通、共历生死,且在天地灵脉交汇之处承受三重劫难,方有一线可能唤醒血脉深处的远古之力。千年苗蛊史上,成功者不足五指之数。
而今,这个几乎被遗忘的神话,竟在一个少年手中重现。
小白小粉也安静下来,绕着蛊王缓缓游走,似在行古老礼节。它们虽凶戾霸道,但对真正强者自有本能的臣服。蛊王轻嘶一声,回应以低沉鸣音,二者气息交融,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契约。
二宝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苗顺兮,“你现在的状态……经脉重塑,气血如江河奔涌,神识强度至少提升了三倍不止。别说普通蛊师,就算面对我父亲那一辈的高手,你也有一战之力。”
苗顺兮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一夜一日的煎熬换来的不只是力量,更是命运的转折。从前他是苗家不受重视的小少爷,是众人眼中“资质平庸、靠血统吃饭”的废物;但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家族羽翼下的孩子。
他是能驾驭蜕凡蛊的人。
是未来苗家的脊梁。
“我们回去吧。”二宝转身,语气轻松了些,“再不回去,林将怕是要以为你们都死在这山里了。”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山路依旧险恶,毒雾弥漫,但在经历了灵泉洗礼后的苗顺兮眼中,这些早已不足为惧。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虫,它们在他经过时本能退避,仿佛嗅到了来自王者的气息。
回到山庄时,天色已近正午。林将果然已在大厅等候多时,见他们归来,立刻迎上前:“怎么样?成功了吗?”
没人回答,只是苗顺兮轻轻抬手,蛊王便自袖中探出半截身躯,金瞳微闪,一股无形威压扩散开来。林将脚步一顿,脸色骤变:“这……这是……!”
“蜕凡。”二宝淡淡开口,“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苗顺兮了。”
林将怔住,随即狂喜涌上面庞,“太好了!那咱们可以立刻开始下一步计划!昨夜我已经联络好几位城中医馆的老医师,他们答应配合咱们演一场"病危抢救"的好戏,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让外界都知道你重伤垂危、命悬一线,你父亲才会真正坐不住!”
苗顺兮点头,“正合我意。”
他早有打算。此次突破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撬动整个苗家格局。老爷子虽疼爱他,但苗家长老会势力盘根错节,尤其大伯一系多年来觊觎家主之位,处处打压他的母亲。若非老爷子护着,他们母子恐怕早被逐出核心圈层。
而现在,他有了足以震慑全族的力量,就必须趁势出击。
当天下午,一则惊爆消息悄然传开??
**“苗家少主苗顺兮突遭蛊反噬,生命垂危,现已被送往深山秘地救治,恐难回返!”**
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席卷苗城各大势力圈子。有人信,有人疑,更有不少敌对家族暗中派人查探虚实。
三天后,殡仪馆外突然传出哭声阵阵,一辆黑色灵车缓缓驶入大门,车上挂着白布挽联,写着“痛悼苗氏英才顺兮公子千古”。
与此同时,苗家祖宅内,大堂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苗老爷猛地拍案而起,须发皆张,“我孙子死了?谁允许你们办丧事的?!”
前来报信的下人战战兢兢,“是……是大少爷下令的……他说少主昨夜气息全无,经多位医蛊师诊断,确已魂飞魄散,不宜久拖,所以……所以才提前准备后事……”
“放屁!”老爷子怒吼,“顺兮是我亲手点的命格,他阳寿未尽,怎会轻易夭折?!快!给我封锁消息,停止一切治丧流程!立刻派人去查他到底在哪!”
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笑声自门外传来:
“爷爷,不必找了,孙儿回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厅门大开,阳光洒落台阶之上。苗顺兮一身玄袍缓步而来,面色红润,气息沉稳,臂上金瞳玉鳞的蛊王昂首吐信,威势逼人!
“你……你还活着?”大伯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一步。
“不但活着,”苗顺兮目光扫过堂中诸人,最后落在大伯脸上,唇角微扬,“还比以前更强了。”
他抬起右手,蛊王倏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所过之处,空气中竟浮现出古老符文,赫然是苗家失传已久的**《九转归元引》**第一式!
那是只有达到“蜕凡境”才能激活的家族秘术印记!
满堂哗然!
“不可能!”一位长老失声叫道,“这等境界,岂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触及的?!一定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试试便知。”苗顺兮冷笑,指尖一引,蛊王猛然俯冲而下,直扑那位长老胸口。长老慌忙催动护身蛊虫抵挡,然而那蛊虫刚一接触金光,便发出凄厉哀鸣,当场炸裂成灰!
“啊!!”长老惨叫倒地,七窍流血。
全场寂静如死。
“谁再说我已死?”苗顺兮环视众人,声音冷峻如刀,“谁再敢背着我母亲私议家产分配?谁还想把我娘俩赶出主院?现在,可以站出来,当面说个清楚。”
无人应答。
甚至连一向嚣张跋扈的大伯,此刻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苗老爷老泪纵横,颤巍巍走上前,一把抱住孙子,“好孩子……你终于……终于长大了……”
当晚,苗家召开紧急族会,宣布两项决定:
一、苗顺兮正式晋升为**少族长候选人**,即日起参与家族重大决策;
二、原代理管家职务由其母接任,撤销大伯代管权限,所有账目重新审计。
命令下达,全族震动。那些曾经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之人,纷纷上门赔罪送礼,极尽谄媚之能事。
而这一切,都在苗顺兮预料之中。
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他在书房整理资料时,忽然察觉袖中蛊王微微躁动。抬头一看,窗外月色下,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于庭院中央。
是二宝。
“你怎么来了?”苗顺兮推开窗。
“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二宝跃上窗台,坐下,目光平静,“毕竟你是第一个让我妹妹真心当作朋友的人。”
苗顺兮笑了,“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帮我铺路?其实我不傻,你做的一切,终究是为了宝贝。”
“没错。”二宝坦然承认,“但我也没害你,不是吗?相反,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
“所以我不会恨你。”苗顺兮望着天上明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需要任何人施舍的认可。我要的,是凭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
二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像个蛊师。”
“哦?”
“你太干净了。”二宝说,“别的蛊师身上总有股血腥味,要么阴沉,要么癫狂。可你不一样,你明明经历那么多苦难,眼神却始终清明。就像……还没被这个世界污染的孩子。”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或许正因为这样,宝贝才会愿意靠近你。”
苗顺兮心头微震。
“所以我不怕你变强。”二宝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我只怕你不配。但现在看来,我赌对了。”
说完,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宝贝来到苗顺兮房门前,敲了敲门:“走了,今天带我去你家藏书阁看看,你说过要教我读蛊典的。”
苗顺兮打开门,笑着点头,“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院子,阳光洒在肩头,温暖而不刺眼。
路上,宝贝忽然问:“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苗顺兮脚步一顿,认真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能走多远。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因为喜欢蛊术而被人笑话。”
宝贝眨了眨眼,嘴角悄悄扬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一辆雕花马车疾驰而来,在府门前停下。车帘掀开,一名身穿墨绿长袍的老妇人走下,手持龙头拐杖,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是……是我眼花了吗?”守门仆人颤抖着低语,“那是……老太君?!她不是十年前闭关不出,誓不见顺兮少爷一面吗?”
苗顺兮瞳孔微缩。
这位老太君,正是当年因反对他母亲进门而与老爷子决裂的家族元老,也是唯一一位掌握完整《万蛊真经》的长辈。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只见老太君拄杖前行,一路无人敢拦。直至见到苗顺兮,她才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久久不语。
良久,她缓缓抬起手,指向他臂上的蛊王。
“此蛊……可愿认祖归宗?”
全场屏息。
苗顺兮神色凝重,正欲开口,蛊王却自行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圈,竟主动降落于老太君掌心,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发出温顺低鸣。
老太君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浊泪。
“十年了……我终于等到它归来。”
她睁开眼,目光如炬,“顺兮,你可愿随我入禁地,完成最后一步传承?那里有你母亲未曾告诉你的真相,也有你命中注定的责任。”
苗顺兮与宝贝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跪地叩首:“孙儿,愿往。”
风起云涌,新的篇章已然拉开序幕。
而在那遥远的南疆密林深处,一座被藤蔓覆盖的古老石碑上,尘封多年的文字正悄然浮现:
**“十代单传,一胎四宝;血脉觉醒,蛊道重光。”**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