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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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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小诡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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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迷宫,血池。 墨画胸口插着一柄祭祀短刀,躺在血池中央的祭台上。 血丝化成的血茧,将他封锁于其中。 血池周遭,有四个金丹魔修。 一个光头妖修,体格魁梧,头上刻着狞的血色虎纹,正在蘸着血水,磨着侧头刀。 另外三个魔修,一个又瘦又高,似乎是邪阵师,正在画着血色的邪阵。 另外两个魔修,正在解剖几只巨大的妖魔,拼凑着肉身。 邪神苏醒,恐怖的悸动传来,四人心生恐惧,继而又生出无穷的敬畏和信仰。 他们的血液在沸腾,神识有癫狂之感。 而后光头妖修问道:“是这个时候吧?” “是,”那邪阵师道,“按屠先生的吩咐,神主苏醒,威严蔓延于大阵的角落,就斩掉这小子的头颅,浸在血池里,经血气同化后,再与业龙妖魔的身躯, 缝合在一起光头妖修,似平不以为意。 邪阵师便肃然道: “砍头的过程,必须慎之又慎,以血祭头刀,断其头颅,还要以活血阵, 保其活性,不能让他真的死了——” 光头妖修不耐烦,瓮声道:“这么麻烦做什么?” 邪阵师冷笑,“你懂什么?你知这小子是什么身份?你又怎知,他身上有没有保命的手段?” “断头不死,才不会触发禁制。若断了他的头,他当即要死,肯定会触发保命的底牌,到时候你我都要完蛋。” 光头妖修一惬,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邪阵师冷笑,“屠先生的吩咐,自有深意,你没那个脑子,理解不了,照做就是。” 光头妖修心有不满,但也不敢有异议,便提着侧头刀,走到了墨画面前。 他先是拔了墨画胸口的祭祀刀,化去了血茧,而后对着墨画的脖子,举起了手中的血祭头刀,刚准备斩下去,忽而一愣。 他看到了墨画的眼睛。 那是一双天然的,清澈的,不染俗尘,又有些深不可测的眼晴。 光头妖修心中“咯瞪”一跳。 “这小子————什么时候醒了?” 还这么诡异地看着自己,让他心里凉飓飓的——· 光头妖修惬怖片刻,转念又想,“罢了,醒了便醒了,死前做个明白鬼,也好比稀里糊涂地被砍了头要好。” 更何况,砍活人的头,才有意思。 尤其是一颗,乾学大宗门天之骄子,模样还十分俊俏的脑袋,在自己的手里,被活生生地砍掉,这才令人兴奋。 光头妖修咧嘴一笑,高举刀,当即就准备将墨画的脑袋给斩掉,甚至他还刻意盯着墨画的眼睛,想看这双清水般好看的眼睛中,于死前浮现出的惊慌,恐惧,绝望等诸般神情。 可忽然,清水变得骤然幽邃起来。 那双清澈的眼眸,像是深渊一般,透着深不可测的恐怖。 甚至其中,还有一缕令人胆寒的诡异黑灰色,在缓缓交织,不断浮沉。 光头妖修像是被摄了魂一般,骤然愣住了。 他的眼底,倒映着黑色,仿佛有什么念头,透过他的眼睛,种进了他的心底。 与此同时,他耳边,又像是他的心底,响起了一道天真清脆但充满诡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听屠先生的话?” “他让你杀谁,你就杀谁?” “他配么?” “你又不是他养的狗——” 光头妖修瞳孔泛黑,脸色有些挣狞。 他就这样,高举着刀,证证地站着,仿佛在发呆一般。 只是脸上神情不断变换,印堂发红,目光之中蕴着一丝愤怒, 邪阵师已画好了活血阵,正等着这光头妖修,砍掉祭品的头颅,他才好用活血,给这刚砍下的头颅“保鲜”。 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他一转眼,就见这光头妖修,举着刀,直愣愣地站着,不知在搞些什么。 邪阵师当即心中不悦,皱眉催促道: “快点,将这小子的头砍了。” “抓紧时间,磨蹭什么?” 可他说了几遍,光头妖修仍旧一点动静没有。 邪阵师心中怒,冷声斥道: “这可是屠先生的吩咐,你敢不遵从?” “屠先生”这三个字一出,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光头妖修果然有了动作。 他双眼通红,反手便是一刀,猝然砍在了邪阵师的脖子上。 邪阵师瞪大眼睛,目光惊恐,一脸难以置信。他根本想不到,这光头妖修, 好好的发什么疯。 而后他便见到了光头妖修,那扭曲的面容,和无比愤怒的神情。 邪阵师脖子剧痛,心中发寒,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刚想反抗,可那巨大的刀,转眼间又夺命而来。 光头妖修,一刀又一刀,砍在他的脖子和脑袋上。一边砍,一边愤而怒骂: “屠先生!” “屠先生!” “屠你妈的屠先生!” “他算什么东西?” “他说什么,老子就要去做什么?” “屠先生的命令,敢不遵从?” “我遵从你妈!我不遵从又如何?” 光头妖修就这样,抢着刀,一刀接着一刀,在鲜血四溅中,将邪阵师砍成了肉泥。 邪阵师阵法邪异狠毒,但不擅长杀伐,尤其是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血气强横的妖修近身发难,骤然砍杀,更是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邪阵师就这样,直接被残忍地剁死了。 惊变骤起,且匪夷所思。 另外两个正在解剖妖魔之躯的魔修,直到邪阵师被斩成肉泥,这才缓过神来,顿时既惊且怒。 “你疯了?” “失了智不成?” “你就不怕引得屠先生怪罪?” 他们不说“屠先生”还好,一提这三个字,光头妖修当即便发疯了一般,神色扭曲: “你们也是屠先生的狗?你们奉了屠先生的命,想来害我?” 一个魔修怒道:“你说什么屁话!” 可他还没说完,腥风骤起,一柄血淋淋的刀,便向着他的脑袋砍了过来。 这魔修怒骂了一声,掏出一个骷髅邪器,开始与这光头妖修斗法厮杀。 另一个魔修,也没坐以待毙,凝出一柄血剑,加入了战局。 这两个魔修,修为不俗,精通邪法,一个以血剑杀伐,一个以骷髅镇压,两相联手之下,威力更甚。 光头妖修,尽管疯癫欲狂,招式狠辣,但仍旧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不下八九十回合,便败下阵来,被血剑刺穿左肩,又被邪器骷髅,镇住了全身。 光头妖修被二人制伏,挣脱不出骷髅邪器化出的魔气,但仍旧面色挣狞,咆哮不止。 髅魔修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困惑不已,不由皱眉道: “这蠢货到底怎么了?中了邪了?竟连屠先生的命令也敢违背,他—— 话音未落,一截凌厉的血剑,自他胸前透出。 髅魔修瞪大双眼,缓缓回头,就见适才与他联手的魔道同伙,此时以血剑,捅穿了他的胸膛,一脸扭曲地愤恨道: “违背屠先生的命令怎么了?你也甘愿做屠先生的狗?” “屠先生的狗,死不足惜!” 血剑刺穿心脉,阴毒的血气,绞杀着脏腑。骷髅魔修一脸愤怒,难以目, 但却悔之晚矣,只能就此殒命。 杀了骷魔修,血剑魔修不住冷笑, 可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眼中的黑灰色褪去,神智稍稍清明,他看着死在他剑下的同伙,一脸震惊失神,难以置信道: “我———我做了什么?” “我怎么会—” “我—” 正在他心神震动之时,“噗”一声,一柄巨大的刀,挟着磅礴的妖力, 剁在了他的脖子上,溅出了大量鲜血。 而后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血剑魔修,就这样也被活生生砍死了,瘫软在了地上。 而他的身后,是从骷髅邪器的压制下,脱身了的光头妖修。 这光头妖修,满身是血,手中的刀,更是血肉淋漓。 这柄巨大的刀,原本是用来砍墨画的脑袋的,如今却沾满了魔修的鲜血。 “没人能教我做事。” “屠先生也不行— “谁教我做事,谁就要死。” 光头妖修眼底露出淡淡的黑色,状若癫狂。 可血池里的几个魔修,已经全被他杀了,“教他做事”的人,也都死了,他突然没了目标,神情也有些迷茫。 恰在此时,那道天真清脆,又带着诡异的声音,又在他心底响起: “没错,没人能教你做事,屠先生也不行—— “那个屠先生,他算什么东西?” “他之所以为所欲为,全是仗着神主的威风。” “神主是英明的,是伟大的。” 光头妖修深感认同:“是的,神主是英明的,是伟大的。” 天真诡异的声音道:“现在神主已经醒了,以那个屠先生的能力,根本不配做神主的"仆人"。” 光头妖修点头,“是的,他不配。” “他不配,那谁配?” “谁?”光头妖修茫然。 “你。”那道诡异的声音坚定道,“你才是神主的"仆人"”,你才配当神主的"仆人",你才配效忠神主,分享神主的无上伟力,跟随大荒之主,永生不死—· 光头妖修的神情,渐渐坚定起来: “是的,只有我,只有我才配做神主的"仆人",只有我,才配永生不死——” “可神主的仆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是,只有一个,”天真而诡异的声音问道,“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 光头妖修神情迷惘,片刻之后,神情越来越狞,语气厉然道: “把他们全杀了,那我自然就是神主—唯一的“仆人"!” 诡异的声音赞同道:“不错,全杀了!神主的仆人,只能是你!” “全杀了!神主的仆人,只能是我!” 光头妖修喃喃道,咧开嘴角,目光中露出兴奋而嗜血的光彩。 他扛起侧刀,满身鲜血,离开了血池。 外面是血肉迷宫,血肉横陈,白骨为墙,错综复杂,很多道路也都被封住了可光头妖修走上前时,血肉会自动分开,白骨也会自动缩回。 他的面前,自然而然地,便显现出了一条道路。 这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信仰。 这是“神主”在召唤他。 是“神主”在为他指路。 这是“神主”的恩赐,显然神主也认可他,他是“神选”的唯一的“仆人” 光头妖修拖着铡刀,一步一个血印,向迷宫深处走去。 血肉迷宫深处,祭祀大殿。 屠先生闭眼打坐,守着血之阵,巩固邪神的梦魔,并召唤奴仆,护卫邪神。 他的面前,点着一盏邪灯。 而他的四周,有强大的妖魔护卫。 除此之外,大殿之内,还有数百名魔修。 在邪神苏醒,神明强大而浩瀚的气息蔓延之时,在场所有魔修,无不为之震撼,恐惧以及兴奋。 他们的神识,极度振奋,理智渐消,且渐趋癫狂。 他们对邪神的信仰,也在这一时间,达到了极致。 便在此时,大殿之外,响起了粗暴的敲门声。 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一下,凿在大门之上,声音越发急促,而且十分不礼貌。 在场一众魔修,目光冰冷,且透露着杀意。 “来人,开门。” 有魔头拒绝道:“屠先生吩咐过,在神主苏醒前,祭祀的大门不得打开,以免节外生枝。” 一众魔头没说话。 可“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猖狂。 一众魔头,心头火起。 他们本就心性癫狂,杀人如麻,再加上邪神复生后的意志感染,难免越发暴躁。 屠先生的话,本来也不是所有魔头,都会放在眼里。 玄魔宗的金丹冷笑道: “开门,我倒要看看,哪个畜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敲门。” “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其他魔头,也纷纷面带冷意。 一个血炼宗的魔修,便奉命去开门。 大门刚打开,一记血淋淋的刀,突然扑面而来,好在他提前有了警觉,冷笑一声,侧身避开了这刀。 可还没等他冷笑结束,一道血色人影,如厉鬼一般,直接扑在了他身上,并张开血口,直接咬穿了他的脖子,一时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众人见状,瞳孔微缩。 “什么东西?” “妖修?” “走火入魔了?” 一个魔剑门的金丹后期魔头,当即御起魔剑,化出漆黑的剑道魔气,将血淋淋的光头妖修,劈成了两截,鲜血喷洒了一地。 可即便被劈成了两截,光头妖修一时间,仍旧没死透,他在地上挣扎着, 笑着,嘶吼着: “我才是神主的仆人。” “神主的仆人,只能有一个。” “神主的仆人,只能是我。” “只有我,才能永生不死——” 他这凄惨的模样,连同这些诡异的语句,以及对大荒之主狂热的信仰,在这邪念四溢的大殿回荡,宛如一道烙印,刻在了大殿之中,每一个魔头的心间· 不少魔头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开始泛出一缕诡异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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